☆﹀╮========================================================= ╲╱= 小说TXT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版权归原文作者! =============================================================═ ☆〆 书名:记得你(娱乐圈) 作者:枕上貘 嗨,你还记得我吗? 你是谁? 这是一个有关爱与遗忘的故事。 所谓痛彻心扉,所谓情仇怨恨,所谓辗转不能得,到底敌不过,我爱你。 >入坑提示: 本文属半娱乐圈文,所有内容都皆属剧情需要,不存在任何意有所指,也不影射任何人。 内容标签:娱乐圈 恩怨情仇 业界精英 搜索关键字:主角:盛澄 ┃ 配角:陆之渊,宋幕,彭蓉等等 ┃ 其它:   ☆、chapter1   盛澄提着炖好的汤到片场的时候,陆之渊刚好结束了一场打戏。   片场里忙忙碌碌充斥着人影,可盛澄还是一眼就看到了他。   敦煌的风沙和烈日让他原本白皙的皮肤泛起了古铜色,但却愈发眉目俊朗,若他山之玉。玄色的戏服袖子处卷了起来,露出蜜色的肌肤,日光下有一种光泽在跳动。只是简单到极致的喝水的动作,却分明又给人一种血脉贲张的力道美。微博上投票选出的最想睡的男明星排行榜,陆之渊排在第一位果然是实至名归。   陆之渊拧上手中的矿泉水,回身看见远远的抱着保温桶,小媳妇儿似的站着的盛澄,对她招招手,无声的看她:“过来。”   盛澄迈着小碎步一路分花拂柳的过来,到了陆之渊面前,笑嘻嘻的问他累不累。   陆之渊随手递给她一个小马扎,淡淡的回她一句:“还好。”他不想说,整整一个早上的威亚让他的胸肋处痛的厉害,现在他连呼吸都觉的痛苦。   跟着陆之渊的时间长了,盛澄多多少少也知道他的脾气。就像此时,他的唇抿成一条线,下颌收紧,神色更是淡的不得了。这说明了什么呢?说明他此时,真的是累到了极点,连话都不想说了。   她打开保温桶,眉头皱在一起:“从明天开始,我还是跟着你吧。”   “做什么?”闻到熟悉的香味,他微微振奋了精神。   “就是跟着你啊,给你递递水什么的。就跟别人家的助理似的,都贴身跟着。”她嘴上说着,手上动作不停,“你不知道,我都成了咱们剧组最大牌的助理了。前几天蓉姐姐还说我呢,就没见过比我更像明星的助理,你都拍戏回来了,我还没起床呢!”   陆之渊看盛澄倒汤的动作:“算了,你跟着我不够麻烦的。有那么些时间还不如在酒店多炖点汤。”   盛澄:“······老板,我是你的助理,助理~~~”   “我知道。”陆之渊一副全世界都知道你是我的助理的表情:“所以,你的工作性质由我来决定。”   “哟,咱们的海螺姑娘又来了。”说话的是导演程源,剧组里大家都称呼他为程导。   “程导。”陆之渊和盛澄齐齐跟来者打招呼。   程导拍拍陆之渊的肩膀,示意他不用起来,继续坐着就好,在他旁边坐下,嗅了嗅鼻子:“唔,小阿澄啊,今天是什么汤?”   盛澄麻利的倒了一碗递到程导面前:“回程导的话,今天是山药排骨汤,我炖了两个多小时,把油花全都撇除出去了,最是滋补。程导您多喝点。”   程导接过来喝了一口,满足的叹了口气:“我这一天最舒服的时候,除了在床上,就是喝小阿澄的汤的时候,得劲!”   敦煌不比其他的地方,风大沙大,又干燥的厉害。刚来的时候剧组许多人都受不了,连常年游走于各地拍戏见过大风大浪的陆之渊都暗暗叫苦,中间还病了一场。陆之渊病着,盛澄是他的助理,急的团团转。等到陆之渊拍戏的时候,她没什么事做,就在酒店里拿了锅炖汤。材料都是她赶了剧组的车到城里买的,回来瞪着眼睛熬啊熬,熬好了就给陆之渊往剧组里送。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汤品真的发挥了作用,陆之渊喝了两天的汤病就好了。打那开始盛澄就多了一项工作,每天炖各种汤给陆之渊喝。都是一个剧组的,陆之渊也不好吃独食,每次盛澄炖了汤过来,剧组的人都要跟着蹭两口。尤其是程导,每天焦头烂额的忙乎半天,得点空坐下美美的喝一碗汤,整个人都精神不少,下午吼演员的时候格外有力气。   盛澄害羞:“哪有了程导。”哎呦导演,您这么红果果的夸奖我,我会不好意思的。   陆之渊淡淡看她一眼,拆台:“阿澄,还能找到北吗?”   “······”您自己个儿不爱夸我,还不允许别人夸我了!!!   甭管陆之渊允不允许别人夸盛澄,盛澄依旧坚持每日一汤。剧组的人受她的福利多了,也觉得不好意思,变着法儿的还她的情儿,一来二去,倒是弄得她比陆之渊在剧组还有人气。   这天好容易结束了一场戏,陆之渊和伊一林坐在一起休息,盛澄端着汤颠颠儿的过来。   伊一林扶着额头问盛澄:“小阿澄,今天是什么汤?”   “排骨汤。”   “又是排骨汤,我不爱喝排骨汤,我想喝建莲红枣汤,明儿个你给我做这个好不好?”伊一林在剧里饰演陆之渊的小师弟,是个顶顶有性格的大男孩,爱闹爱耍宝,很讨人喜欢。盛澄一直觉得程导选角儿都是看本色的,这伊一林绝对是本色出演。   啪,伊一林的头上落下一张纤纤玉掌。   “伊一林你够了啊,一大男人喝什么红枣汤,你也不怕补过了,雌性激素分泌过多!!”彭蓉收回手,一脸的嫌弃。   伊一林抱头呲牙:“疼,彭姐你下手也太狠了。”   彭蓉睨他一眼:“听你那么多挑三拣四累的慌,不下手你能住嘴?!”   美女就是美女,作为剧组的女一号,即便是敦煌的风霜也掩盖不住她的绝色,一身衣服愈发衬得她风姿卓立。这会子连翻白眼都翻得十分有水准。盛澄以前就很喜欢她的戏,见到真人之后,才发现她真人更有魅力。容貌艳丽无双,性格大气爽朗,演技也是一流。   嘴上说想喝建莲红枣汤,手上的动作一点不慢,伊一林迅速的喝完一碗汤,抹了抹嘴,感慨不已:“小阿澄你手上功夫愈来愈好了,这汤炖的,简直了。怎么的,要不你跟哥哥我走吧?做我的助理,我保证,给你涨工资,每年还能放长假,怎么样?”   此言一出,彭蓉微微一笑,沉默不语。陆之渊淡淡看伊一林一眼,又低下头,神色平静。   “不。”盛澄想也没想的拒绝。   伊一林心痛,这拒绝的也太干脆利索不拖泥带水了吧?他伊一林好歹也是年轻英俊小生一枚,就这么没有吸引力?   “为什么?”   “我跟着我们老板每天都在放大假我为什么要去你那里找虐等着你给我放大假?!”盛澄一副我脑袋秀逗才会跟你走的模样:“再说了,你挣得没有我们老板多长得没有我们老板帅为什么要放弃我们家陆之渊去给你做助理啊!”   陆之渊握住碗沿的手微微一顿,我们家,唔~~~~~~   “一林。”   “啊,干什么?”沉浸在打击中的伊一林还没有回过神来。   “胆子不小啊,吃我的,喝我的,完了还惦记着挖我的墙角。”   “我······”对上陆之渊似笑非笑的眼睛,伊一林一阵恶寒:“那什么,师兄,我就是说说而已。”   “说说而已?这么久了,你还没有学会,有些话,是连想都不能想的。”   这天下午,片场上演了一场大戏,名字叫做剧组生活之调·教我的小师弟。   盛澄在敦煌的生活单调而乏味,她不是演员不需要拍戏,每天的生活就是围着陆之渊转。偏生陆之渊不走寻常路,更多的时候,她这个助理就是个摆设。漫天黄沙看的多了,早已经没有了初时的大漠孤烟长河落日的期待与震撼,她每天除了做做汤,剩下的时间就是把自己缩小了藏在片场的角落看陆之渊他们拍戏。   辛苦,是她在剧组待了小一个月之后得出的唯一结论。作为国内口碑票房皆一流的导演,程导已经有五年没有作品。五年磨一剑,所有人都对程导的新作寄予了厚望。当然,也正因为如此,无论是对演员还是自己,要求近乎苛刻。   她亲眼见到有一场戏,是彭蓉饰演的女一号从马上跌落的镜头,一遍又一遍,始终没能达到程导的要求,彭蓉只能一遍遍的摔,NG的次数多了,程导的脾气也按捺不住,当着几十口子的面嗷嗷的骂。彭蓉背过脸偷偷的抹一把眼泪继续上场,没有一句抱怨。   就像陆之渊说的,这部戏对所有人来说都太重要,重要到,任何人都不敢有一丝的懈怠。   陆之渊晚上有夜戏,盛澄跟着他一起过去。那边片场准备的差不多,随着导演一声action,夜戏正是开拍。盛澄隔着远远的距离观看,过了一会,手机突然响了。   剧组拍摄,手机都是调成振动模式,她拿出手机看,才发现不是自己的手机,而是陆之渊的。   陆之渊拍戏的时候手机都会放在盛澄这里,偶尔有电话来,她都会简单的和对方解释一下,然后等陆之渊休息的时候再给对方回电话。   盛澄举着手机,眯起眼睛看屏幕上的来电显示。   最初的最初,她就知道,跟在陆之渊的身边,一定会遇到一个叫心悠的女孩。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毫无防备。以至于当这个名字真正出现在她视线里的时候,她竟然会心跳加速,觉得紧张不已。   “喂,你好。”   “你好,这里是仁心医院,请问是陆小姐的家属吗?”   仁心医院?医院啊,医院真是个好地方不是。不过,陆小姐,呵呵,改的还真是彻底呢!!   ☆、chapter2   随着导演的一声cut,今晚上的夜戏正式宣告结束。旁边彭蓉的助理阿玫一个箭步冲上出,彭蓉也不客气,把全身的重量都落在了阿玫身上。显然是累惨了。   盛澄穿过剧组的人员找到陆之渊,他身上还穿着戏服,长袖广衫,凌风欲来,飘飘欲仙。若是在平时,盛澄定要停下脚步欣赏一番,不过此时,她并没有心情。   她径直走到陆之渊身边,在他耳旁耳语一番。陆之渊的脸色瞬间冷凝下来:“帮我换成最近一班的飞机,现在马上回酒店。”   盛澄点头:“嗯,机票已经改签好了,凌晨三点二十有一班直飞B市的,现在十二点半,还有时间。”   陆之渊结束今晚上的戏之后,有三天的时间没有他的戏份。他要飞回B市拍一组画报。画报工作是之前就定好的,而且有一定的公益性质,所以在进组之前,陆之渊就和程导商量过,程导犹豫了一番,还是同意了。   倒也不是程导小心,毕竟他现在的戏对他来说太过重要,每个进组的演员工作人员对都是签订了保密合同的,确保在电影上映之前不走漏任何风声。   按照原定计划,盛澄定的是明天早上十点的飞机,飞到B市后稍作休息直接进棚拍摄。但仁爱医院的一通电话直接打乱了计划,不过好在,作为一名合格的助理,她拥有分辨人物重要性以及随时处理计划变更的能力。   陆之渊和导演简单的说了几句就直接上车回酒店,一路上只打过一个电话,盛澄听的七七八八。大意应该是陆之渊在医院有认识的朋友,托他先照顾着。他现在在外地,不能及时的赶过去。   打电话时候的陆之渊,声线压得很低。他原本极动听的嗓音,刻意的压低之后,带着点沙哑,盛澄听了,竟觉得好听的不得了。   不过这也是想想而已,若是说出来,她保证会被直接扔下车。   飞回B市要带的东西不多,盛澄之前也准备了七七八八。所以虽然有些匆忙,但并不散乱。简单的收拾之后,两人直接奔赴机场。   这趟旅程极为顺利,飞机稳稳当当的落地的时候,B市的天已经蒙蒙亮,东方绚烂的朝霞交织出莹亮的金色,空气里还带着晨起特有的凉意。   阿照已经开车在机场外等着,陆之渊和盛澄上了车之后直接奔赴医院。   盛澄不喜欢医院,很不喜欢。医院触目所及的白色和无时不在的消毒水味一直刺激她的神经,让她额头上的青筋一直一跳一跳的。但她没有拒绝的权利,就算再不愿意,此时她还是拿着缴费单乖乖的缴费办手续。总不能,让陆之渊亲自过来办吧。   陆之渊托了朋友把陆心悠直接送到了VIP 病房,他进医院之后直接走电梯进了顶楼的病房。迎接他的是穿着白大褂的医生郑清明。   看见陆之渊,他直起身子:“哟,这是谁啊。”   陆之渊走近他,在他肩膀上捶了一拳:“辛苦了清明,心悠怎么样?”   郑清明不在意的撇撇嘴:“一个小小的阑尾手术也值得你隔着大半个中国给我打电话?!我是谁啊,仁爱医院的活字金招牌,集医术与美貌于一身,就因为你一个电话,我就得跑前跑后忙的跟孙子似的,我怎么这么不值钱呢!”   认识的时间久了,陆之渊也知道郑清明只是嘴上爱耍耍嘴皮子:“成了,改天我请你吃饭。”   “吃饭?”郑清明惊恐:“还是别了,我要是和你一块吃饭,再被那些狗仔逮到,非说你出柜了不行。你就算了,出也就出了,少爷我可不行。我们家太后还指望我赶紧结婚给她生个大胖孙子呢!”   陆之渊懒得再听他叨叨:“我进去看看心悠,你,自便。”   被扔下的郑医生摸摸鼻子,表示不开心,指控道:“你过河拆桥,卸磨杀驴!”   陆之渊看他:“谁是驴?”   郑医生:“······”   盛澄把要办的各项手续搞定颠颠的往顶楼跑,VIP病房,收拾的温馨舒适,一点看不出是病房。看到盛澄进来,陆之渊做了一个嘘的动作,关上了门,走到外面的小客厅。   盛澄举着医院开出的单子报告:“手续都办好了,护士说手术很顺利,这几天小心刀口,别碰水,过几天拆线就行了。”   陆之渊点头,或许是真正到了医院,看到了陆心悠真的只是阑尾炎而已,他神色缓和了不少,整个人也温和了不少,让人忍不住亲近:“辛苦了,时间还早,你先回去休息一下。”   盛澄的住处向来都是跟着陆之渊的。没有工作的陆之渊喜欢在沪市居住,不过B市也有房产。盛澄之前跟着他来过几次,地址神马的知道的很清楚。   “那你呢?”她回去休息了,他要怎么办?   “心悠还没醒,我在这里等她醒来。你不用担心我,自管回去休息,下午过来接我就好。”他们定好的拍摄时间下午三点半。   盛澄侧头看了一下,可惜,房门紧闭,她什么也看不见:“那好,我知道了。”   VIP病房是套间,送走了盛澄陆之渊就在外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闭目养神。没过一会儿,门口又传来蹭蹭蹭的脚步声,他睁开眼睛,对上盛澄笑眯眯的眼睛:“到了楼下我才想起来你还没有吃早饭,知道你不爱吃西式早餐,这是我在医院门口的包子铺买的。听说这一片就这家的包子做的最好,唔,还有粥。”   她的样子着实可爱,带着点讨好和献宝,不知道为什么,陆之渊的心情一下子就放松了下来:“拿进来吧。”   “你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嗯。你呢?”陆之渊问她。   “我?我回家吃就好了。”   回家吃?陆之渊皱眉。他有时候会觉得,他的小助理真的是个矛盾到极致的人。明明骨子里疏懒的厉害,却偏生做了照顾人的活儿。她这会儿说回家吃,好的情况也不过是给自己煮一碗方便面,不好起来,怕是连吃的不会吃。   “就在这吃吧。”他淡淡的吩咐。   “哎?”盛澄一愣,什么意思?   “你买了这么多,我也吃不了。与其浪费了,还不如你吃了。”   合着她就是一个垃圾回收站是不?作为一个有脾气的助理,盛澄觉得自己被深深的伤害了:“我能拒绝吗?”   陆之渊转了转脖子,看她:“你说呢?”   病房里安静的很,陆之渊和盛澄面对面的坐着,除了轻微的呼吸声和咀嚼声,再也听不到其他。但就是这样简单的一顿早餐,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命运施舍的奢侈。   陆心悠醒来的时候,已然是天光大亮。秋日的阳光透过薄薄的窗帘钻进来,在地上落下一层浅浅的光辉。她尚未回过神自己身处何地,耳畔传来一声轻柔的问候:“醒了?”   她的心重重一跳,眼皮也止不住眨起来。她几疑自己听错了,艰难的转动脖颈,对上一双流动着淡淡光辉的眼睛:“大哥?”   陆之渊在她身边坐下,安抚似的问她:“觉得怎么样,伤口疼不疼?”   伤口?后知后觉的,陆心悠终于想起来发生了什么:“我这是怎么了?”   “没事,阑尾炎而已,做了个小手术,养两天就会好。”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她已经整整两个月没有见到他了,上次见面还是他来B市参加一个活动,匆匆见了一面。   “今天早上,医院给我打了电话。”陆之渊说道:“还好,没病糊涂,还知道给医院打电话。”   “呃,我舍友不在,你又不在身边,我不给医院打电话,还给谁打啊。”陆心悠似真似假的抱怨道。   到底是动了手术的人,陆心悠很快就又睡了过去,等到下午再醒过来的时候,陆之渊已经收拾好准备出发了。   看见她醒了,陆之渊一边整理领带,一边说道:“我下午有个拍摄,结束之后回趟家马上就过来。我不在的时间让清明安排了一个护工,再过十分钟就到,你有什么需要就跟护工说。”   陆心悠陷在医院白色的被子里,脸色苍白。她五官本来就生的精致,如此这般,更显得娇弱可人:“嗯,我知道了。”   房门推开,盛澄背着双肩包出现在门口:“老板,时候差不多了,我们该出发了。”   “好。”陆之渊点头:“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后面这一句,显然是对陆心悠说的。   “嗯。”   盛澄侧身让陆之渊先行,她落后一步,体贴的关门。关门的刹那,她回过头,正对上陆心悠若有所思的眼睛。很显然的,陆心悠没有想到她会回头,微微一愣,但很快,又挤出一个笑容。   盛澄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谁也看不见的地方,盛澄的嘴角扬起了一抹极浅极浅的弧度,可惜,没有人看得到,更没有人知道,这抹弧度所藏匿的一切。   门关起,一道门,隔出了门内和门外两个世界。   ☆、chapter3   此次陆之渊的工作,主要是给杂志拍摄封面。主题是之前定好的,所以简单的交接了几句,陆之渊就进去化妆换衣服了。   陆之渊是一名合格的演员,在镜头面前摆出最合适的姿势。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魅力十足。摄影师十分满意,打了鸡血似的频频点头叫好,手上快门不断,   一连换了几套衣服,有休闲十足的运动装,也有都市轻熟衬衣。但盛澄最喜欢的还是他穿那件酒红色西装的时候,深色系的衣服,使得他原本俊朗的五官愈发深邃,甚至染了些许的诱惑,侧脸回眸之际,眼波流转间,魅惑十足。   一口气完成了拍摄,陆之渊站在电脑面前看拍摄效果。摄影师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指着屏幕说这几张他尤为满意,如果合适的话,除了刊登在杂志做封面的照片,剩下的他会整理出来做一个相册给陆之渊。   陆之渊没有拒绝他的好意,只说不麻烦就好。   等到拍摄工作完全结束,天已经黑的彻底。杂志社主编凯瑟琳和陆之渊也是多年熟识的朋友,特意过来问晚上有没有时间一起吃饭。   陆之渊已经换回了自己的衣服,闻言笑着说:“今天就算了,我还有事。下次来B市,我做东,请你吃湘菜。”   凯瑟琳是地道的湘妹子,热辣直接,闻言也不客气:“好,那我送你们出去。”   陆之渊的保姆车在地下停车场。A号电梯直通地下停车场,凯瑟琳送陆之渊下去,两人本就相识,时不时低声交谈,而盛澄,就做好一名助理该做的一切,识趣的闭嘴。   出了电梯,地下停车场微有暗淡,三人一行,到了车子面前,陆之渊礼貌的同凯瑟琳告别,正想进车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声带着浓浓笑意的叫声:“小橙子。”   盛澄猛地回过头去。   无限蔓延的黑夜,几色灯火阑珊,来人穿着再简单不过的白衣黑裤,抄手站在那里,却生生带出了骨子里的慵懒和随意。此时他漂亮的桃花眼折起夜光,似是倒映了星光。看见盛澄回过头来,脸上的笑意更盛。   盛澄几乎尖叫出声,在意识回流之前,她已经奔到了他的怀里:“宋幕!!!”   宋幕几乎被她撞了个趔趄,满满的承受住她加速度后的体重:“小橙子,你可把我撞出内伤出来了。”   此时的盛澄哪里还管的了其他,眼睛亮晶晶的蕴着水似的:“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在这里啊。哎呀你回来了怎么不跟我说一声,你都不知道我想你了呢。”   听着她叨叨的说个没完,宋幕轻轻的吐了一口气。他原本想着这边忙完了就去找她,谁知这么巧,在这里碰见了。   怎么办,这么烦人的小丫头,却让他无时无刻不惦记着,念想着,在国外的时候时时不见,思念的厉害。真正见着了,连听她的唠叨都觉得美好的不得了。   宋幕在心里给自己吐槽,他宋幕真特么的栽了。   “是吗?撒谎成精的小丫头,想我了也不见你给我打电话。”   盛澄在他怀里探出头来:“嗬,你一出国就是半年,走的时候连个消息都没有,我才不要和你联系呢。再说了,我很忙的好不好?”   “唔,半年不见,愈发伶牙俐齿了。”宋幕捏她的鼻子:“怎么样,小橙子你的助理生活怎么样?”他已然得知,盛澄做了陆之渊的助理。   助理生活?!听到宋幕这么说,盛澄终于反应了过来,见到宋幕实在是太惊喜,她竟然把陆之渊和凯瑟琳完全丢到了脑后。她僵硬的转过头,果然看到凯瑟琳妆容精致的面庞上盛满了满满的惊讶。而陆之渊,只是站在那里,停车场里黯色的灯光成了最好的遮蔽物,掩住了他的神色。   但莫名的,盛澄就有些心虚。于是,她很自然没骨气的,往宋幕身侧缩了缩,小声的说道:“额,这是宋幕。”   凯瑟琳几乎要笑出声来。哪里还用得着她介绍?!宋幕啊,站在她面前的可是宋幕。娱乐圈最年轻的影帝,票房神话的缔造者,拥有着让女人疯狂男人嫉妒的盛世美颜。一个出道十余年来身侧干净的连一只母蚊子都靠进不了的绯闻绝缘体,竟然也会露出这般宠溺温柔的模样。而对象,只是一个小小的助理。   她忍不住眯起眼睛打量盛澄。   她对盛澄没有什么印象,今天也是第一次见面,甚至在这之前,她都不知道陆之渊换了助理。看起来很年轻,二十出头的模样,脸上的胶原蛋白藏都藏不住。五官看起来也是清汤寡水的厉害,没什么出挑。但仔细看看,才发现她的五官不是顶顶的标志,但组合在一起却又有一股难言的韵味。尤其是那双眼睛,黑沉沉的曜石一般,初初看上去,也只是黑了点,瞳孔深了些。但你若静了心细细的望进她的眼睛里,却发现她的那双黑眸漩涡一般,带着漫无边际的漆黑以及令人忍不住探究再探究神秘。   凯瑟琳隐隐心惊。她也是时尚圈摸爬滚打多年的老人儿了,见惯了各式的美人,看多了各色画皮,自诩也有几番识人的眼光。但她眼前的这个小助理,却像笼罩在一团烟雾里,让她看不透。   她真的,只是一个小助理那么简单吗?   陆之渊自始至终都没有出声,凯瑟琳余光撇过他,盈盈开口:“宋幕,好久不见。”年初宋幕结束电影宣传工作,在微博上公开宣称要休息一段时间,然后娱乐圈再也没有他的消息。现在看来,不是没有消息,而是他根本就没打算放出消息。   四个人中,就属宋幕最为放松,他习惯性的拉住盛澄的手往前走了几步:“是啊,好久不见。”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他漂亮的桃花眼微微眯起:“陆先生,上次见面,还是风尚典礼的颁奖现场,没想到这么快就见面了。”   “我也没想到,今日巧遇,本该请宋先生喝杯咖啡,但我还有事情,只能下次再约了。”说完,他扬声喊道:“盛澄。”   盛澄对陆之渊的称呼有很多,老板,陆先生,之渊先生等等,但陆之渊对她的称呼只有两种,通常情况下会和众人一样喊她阿澄。但凡他连名带姓的喊她盛澄,她就知道,陆之渊的心情不怎么美丽了。   “来了来了。”盛澄赶紧应声道:“那什么,我今天还有工作,就先走了,回头我给你打电话,咱们电话里说。”   盛澄说完就想往陆之渊那边跑,却没想到,手腕被人拉住,是宋幕。   他神色不变,手上的动作再自然不过的帮她整理外套:“就是有天大的事你也得把衣服穿好了,秋天夜里凉,感冒了遭罪的还是你。再说了,”   虽说已经入了秋,但B市气温尚算不得低。但看着他的动作,盛澄觉得宋幕有些刻意。   他拍拍盛澄的小脑袋,越过她的头顶,看向陆之渊:“咱们久别重逢,一时见面多说两句也没什么不应该的。我想,陆先生也不会介意才是?”   “的确。”陆之渊似乎对宋幕的话很是赞同:“许久未见,一时忘形,也是难免。不如这样,过了今天,我给盛澄三天假,你们可以好好叙旧。不过现在,盛澄还要履行助理应尽的职责。   有些人,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却总有似曾相识的感觉;有些人,见到的第一眼,你就知道,无论如何,你都不会和他相见恨晚。很多事情,从一开始,就是注定的。   回去路上一路安静,阿照在前面开车,敏锐的察觉到陆之渊和盛澄之间得不愉快,只沉默的开车,努力把自己化为无形。陆之渊奉行沉默是金,盛澄也不会自讨苦吃,安静的当自己不存在。   中间接到经纪人青姐的电话,和陆之渊交代了些工作上的事情,挂了电话,又是磨人的寂静。   一直快到陆之渊的住处,他终于出声:“对于今晚上发生的事,你是不是该给我个解释。”   盛澄原本一直盯着车窗外流逝的霓虹,闻言静默了片刻:“也没什么,就是我和宋幕之前就认识,关系···”她斟酌了一下:“比较不错而已。”   对于这个答案,陆之渊明显不满意。或许此刻他更想问,盛澄,你是如何认识宋幕的,你和宋幕是什么关系,真的只是比较不错而不是很好或者亲密吗?   他看向盛澄,车厢里光线明明暗淡的厉害,他却清晰的看到她脸上的每一分神色:“是吗,我都不知道,你和宋幕竟然认识。”     “我和宋幕认识,是我的私事,我想这和我的工作没有什么关系。所以,没有告诉过你。如果你觉得有什么不方便,我很抱歉。”    私事?陆之渊觉得这两个字尤为刺耳:“没有什么不方便,我和你只是工作关系,你认识谁和谁做朋友,的确和我没有关系。”   说完这些,陆之渊便闭了眼睛,将自己交给椅座,闭目养神了。   等到到了住的地方,盛澄背了包跟着他进电梯,问他晚上什么时候去医院,她好跟着一起去。毕竟,陆心悠还在医院里躺着呢!   电梯叮当一声发出清脆的声音,陆之渊静静的看了盛澄两秒:“我去医院看心悠,你去做什么。”   盛澄一愣:“我···陪你一起去啊。”她不是他的助理嘛,再说了,他可是陆之渊啊,就这么大喇喇的去医院,万一被那些娱记抓到,还不知道会爆出什么来。有她这个助理,也好遮掩一下子嘛!   “不用,还有,从现在开始,你放假了,可以有足够的时间,和你的宋幕共叙离别。”   ☆、chapter4   莫名其妙多了三天假,盛澄虽然觉得莫名其妙,但也不客气,包袱款款的回了自己的小窝,进门脱了鞋就把自己扔在了床上。想了想,掏出手机给宋幕打电话。   那边宋幕好像有工作,接起来匆匆说了句小橙子我这边有点事待会给你打过去就挂掉了。   被挂掉电话的盛澄套上拖鞋蹭蹭蹭的往厨房里窜,她饿得紧了,再不吃饭会被饿死的。冰箱里没有什么好吃的,只有吃剩下的两颗鸡蛋和半盒午餐肉,不过还有一包方便面,她最喜欢的老坛酸菜。反正也懒得出去,下个面她还是会的。刷锅煮水,放面磕鸡蛋,最后再扔进去切成小块的午餐肉,一碗香喷喷的煮泡面就热气腾腾的出锅了。   吃面的时候,盛澄猛地想起来,陆之渊好像还没有吃晚饭哎。他的午饭是她买过去的,在去拍摄棚的路上吃的,然后就是一下午,他除了喝凯瑟琳他们提供的矿泉水之外,好像什么都没吃。   习惯性的找手机,看见屏幕上呼叫大boss几个字在跳跃,反应过来,猛地按下了暂停键她现在已经放假了好不好,再说了,他陆之渊有佳人相伴,怕是也觉不着饿。   想到佳人,盛澄胃里一阵翻滚。之前觉得美味无比的泡面一下子变的暗淡无味,连看都不要看一眼。她用筷子搅了好几下,实在没有了胃口,叹了口气,把只动了几口的面全部倒进了垃圾桶。   宋幕的电话就是这个时候打过来的,盛澄躺在柔软的沙发上,眯着眼睛看头顶的水晶灯,流泻出柔和的灯光。   宋幕的声音很柔和,像是春日夜晚的暖风,舒服的令人喟叹。她软软的应着,偶尔被他逗笑,却很快,有了睡意。   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十点。盛澄从沙发上坐起来,睡得太多了,大脑有些发蒙。慢慢的回想起昨晚上,才发现自己竟然和宋幕打着电话睡着了。   许是太累了,这一觉竟然睡得极沉。连什么时候把沙发那头的小毛毯扯过来盖在身上都不知道。   她揉着酸痛的胳膊滚下沙发,昨晚睡觉的姿势不对,胳膊一个劲儿的疼。把手机从沙发底下捞出来给宋幕打回电话,电话是他的助理接的,说宋幕在忙回头再给她电话。   都是做助理的,盛澄也知道的清楚。说自己没什么事,也不用宋幕特意回电话什么的,他该忙就忙好了。   刷牙的时候她看镜子里的自己,头发散乱,身上的衣服还是昨天的,皱巴巴咸菜似的,似乎还有一股怪味。盛澄觉得自己助理生涯才刚刚开始,怎么就变得这么邋遢了呢?!   想了半天把原因归结到了陆之渊身上,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有什么样的老板就有什么样的助理。   刷牙到一半,手机在外头叮叮当当的响了。盛澄满嘴的泡沫奔出去,看见屏幕上青姐两个字吓了一跳,满嘴的泡泡全咽肚子里去了。   她被呛得死去活来,诚惶诚恐的接电话:“青姐。”   青姐是陆之渊的经纪人,一路跟着陆之渊过来,他们之间亦师亦友,总之,是个对陆之渊来说十分重要的人。   盛澄见过青姐几次,青姐虽然是陆之渊的经纪人,手上带的明星,却不止陆之渊一个。再加上依着陆之渊现在的身份地位,无论是代言还是拍戏,都是别人上赶着来找他,青姐更多的时候负责的是甄选,而不是像对待新人一样给他跑资源。最初见到青姐,还是在陆之渊的公寓。那天的青姐穿了最简单的白衣黑裤,简单大方到极致。她不算是顶顶美的女人,却自成一股风韵。盛澄站在陆之渊家里的地板上,感受到她的目光一寸一寸从她身上挪移,末了,点点头,对陆之渊说:“就是她了?”   那时候陆之渊在休假,整个人很放松:“琳达推荐的,信得过。”   “你用着好就可。”一般的明星助理,都是由公司打点。但做到陆之渊这个份上,别的不好说,在选助理上面,还是有绝对的权威。   青姐并不严厉,也不苛刻,但盛澄对着她,总是不由自主的生出某种敬畏亦或者崇敬之感来,所以在青姐面前,她格外的小心。   “阿澄,你在哪儿呢?”青姐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从容。   “我···在家呢!”   “是吗,外面都闹翻天了,你还能在家呆得住。”   “我·······”   半个小时后,盛澄规规矩矩的坐在陆之渊家的沙发上,偷瞄陆之渊。   陆之渊的五官向来都是无可挑剔,侧脸弧度堪称完美,下颌线微微收起,带着点倨傲,却从不让人觉得咄咄逼人,只觉得是一股难得养成的清贵气。   他侧低了头,盛澄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觉得这样的陆之渊,就这么清清淡淡的坐着,就是漫天的浓墨重彩,一直涂抹到心底去。   他睫毛微微抖动,抬起眸子来。   盛澄有点心虚,在他看过来之前转头去看南窗上摆放的一小株多肉植物。陆之渊喜欢养这类小植物,胖嘟嘟肉呼呼的,她费了好大得劲才忍住不去掐它。   青姐发过来的视频电话,背景是碧蓝的大海和馥郁葱茏的植物,金色的阳光耀眼无比,她的脸色,却不怎么明朗:“事情已经出了,现在也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只能干净利索的处理了,阿渊你这几天出入要小心,什么话都不要说。”   陆之渊捏了捏眉心:“我知道。青姐 ,对不起,是我太不小心。”   青姐点头:“你也是圈子里的老人了,那些注意跟拍的老话也不用我给你重复。阿渊,这次你的确不小心了。但也怪不得你,谁让你是陆之渊,就是你出门扔个垃圾,都有人举着高倍摄像头拍你。”   “那边我已经联系过了,态度强硬的厉害,也不知道谁给的胆子。我把这边的事情处理一下,马上就飞回去,在这之前你们不要轻举妄动。”青姐手底有个新人,去年签的,小哥年龄不大,长相很好,用青姐的话就是他是天生的苗子。是苗子就要好好的养,公司出了大资源捧,青姐亲自带着他,前天去了普吉岛拍摄,现在还没有回来。   视频电话结束之前,青姐终于点了盛澄的名儿:“阿澄,我以前就跟你说过,做助理不只是打点那个人的生活,还有很多你要做的。我不想问这次阿渊被跟拍的时候你在哪里,我只想告诉你,作为阿渊的助理,不要再有下次。否则,我别的权利没有,开除一个助理还是可以的。”   以前盛澄还在公司培训的时候,有一次和同在一起的小伙伴刷微博聊天,看到微博上放出的周几见,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论会是谁。   末了有个小伙伴冷笑两声,说这些人也是够了,顶着娱乐圈扒皮王清道夫的头衔,做的事也让人无语。   她们当时不明白什么意思,面面相觑。小伙伴见她们的傻样,实在郁闷,给她们解惑:有些人拍到了明星的各种私照,如果直接联系明星经纪人说我这里有你们的大料,你们看看怎么办吧,这样,就是敲诈勒索,触犯法律的;所以他们不会这么做,只是在媒体上放出风声来。自然而然的,被拍的明星就坐不住了,来找爆料者,希望能够私下解决。这么做,就不是敲诈而是交易。   他们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问她为什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小姑娘咬牙切齿愤恨到不行。原来她特别喜欢的某位歌手就是因为这样被抓包顶替当了替死鬼,爆出了恋情,可怜了她碎了一地的玻璃心。   只是没想到,有一天这种事她盛澄还会亲身经历。   昨天晚上陆之渊去医院看陆心悠,就被拍了。今早上爆料者就放出了风声,那边青姐第一时间接到了消息,剩下能做的,就只有交易了。   陆之渊出道这些年来,私人生活保护的极为严密,陆心悠更是从未曾出现在公众的视线里。这一次也不会例外,他保护她保护的那么周全,怎么可能允许有人打破这种宁静。   也难怪青姐生气,作为陆之渊的助理,如果盛澄当时跟在陆之渊身边,她们也还有说辞;这次陆之渊连助理都不带,去的又是医院,难免让人浮想联翩,一旦曝光,陆之渊肯定首当其冲。   想来想去,盛澄都觉得自己太大意了,陆之渊在敦煌熬了这么久,好容易才得来三天假,被这一搅和,全乱了套了。   “对不起。”   房间里安静的厉害,只有加湿器嗡嗡的作响,盛澄这一声道歉清脆而利索,陆之渊想忽略都忽略不成。从昨天晚上开始,陆之渊一直觉得心头憋了一团火,初时只是一团小火苗,后来越烧越旺,连藏都藏不住,连心悠都看了出来,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事。     这会盛澄轻轻巧巧的三个字,他心头的火苗就像被扑了一盆凉水似的,一下子浇了干净。两个人之间,但凡有人先服软,剩下的那个,就有了台阶,顺势也就下来了。   他揉了揉额头,有些疲倦:“不关你的事,不用觉得抱歉。”   他越这么说,盛澄越觉得不安,嗫嚅了两声,支支吾吾的,也没说出来什么。   对于陆之渊来说,娱乐圈的大风大浪他也算经历了不少,这会子遇上的事,虽然来得突然,但也不是什么天大的事。看盛澄一脸沮丧的小模样,不知怎么的,突然就有些不忍心。   “真的觉得很抱歉,对不起我?”   盛澄拼命的点头:“嗯。”   “既然这样,不如给去给我做点吃的,我从早上到现在,还没吃饭。”   ☆、chapter5 作者有话要说:  我刚刚修改了这章的后半部分,大家看的开心~~~~~旧话重提,收藏,评论~~~~~~嗷嗷   做饭?!   盛澄一呆,她已经做好了上刀山下火海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准备,但做饭是什么鬼?   或许是她的表情太过震惊,陆之渊扬眉:“怎么,不愿意?”   “没有没有!!”盛澄赶紧摆手,这种表忠心的时候,做个饭算什么?!不过,她小心翼翼的试探:“你确定,让我做饭?”   “当然。”陆之渊想的很简单,在剧组的时候盛澄煲的一手好汤,那炒个菜焖个饭应该也不在话下。但是,他不知道,盛澄是一朵奇葩。   作为一名优秀的助理,盛澄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是一朵奇葩。自然,也绝对不会告诉陆之渊,她煲汤好全因为煲汤不需要技巧也不需要火候,只需要对着菜谱往锅里放材料然后统一大火煮开小火慢炖就可以。而且那时在敦煌,剧组的生活艰难的可以,喝个排骨汤跟见着海参鲍鱼似的,有某种心理作用。像做菜这种技术活,她还没有掌握。   但是,面对陆之渊如此盛情的邀请,她没有理由拒绝,所以她站起来,拍拍自己没有什么余地的小胸膛,雄心满满的下保证:“放心,包在我身上!”   半个小时后,陆之渊先后悔了。   他看着自己原本整洁干净的厨房变得凌乱不堪,看着切的支离破碎的肉,看着黑乎乎的锅底还有满头大汗的盛澄,他试探的问:“阿澄。”   烧糊过一次锅现在正在努力刷锅底的盛澄忙里偷闲的回头:“啊,有事?”   “要不要帮忙?”再这么下去他担心他的厨房会被烧了。   “不需要!”她需要什么帮助?!她可是盛澄,做个菜分分钟的事,“那什么,你别在这里站着了,耽误事,你出去坐着,饿了就先找点水果吃,马上就好。”   陆之渊噎了一下:“(⊙o⊙)…”   再半个小时,陆之渊看着放在眼前的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掂起筷子探了探:“这是什么?”   盛澄擦了一把额头的汗,喘了一口粗气:“青椒炒肉丝。”   陆之渊盯着看了半天,他记得外头青椒炒肉丝,青椒是青的,肉丝是带着红色的,怎么到了他这里,青椒是黑的,肉丝也是黑的。他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设,也没有下筷子的勇气,转而朝那碗卖相不错的米饭夹了一筷子往嘴里送。   不过三秒,他眉头一皱,扑的全吐了出来。   盛澄吓了一跳,赶紧扑过去问:“怎么了,不好吃吗?”   好吃不好吃他现在是没得评论了,只觉得门牙一阵酸一阵疼,忍不住伸了舌头舔了舔,还好,没松:“阿澄。”   “啊?”   许是中午一片忙乱,盛澄极白的脸上多了丝红晕,一层层的晕开,跟那上好的釉里红似的,这会子又因为急,扑到面前来,黑沉沉的眼睛里跟坠了星光似的,亮的惊人。离得太近了,陆之渊都能看清她脸上细小的绒毛,心里猛地一跳,移开了目光:“你自己尝一尝。”   盛澄手忙脚乱的找筷子,陆之渊看着她的动作在心里默数,一二三,果然,她的脸皱成了十二褶的狗不理大包子:“呜呜,没熟,还夹生呢!”   夹了生的饭,齁的要命的西红柿炒鸡蛋,再加上看不出颜色的青椒炒肉丝,这顿午饭以盛澄的完败而告终,最后全进了垃圾桶,盛澄抱着手机定了外卖。   常年的演艺生涯让陆之渊于吃饭上没什么讲究,盛澄征询了他的意见,定了B市老字号的肉粥和水晶饺子,又配了几道小菜。   外卖来的极快,因为小区的保密性很强,外卖送不进来,盛澄出去拿了进来,摆在重新收拾好的桌子上。   一番折腾,两个人面对面的坐着用午餐。陆之渊用餐礼仪极好,吃饭的时候秉行吃不言的金科玉律,盛澄其实是个无话不换的,这会子因为陆之渊,也息了说话的念头,闷着头吃吃吃。   定了好几笼屉的水晶饺子,吃到最后一笼,盛澄咬了一口唔了一声,跟陆之渊吐米饭似的,也吐了出来。   陆之渊看她:“怎么了?”   盛澄嫌弃的把饺子扔在一边,扒拉了几口粥压下口里的怪味:“太讨厌了,饺子给错了,我定的明明是香菇肉丸的,给的竟然是芹菜肉丸的。”   陆之渊握住筷子的手微微一顿:“你不吃芹菜?”   “不吃!”盛澄斩钉截铁的回答:“我最讨厌芹菜了,吃一口都难受。”   陆之渊的眼底飞快闪过了一丝晦暗,因为太快,所以连坐在他对面的盛澄也没有发现:“不喜欢吃就不要吃了。”   吃过了午饭陆之渊回了书房看剧本,难得有休息的时间,他也不可能闲着。盛澄收拾完了,也没回自己的小窝,抱着手机刷微博。   她以前是不玩微博的,后来跟着陆之渊做助理后,申请了一个账号,名字叫做助理的橙子。第一个关注的,就是陆之渊。   作为国民偶像,陆之渊自然也是有微博的,而且粉丝关注数远远不是她这个小助理能匹敌的。只不过陆之渊很少发微博,有时候青姐看不下去了,也会让宣传团队给他发,后来干脆全权交给了企宣,反正陆之渊也不会发微博。   隔着手机的粉丝看到陆之渊发一次微博就会激动一次,其实更多的时候连陆之渊都不知道微博内容。以前盛澄不知道里头的门道,现在知道了,觉得有时候粉丝也挺可怜的。   她打开自己的微博,几天没上,倒是涨了几个粉,她一一看过了,然后不出意外的就看到热搜榜第一位的,赫然就是那位爆料者放出的八卦。再看评论,已经过万,当中有一大批用户猜测主人公是陆之渊。说是陆之渊,陆之渊的粉丝就不干了,旁征博引的反驳,那条理分明的,高考作文都没这么有逻辑。   盛澄举着手机看了半天,滑的手都疼了,也没看完,自己默默感慨:果然人红就是王道,连水军都不用雇,粉丝出马,分分钟碾压。想到这,她又想到了青姐。   盛澄有时候觉得,青姐和陆之渊在某些方面很像。从来都是云淡风轻波澜不惊,恁是再大的事到了他们面前,也不过是挥挥袖子弹指间的事。但盛澄明白,这表象之下藏着的,向来都是雷厉风行。   娱乐圈比不得其他地方,大众媒体盛行的今天,一眨眼的功夫,就是满城风雨。不管是青姐还是陆之渊,要真像看起来那般万事不放心头,怕也没有今天的地位。   这边盛澄想青姐,那头隔着汪洋的大海的青姐也是焦头烂额。她定好了回国的机票,马上就要走了,谁知易枫竟然出了意外。易枫不是别人,正是最近到青姐手上的小鲜肉,公司力捧的新人。   拍广告的时候出了意外,这会还在医院躺着没醒过来。再想想国内陆之渊,青姐烦躁的厉害。   她是陆之渊的经纪人,陆之渊出了事,她绝对不能袖手旁观,更不敢轻易把这件事交给别人来处理。陆之渊熬了这么多年熬成公司里的一线,背后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就等着他出了篓子抓住机会的踩他。陆之渊的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到了底,也不过是多花点钱的事。可她要是随便交给了别人,万一遇上个嘴不严的,受害的还是他们自己。   她想了想,无论如何,这事也不能再拖下去了,看了眼还在病房的易枫,她出去打了个电话。   B市的秋夜,凉风习习,秋风卷着黄叶打着旋儿的落,晨起醒来,或许又是厚厚的一层。   盛澄下了出租车,仰头看霓虹交织出的招牌,星光会所几个大字熠熠生辉。她眯着眼打量了好一会,才缓步走进去。   扑面而来的是一股热意,混合着某种香味,清淡而沁鼻,令人心生好感。脚下是厚重柔软的地毯,头顶的水晶灯投泻下璀璨的光辉,金色的电梯壁映出人影,雕花藤蔓蔓延。   这家会所在B市,出了名儿的销金窟,来往的人非富即贵。盛澄以前听说过,却没来过,她对着光滑的电梯壁捋捋头发,没成想,有一天她也能来这里。   出了电梯直走,走廊最后一间,她敲敲门,里头传来一声进来,她顿了一下,开门。   房间里的灯光很暗,就着这种昏暗,盛澄飞速的打量了一下房间内的摆设。浮夸,拜金,品味和暴发户有的一拼。她内心细哂,面上却是不显,定了定神,将目光落到包间沙发上坐着的人影。   很年轻的男人,大概二十六七岁的模样,穿着很简单,牛仔裤黑色T恤,没抽烟,面前摆了一瓶酒,还有两只玻璃杯,盛澄细细看了看,烈性酒,战斗民族的伏特加。   她走过去,男人从她进门就在打量她。并不讨厌,她感受的到。他的目光里有探究,有打量,但绝对没有放肆。   “你好,我姓盛。”   男人指了指对面的沙发:“盛小姐,请坐。”   声音不错:“谢谢。”   男人倾身,倒酒,递到盛澄面前:“盛小姐找我,也是为了照片来的?”   “是。”   他轻笑,意味十足:“照片的确在我手上,之前我也听说了盛小姐的计划。但盛小姐应该知道,照片,不止你一人想要才对。”   金褐色的液体在透明的酒杯里微微荡漾,映着微光,浮光掠影般惊心动魄。他这话说的不客气,盛澄也不恼,到底擎着一抹儿笑:“这个不劳你提醒,我明白的很。”   “盛小姐的提议的确很诱人,但我为什么要同意盛小姐的提议?”   盛澄眯起眼睛,冷笑:“不同意?不同意你今天会出现在这里?!”   ☆、chapter6   管韧杰定定的看了盛澄三秒,轻笑:“那好,那就让我看看,盛小姐带了多少诚意来。”   盛澄摇摇头,举起酒杯,就着喝了一口,唔,入口辣烈,一点不绵软,她不喜欢:“不着急,时间还早,不如咱们先拉拉家常,如何?”   这倒是有意思了,管韧杰低头啜了口酒,不置可否:“盛小姐想说点什么?”   “不知道管先生喜不喜欢看电视剧,我这个人,平生没什么大的嗜好,偶然喜欢看个电视,放松心情,调节身心嘛,你说不对对?”   管韧杰不知道盛澄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只笑了笑,并未接口。或者,盛澄也不需要他回答什么。   “前几天看了一部宫廷剧,还不错,嬛嬛之后难得的良品,演员不错,服装造型也花了心思。哎,你别说,里头有个女演员,我印象特别深刻,演的是什么角儿来着?!”思索了片刻,盛澄拍掌而笑:“想起来了,演的长公主嘛,皇上的头生闺女。也是个苦情的角儿,喜欢的人死了,又被皇上逼着嫁了不喜欢的人,最后抑郁而终了。”   管韧杰在听到盛澄提长公主的时候,脸色猛地一变,但很快,又恢复正常。   但盛澄是谁,她跟在陆之渊身边也不长,满打满算也不到三个月。可这小三个月她身边接触的全是演技派,这位管先生,表情转换太过僵硬,演技太差。   不过,眼下可不是关注他演技的时候:“长公主那角色,是个配角,出场了五六集就领了盒饭。可我就喜欢这个角色,觉得那姑娘演的真好,把长公主的绝望和无奈演的淋漓尽致。这年头,难得有既有长相又有演技的女演员了。我还特意去百度了一下,姑娘人美不说,连名字都好听,叫唐诗。只是可惜了,姑娘一身好演技,出道也不少年了,净是各个剧组混脸熟了。”   说到这儿,盛澄停了下来,拍了拍脑袋:“哎呦你看,管先生,我这人就这样,打开了话匣子就收不住。你不要怪罪啊。”   管韧杰仔细的打量盛澄。   坐在他对面的姑娘,二十多岁的模样,很瘦,但并不嶙峋。五官不算惊艳,但很有韵致。她脸上一直挂着笑,乍一看上去,明媚无害,但管韧杰看的分明,她的笑容没有落到眼底。反而她黑沉沉的眼睛里,带着怜悯和洞明。一时之间,管韧杰竟有些狼狈。   他稳了稳心神,到底抑制住了心头翻涌的情绪:“盛小姐说这些,究竟是什么意思?”   盛澄突然就有些乏味,其实她并不喜欢兜圈子,但国人做事强调婉转,开门见山神马的容易伤害到对方的情感,尤其是,这个对方在某些时候很脆弱。但圈子兜的多了,就容易让人忘了重心。   “也没什么意思,就是刚好得知,这位漂亮的唐小姐其实并非单身,而她的未婚夫,刚好不好,就坐在我对面。”   管韧杰悄悄的攥拳,手掌内沁出了汗,潮润而湿热。小诗入行之后,他们有意隐藏关系,从未在公开场合有任何互动。但显然他忘了,这个世界上没有藏得住的秘密。   “你想做什么?”涉及到心爱的未婚妻,管韧杰再也不能淡定。   盛澄反而淡定了。这才有趣嘛,势均力敌的对决,才又让人继续下去的欲望。   觑了眼自己修剪的圆润干净的指甲。其实她一直觉得自己的手生的挺美来着,之前宋幕还夸她,说她的手有做手模的前途。这会在在灯光下,她竟然发现自己手竟然干燥皴裂的厉害。果然,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美好的日子过惯了,跟着陆之渊做起了小助理才几天,她的手就先抗议了。   盛澄大的缺点没有,走神绝对算得上一个,尤其是不分场合的走神。管韧杰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她的回答,有些恼意,声音也大了不少:“盛小姐。”   被打扰的盛澄抠抠耳朵:“这么大声干什么,还没聋呢。”   说完了,又暗暗提醒自己,这不分场合走神的毛病是该改改了,轻咳了一声,道:“之前有人和我说,不知道管先生你背后有多大的后台,腰板挺的真直。可要我说,后台再硬,也比不过孤注一掷,你说对不对。”   中国人有句老话,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这句话放在管韧杰的身上,算不得十全十的应景,倒也体现了七七八八。   管韧杰和唐诗,很早以前就认识,初中的校友,高中的同班同学。管韧杰家境普通,但自身努力,大学读的不错,在B市也排的上名号。唐诗则不同,家境优越,高中的时候学了表演,艺考很成功,进入了梦寐以求的表演学院。   唐诗很久以前就喜欢管韧杰。少年时期的管韧杰,穿白色的衬衣,骑着自行车穿过校门口的林荫道,风吹得他后背的衬衣鼓起来,笑的时候比阳光还要灿烂。   唐诗喜欢管韧杰,没有人知道。因为喜欢,所以格外关注,所以知道管韧杰需要的不是恋爱,而是安静的读书环境。这份感情一直埋藏到他们同去B市读书。   像所有恋爱的情侣一样,他们在一起后经历了许多的甜蜜,也经历了情侣必有的吵架,但感情一直很好。   唐诗读的是电影学院,学的是表演。那里,最不缺的,便是一张好容颜和金钱。大学四年,眼见着班级里的同学纷纷有了出路,只接过几个小角色的唐诗终于急了。   那段时间是他们最黑暗的时期,暗无天日的吵架耗费了他们太多的精力和情感,彼此间疲累的够呛,但谁也舍不得分手。   唐诗游走于各个剧组之间,而他,拼了命的工作。没办法,或许以前唐诗家里还能有所帮助,但因为投资不当而负债累累的唐家,已经拿不出足够的金钱来支持女儿追求梦想。唐诗唯一能依赖的,就只有他这个男朋友。   再后来,阴差阳错,管韧杰成了现在的管韧杰。举着高倍摄像头游走于城市之间,拍摄照片,然后等待交易。赚得的钱,大多用于唐诗的戏剧打点。他们没有充足的资源,没有足够的资金,只能用这种方法,买通一些人,获得一些小角色。   这次也是陆之渊不走运。管韧杰和唐诗因为唐诗与前公司解约,急需大笔资金,正一筹莫展的时候,陆之渊主动送上了门。陆之渊啊,这可是陆之渊,这条大鱼怎么能放过,自然要死死的咬住!!   管韧杰此时已经明白,今天的交易,主动方不再他,而是在他对面这个看似无害的女孩身上。   管韧杰突然想起一件事来,那还是入行不久,有位行里的前辈说的。他们这条路并不好走,并不是每个人都很好说话,有时候碰上了硬茬,吃亏的还是自己。   想到这里,管韧杰心头狂跳。但让管韧杰没想到的是,盛澄并没有说什么威胁的话,而是递给了他一张名片。   他盯着设计典雅的名片,上面优雅而飘逸的字体,让他有些发蒙。   “杨晶晶你知道吗?”盛澄问他。   管韧杰无声的咽了口口水:“当然知道。”怕是当下,国人没有几个不认识杨晶晶的。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出道的杨晶晶,凭借一部古装剧红遍大江南北,十多年屹立不倒,是国内有名的电影大咖,双料影后。前几年结婚后渐渐淡出荧屏前,往幕后发展。但任是谁提一句杨晶晶,圈内圈外,都要恭敬的喊一声晶晶姐。   “杨晶晶结婚后相夫教子,鲜少再有作品。不过她名下的工作室,一直作品不断,而且口碑很好。最近她的工作室有一部新剧,杨晶晶亲自做制片人,投资阵容不用我说,你也能明白。这张是她工作室的名片,事情圆满结束后,会有人给唐诗打电话。凭着这张名片,会有人安排她试镜。要是唐诗争点气,被签下来也未可知。”   管韧杰举着这张薄薄的名片,却像是举着泰山般沉重。他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声音都颤抖起来:“你······”   “既然要做交易,自然要够分量,否则这交易,也就没意思了,你说是吧?”盛澄凉凉的说。   管韧杰小心的将名片收起来,他能想象,小诗看到这张名片后,会有多激动。那可是杨晶晶啊,多少人仰望都仰望不到的杨晶晶啊。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U盘,推到盛澄面前:“盛小姐盛情,我却之不恭。这里是盛小姐要的东西,请验收。”   盛澄倒也不客气,直接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一个小巧的笔电,插上优盘,一张张看过来,抬起一张清透的脸:“倒是没错,的确是我想要的。”   管韧杰笑出声:“盛小姐,我们这行,也是讲究职业道德的,不会骗你的。”   职业道德?道德是用来做什么的?还不是用来破坏的!盛澄合上笔电:“当然,我相信管先生的人品,正如我相信,这张名片的既然送得出,就能收的回一样。剩下的事情,就不用我教你了,陆之渊那里来的人,你知道该怎么处理。”   管韧杰点头:“当然。”他手里有两份照片,盛澄一份,另一份,自然是留给陆之渊的。不把所有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大家都明白的道理,他不会不明白。   盛澄把笔电重新塞进包里,拉上拉链:“交易结束,我想和管先生之间,也没有再说下去的必要了。自然,万一哪天运气不好碰见了,我不会和管先生打招呼,管先生也不必寒暄。你要记住,咱们之间,从未见过!”   盛澄话里的意思,管韧杰明白的很,他站起来:“慢走,不送。”   管韧杰看着盛澄的身影,还是按捺不住,出声叫住了她:“盛小姐。”   盛澄落在金色门把上的手微微一顿,她回过头:“怎么?”   管韧杰斟酌了一下:“盛小姐为什么会这么做。”他不关心盛澄为什么来拿他手里的照片,知道的越多,意味着承担的风险更重。他关心的是,盛澄为什么会给他名片。既然是交易,按照市场来就好了,金钱是最好的解决办法。盛澄根本没有必要提供人脉资源。   盛澄轻笑,眨了眨眼睛:“如果我说,我是真的欣赏唐诗的演技呢?!觉得她这样一颗明珠被尘土掩埋了着实可惜。而且我特别崇拜伯乐,看的多了,自己也想做伯乐,找一下自我满足感。”   她插科打诨,管韧杰知道她是不想多说,但他依旧感激,脸色也郑重起来:“无论如何,盛小姐,多谢。”   人有时候就这样,明明打定主意不要在理,却总是因为突如其来的事情而改变心意,盛澄看着管韧杰,说道:“管先生,我欣赏你的坚持,却对你的行事作风并不苟同。你目前做的一切,无论是对你,还是对唐诗,都不是最好的选择。”   其实管韧杰很好看,面如冠玉,温文儒雅,更难得是,眼神依旧干净无暇,甚至有些幼稚的执拗。这样心存正直的男人,获悉就是唐诗依旧坚持的理由。   但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很多时候,高回报意味着高风险,不知什么时候,危险就会降临。   这个道理盛澄懂,管韧杰也懂。   “盛小姐,你说的,我会认真考虑。”管韧杰认真起来,有些严肃:“无论如何,我还是要说,谢谢你。事情我会好好处理,不会令你失望。”   盛澄微笑,开门。这一次,没有回头。   管韧杰看着重新合上的门,跌进柔软的沙发里,眼睛里的颓丧一览无余。他这样一动不动的待了很长时间。许久之后,他摸了摸安静的躺在他口袋里的名片,重重的吐了一口气。   或许是时候,结束这种生活了。   不过,就算结束,也要等他见完那个人。他低头看一眼腕表,还有半个小时。   ☆、chapter7   B市的夜景向来令人迷醉,盛澄从会所出来,沿着林荫道慢慢前行,行至一个公园的时候,她转脚迈了进去。   秋夜寒凉,并未消退人们的热情。这时候又恰逢晚饭刚过的时间,公园里人流不少。   盛澄看着不远处:年轻的爸爸妈妈推着婴儿车经过,脸上挂着幸福而满足的笑容;有两三岁的小童,步履尚蹒跚,抱着小小的足球儿,在妈妈脚边撒娇;满头银发的老人,缓缓的打着太极拳,从容而淡定。好一副人间烟火图。   盛澄慢慢的走.她喜欢逛公园,喜欢这种充满了人情味和富足感的画面,就这样看着,她会有一种错觉,觉得自己好像也和他们一样,幸福而满足,没有忧虑。   但这种幸福感并未持续太久,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喂?”   电话那端是宋幕,声音醇厚优雅,依旧温暖:“小橙子?”   “唔。这么快就打电话过来了,怎么,不放心我?”盛澄绕过喷泉,往公园人工湖那边走去。   宋幕站在自家落地窗前,俯瞰城市夜景,流灯璀璨:“的确有点。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一切顺利。”   “其实这件事,你没必要亲自出面的。”宋幕的声音隔着电话传来。   盛澄看着远方被城市的灯火染红的半片夜空:“有些事情,我得自己做,才好。”   宋幕语塞。他喜欢盛澄的坚持,有些时候,又恨死了她的这份坚持。   盛澄已经到了湖边,夜晚的湖水映了夜色,微风吹过的时候,灯火在水中抖动,熠熠生辉,她叫他:“宋幕啊。”   他低低的轻笑,温柔的应到:“嗯。”   如果此刻有人在他身边,一定会发现,他那上扬的桃花眼里,有多么的温柔。烟波如水,流转生辉,这份惊艳,从来只属于一个人。   “谢谢你。”他不问缘由,只要她想做的,他从来都是无条件支持。   “你该知道,我们之间,从来不需要谢谢。”宋幕低声说:“只要你好好的,我就放心。”    “宋幕啊,我上辈子是不是拯救了银河系,这辈子才能遇见你?”遇见宋幕,是她最绝望时候紧紧抓住的也唯一可以抓住的最后一丝温暖。很久以前她就知道了,世人多凉薄,再多的温情,也总有消失的一天。但多奇怪,明明看这世界清楚的不得了,明明被这世界伤害到鲜血淋漓,却还总对这残忍的世界有一分期盼。因着这虚无的期盼,总不至于对世界绝望。   那是宋幕啊,她在这世界为数不多能相信的人,曾经是她最后的救赎。   这句话,显然取悦了宋幕:“唔,小橙子,你在哪儿呢?”   盛澄回答:“公园,不过马上准备回家了。”   她说公园,宋幕立马敏锐的觉察出来不对:“你呆在那里不要动,我过去找你。”   每个人在心情低落的时候会做一些事情来调整情绪,有人喜欢逛街shopping,有人喜欢大吃一顿,有人喜欢蒙头睡一觉,第二天醒来又是新的一天。可宋幕知道盛澄,她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逛公园。   隔着手机,宋幕看不到她的动作:“不用不用。这里离我住的地方不远,坐地铁回去就好了。再说,你要是过来了,今晚上我也就不用回去了,直接在这公园里给你开粉丝见面会就行了。”   这就是生活在镁光灯下的缺点,纵然盛澄说的是实话,宋幕还是不放心:“那让阿Ken过去接你。”   “大少爷,真不用,大晚上的支使人家阿Ken,你没什么,我还觉得不好意思呢!”阿Ken是宋幕的司机。   盛澄不愿意,宋幕也不会勉强她,只说到了家给他发个信息,不要让他担心她。盛澄满口答应了,挂了电话,想起来,管韧杰也该传来消息了吧。   果然,不过一会,口袋里传来嗡嗡声。她掏出手机,诺基亚的老款,只能打电话发短信。她点开,读完屏幕上的字,淡淡一笑。然后关机,SIM卡掏出,扬手一扔,落到前面滢滢的水波里。   SIM卡落水,无声的在水面漾出一圈圈小小的水纹,瞬间消失不见。于这喧闹的天地之间,好似从来没有发生过。   一觉醒来,又是新的一天,世界每天都有新的变化,盛澄也很忙,因为她要收拾行李跟着陆之渊回敦煌了。   她没有时间去刷微博,也没有心情去关注究竟是哪个可怜鬼做了陆之渊的替罪羊。或者,并不可怜,上了头条,博了眼球,涨了人气,个人所求的缘法不一样,甲之蜜糖乙之□□也未可知。   临走之前陆之渊去医院看了陆心悠,这次他们格外小心。   到底是年轻,不过三天功夫,陆心悠的气色就好了很多,脸上也多了血色。郑清明说她恢复的很好,静等着拆线就可以。陆之渊不方便出面,这些天,有关陆心悠的大小事务,都交给了郑清明。   知道陆之渊要赶回去拍戏,陆心悠也没有说什么挽留的话,毕竟,留也留不住。她细细嘱咐陆之渊工作之余要注意身体,衣食住行都要注意安全,末了,十分无意的问陆之渊:“哎,那天过来的那个姑娘是谁啊,我怎么没见过。”   陆之渊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说的那个姑娘,是盛澄。也是,他之前的助理是琳达,才换了盛澄不久。而那时候,陆心悠跟着导师做巡回演出,两人没有见过。   “唔,她啊,我的新助理。”   “啊,还挺漂亮的呢。”陆心悠娇俏的眨眨眼睛。她本来就是五官极为标志的女孩的,秀气的柳叶眉,小巧的鼻子,樱瓣似的嘴唇,我见犹怜。这会笑起来,又多了几分年轻人的娇媚。   漂亮?哪里漂亮了,瘦瘦小小的一只,看着没二两肉,给狼吃都嫌咯牙。性格也不好,有时候不如意了,还敢给他撂脸子。也不知道谁给她的胆子。   至于可取之处吗,也不是没有,至少表情丰富的紧,看一年不觉得腻。   陆之渊看向陆心悠,淡淡说道:“哪里漂亮了,小丫头一只。”     突然地,陆心悠心头涌上一股别扭,前所未有的感觉,让她有些惊慌。她太了解陆之渊了,他性子冷淡,在女人上,也冷淡的厉害。即便是熟稔已久的青姐和琳达,他也是恰当好处的相处,从不越雷池一步。但什么时候,他能用如此亲昵的口吻去形容一个女人,甚至,他自己都没有觉察到这份亲昵。   或许是她的表情太过难看,吸引了陆之渊的注意:“脸色怎么这么差,哪里不舒服?”   陆心悠使劲的挥去她心头荡漾的阴霾,不可能,或许是她想多了,她太久没有见到他,所以生出了不好的心思。嗯,一定是这样。   她努力的挤出一丝笑容:“没事。”   陆之渊和盛澄到达剧组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落日的余晖给金色的砂砾镀上了一层粉色,让这干枯的沙漠,多了一层温柔。   明明只离开了三天,盛澄却觉得好像离开了一个世纪。是在是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再回到这里,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对于盛澄和陆之渊的归来,剧组表示了极大的欢迎。尤其是看到盛澄大包小包打包回来的各种美食,简直就快把盛澄供起来。尤其是伊一林,一口咬着半块牛肉干,一手执着盛澄的手,泪眼汪汪的感慨:“阿澄你终于回来了,你知道我等你,等的都憔悴了吗?”   旁边彭蓉拆他的台,嗤笑:“是想人家小阿澄啊,还是想阿澄炖的汤啊。”   伊一林:“都想,都想。”   伊一林是个十足的中二青年,性子外放自来熟,盛澄和他说话向来没有压力:“想喝汤,怎么不让人给你炖啊,你不是带着助理呢嘛。”   伊一林回身看一眼离自己三步远五大三粗的助理,郁闷无比:“你当我没试过啊,就我那糙汉子的助理,炖出来的汤狗都不喝,我为什么要喝。”   伊一林的助理,蒙古族的青年,彪悍而粗狂,让他炖汤,也的确难为了他。   盛澄同情的拍拍伊一林的肩膀:“兄弟,挺住,明儿个我给你炖银耳莲子羹,抚慰你受伤的心灵。”   伊一林感动的七零八落:“呜呜,小阿澄,还是你对我最好。”然后,举着新拿出来的一块猪肉脯,对天发誓:“老子要换助理,要换个入得厨房出得厅堂貌美无比的女助理!!!”   唔,年轻的骚年,有梦想,还是很好的。   重新回到剧组的陆之渊投入到了紧张的拍摄中。回来的第三天,天气预报预报近期会有一股冷空气,高强度的降温伴随着的强降雪,程导和制片讨论决定,加快拍摄的进度,赶在降温之前结束敦煌的全部拍摄。   摄影组两班倒,中间几乎不停歇,程导几乎不睡觉,胡子拉碴,才几天的时间,瘦的眼睛都快凸出来了。几个主演也累的不行,但都咬牙坚持着,谁也不喊苦。   就这样熬过了最辛苦的一个星期,终于在卷风怒号之前,结束了全部的拍摄工作。   程导喊cut的一瞬间,也不知道是谁先起了头,大家都鼓起掌来,为自己,为他人,为每一个为《剑破》剧组做出贡献的人。程导眼睛也泛了红,扬声说道:“敦煌拍摄结束,下一步转战杭州。在这之前,剧组全部人放假三天!”   话音未落,鼓掌声,口哨声,欢呼声直上云霄。   人群欢呼,盛澄站在人墙之外,视线落在陆之渊的身上。只是一瞬间,陆之渊似有所觉,回过头来,看到抱着大衣远远站着的盛澄,缓缓的笑了。   他向来从容淡定,不疾不徐,此时笑意盛开,便如春晓之花,灼然绚烂。   欢呼与躁动在一瞬间如潮水般退去,盛澄的耳边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整个世界都安静的可怕。她的眼里,只有他刚才笑容,直透心底。      ☆、chapter8   陆之渊出道多年,圈里圈外也有许多朋友,但关系最好的,还要属冯呈远。   冯程远歌手出身,当年凭借一首《青春》唱响大江南北。如今唱而优则演,近几年他慢慢在演艺界崭露头角,接的几个角色都大受好评,收获了一批铁杆粉丝。前些日子参加了一档真人秀,因为帅气的外表加蠢萌的行为,意外爆红。如今,只能用当红炸子鸡来形容他了。   这位当红炸子鸡和陆之渊的渊源可以追溯到五年前,当时陆之渊接了一部古装剧做男一,冯程远在里面饰演女一号的弟弟,有点天真有点傻,但是很可爱很讨喜。   不过这对娱乐圈的好基友,已经也有好长一段时间没见面了。最近一次见面,还是刚刚入夏。陆之渊接了一档访谈节目,冯程远空降摄影棚,两人毫不避讳的秀恩爱萌的粉丝一脸血,只嚷嚷着两人在一起。   所以,当听闻陆之渊回沪市之后,冯程远立即嗷嗷着要给他接风洗尘。见面的地点是冯程远在沪市的家,隐藏在城东富人区一栋三层小别墅。   这是盛澄第一次亲眼看到这位炸子鸡先生。很年轻,比她大不了几岁。穿简单的休闲裤配白T恤,脸上的笑容比阳光还要灿烂。   如果仅凭第一印象,你会发现,冯程远和陆之渊并不像。一个热烈如火,一个淡然如水。但当两个人真正站在一起的时候,才发现,只这样单单站着,就是让人移不开眼睛的画面。   毕竟,两个人太好看。   冯程远很热情,即便是对着第一次见面的盛澄。当两个男人叙旧的时候,盛澄能做的,就是在冯程远助理的带领下,参观这栋小别墅。   冯程远亲自煮了咖啡送到陆之渊面前:“这就是你的新助理?”   陆之渊目光移向跟在马上消失在楼梯口的盛澄:“唔,怎么?”   “没什么。”冯程远耸耸肩:“倒是挺年轻的小姑娘,你就没有什么想法?”   陆之渊看他一眼:“你以为我是你?”   冯程远不说话了。他上一个女朋友,就是他的助理。两人分手后,女孩子也辞职了。   晚餐是冯程远一早就定好的。他在沪市有一家餐厅,经营日料。为了陆之渊,冯程远直接让餐厅的主厨过来现场料理,吃到的都是最新鲜的。   冯程远看着盛澄吃的不亦乐乎,嘴里塞得满满的小松鼠模样,慢条斯理的夹了块三文鱼,凑到陆之渊耳边:“阿渊。”   陆之渊正关注的看着盛澄,见她喜欢吃那道蒜蒸扇贝,无声的推到她面前:“嗯,怎么了?”   “你不觉得,你对你的小助理,有点纵容了吗?”冯程远眯起眼睛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   陆之渊呷了口清酒,勾唇一笑:“我的人,纵容点怎么了,你有意见?”   冯程远一呛,深深的觉得,今晚上准备的日料大餐,都喂狗肚子里去了。   长久以来把自己标榜为亲民star的冯程远,连吃饭的时候也不忘了发微博和粉丝进行亲密互动。拉着陆之渊摆出了最好看的姿势,让吴威各种角度都来了一遍,然后喜滋滋的选出了自认为最好看的一张,美颜过后,发到了微博上。   另外,还很骚气的配了一句话:与阿渊的二人晚餐,你们觉得怎么样。   这条微博发出不到五分钟,已经有了一千多条评论。一众的红心加口水,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粉丝们喷薄的热爱。   但当盛澄看到他那句与阿渊的二人晚餐的时候,感受到了深深的恶意。感情她和吴威都是摆设是吧?!还二人晚餐呢~~~~~~   盛澄想了想,挪到陆之渊身边,问他:“我要不要也给你拍一张?”   陆之渊好奇:“做什么?”   “也发条微博啊!你都多久没发微博了,你的粉丝可都眼巴巴的等着呢!”再说了,都是吃饭,怎么能让冯程远一人独秀?   陆之渊轻笑,似是看穿了盛澄的心思:“哪用得着那么麻烦?!”   陆之渊直接掏出手机,找到冯程远刚刚发的微博,转发,然后,加了这么一句:下次,我想吃你亲手做的。   嗷嗷嗷,看到陆之渊这条微博的瞬间,粉丝们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卧槽,陆之渊发微博了!!   卧槽,还是转发他好基友的!!   卧槽,还什么,下次,我想吃你亲手做的!!!这不是在发微博,这是在红果果的秀恩爱啊!!呜呜呜,妈妈这里有人虐狗啊~~~~~~   回去的路上,盛澄窝在后座抱着手机乐不可支看陆之渊微博下的评论。粉丝们的语言简直不要太智慧,一个个都是段子手啊。盛澄一条条的看下去,当看到网友们给他们这对好基友起的橙汁夫夫的时候,盛澄直接笑抽了,眼泪都快出来了。   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盛澄压根没注意到陆之渊看了她好多眼,直到陆之渊问她:“有这么搞笑?”   盛澄揩了把眼角笑出的泪痕,把屏幕凑到陆之渊面前:“恭喜你,多了一个新称谓。”   陆之渊显然也看见了‘橙汁夫夫’这有爱的称谓,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笑意很淡,像是挂在天边的一弯细细的月牙,淡漠之余,多了温情。盛澄心一跳,强迫自己从他脸上移开,一起看手机屏幕:“你看看你的粉丝是不是很有才。唔,这条微博简直就是个炸弹嘛,一个小时多点,评论都过万了,你看,还爬上了热搜榜第一位呢!”   她专注的看屏幕,压根没有发现,现在的她离陆之渊有多近。是一个低头,就能碰触到的距离。车里没有开灯,昏暗的空间内,手机屏发出幽幽的亮光,映在她的脸上,有点扭曲,又有点可爱。   陆之渊吸了口气,有甜美的味道在鼻腔内蔓延。这个味道他很熟悉,是她身上特有的味道。   车子平稳的奔驰在沪市夜晚的街道,两侧的霓虹灯光飞速的后退,狭窄的空间,幽暗的灯光,还有近在咫尺的女孩。这一刻,陆之渊竟分不清是现实,还是虚幻。   回沪市的第二天竟然下雨了,并不大,淅淅沥沥的,带着秋雨特有的寒凉味。   青姐是中午进门的,那时候,陆之渊正在悉心料理他在阳台上摆放的植物。年轻的陆之渊有个和年龄很不相符的爱好,种花。他种的种类很多,有胖胖嫩嫩的多肉植物,也有馥郁清香的栀子花,还有山茶海棠等等。算不得上名贵,但这样济济一堂,入目一片苍翠,绿意盎然,让人瞧着就心生欢喜。   青姐和陆之渊交代了一些工作上的进程,又对他说最近有几个代言找他,她已经帮他看过了,如果合适会帮他签下来。   工作上的事情青姐向来有分寸,陆之渊一向放心。谈的差不多了,青姐收起日程表,环顾一圈,问道:“阿澄呢?”   “难得休息,我放了她一天假。怎么,找她有事?”陆之渊回答。   “没有,随口一问。”青姐站起来。   送走了青姐,陆之渊凝视着眼前翠绿葱郁的植物,不起眼的角落里,那株刚刚入手不久的山茶,顶端竟然长了一个小小的花苞,颤颤巍巍的模样,惹人怜爱。陆之渊把它搬出来,细细的察看这株尚有点瘦弱的小植物。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口袋里手机泠泠作响,他放下手上的喷壶,掏出手机。   在看清屏幕上跃动的联系人名称的一刻,他的视线陡然变得锐利,他深深的凝视着屏幕,像是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然后,按下接听:“喂。”   电话那端的声音,一如既往,像之前的很多次,熟悉到极致。陆之渊静静的听着,电话那端的人说完了,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他的回答,试探性的开口:“陆先生,您在听吗?”   陆之渊眨眨眼睛,掩饰浓墨般晕染开来的情绪:“我知道了,辛苦了,但我还是那句话,继续找。”   对于这个答案,电话那端的人似乎也不意外:“陆先生请放心。”   如果这个时候,有人看见陆之渊,一定会忍不住大吃一惊。那个优雅到极致,骨子里浸透着清贵,好看若他山之玉的陆之渊,怎么会有如此灰败的样子。像是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精神气。   老话说的好,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杭州是真正意义上的温山软水,即便是到了十月底,这里依旧带着雾气的朦胧,和烟雨的淼茫。   盛澄以前来过杭州,这座美丽的城市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以来,她都念念不忘。一下了飞机,盛澄忍不住张开了双臂,拥抱这柔软清新的空气。遥想三天以前,她还在黄沙漫漫的大西北,三天以后,就到了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的杭州。她忍不住吐槽程导,祖国好地方有的是,干嘛要往大西北钻嘛。   出口那里有剧组的人在等,碰面之后他们没有停留,直接上了外面等着的车。他们要赶在天黑前到达拍摄场地。   这次的拍摄地点极为隐秘,据说是在某个偏僻的山谷里。至于程导为什么会知道这个地点,就只能问他自己了。   不过听副导说,当初为了这个外景,程导亲自走了很多地方,直到到了这里,只一眼,程导就决定了,不会再有其他地方了,就是这里了。   ☆、chapter9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呜,是我的眼睛出毛病了吗?为什么收藏都不动,嘤嘤嘤,让它动一动吧,涨一涨吧!!!   外景选的地址虽然偏远,但并不荒凉。山脚下有村落,村落并不大,几十户人家,大多都是老人和小孩。村里年轻的青壮力都外出打工了,留下老人看守孩子。   剧组早就和村里的村民接洽过了,腾出了些房子供剧组使用。这样做一来方便了剧组,另外一方面,也为村民创造了额外收入,一举两得。   程导向来注重效率,所有演员及工作人员到组后,当天晚上开了一个碰头会,第二天就开始了紧张的拍摄。   剧组里还是那些老面孔,大家都熟络的很,拍摄之余笑笑闹闹,虽然辛苦,但不枯乏。   这天盛澄陪陆之渊在片场等戏,美术组和场记正在布景,远远地,看到一个盛装簇拥的姑娘款款而来,身后跟着大包小包的助理,踮着脚扬着脖子给她撑伞。   盛澄看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这个,应该就是前日才入剧组的康乔。   这康乔是何许人也,盛澄不是很清楚。只是看着她这副架势,心底默默喟叹一声,估计又是个不好相与的。不过,这干她何事,反正,她和她也不会有什么交道可打。   当然,这个时候的盛澄,也不会知道,有些话不能说的太满。   陆之渊拍摄的时候,盛澄悄悄的回了趟村子。从村子出来的时候正好遇到彭蓉的助理阿玫,背了两个大包在前面走。盛澄追上去分享了一个包裹,阿玫感激的冲她道谢。   顺着村外蜿蜒的小道往剧组走,等到她们回去的时候,刚刚那场戏刚好结束。盛澄和阿玫对视一眼,匆匆往自家主子那里跑。   远远地看见陆之渊,盛澄就放慢了脚步。   陆之渊还是陆之渊,但那贴在陆之渊身上那锦簇的一团,是什么东西?眯着眼打量几分,嗬,这圣诞树似的一团,可不是架势十足的康乔。   再往前走几步,盛澄清晰的听到康乔软腻的声音:“这是早上刚刚炖的雪蛤,陆大哥,你要不要尝一点?”   这康姑娘真是下本钱了。玫瑰红的高腰襦裙,在日光下流光溢彩,那胸前的白腻格外莹润。身子努力伏低,沟壑若隐若现,引人遐思。盛澄不得不承认,即便是女人,面对康乔这赶D超C的美胸也有些把持不住。   不过陆之渊对着眼前的风景有些兴致缺缺:“康小姐能不能往后退一下,你挡着我晒太阳了。”   盛澄噗嗤一声,差点笑出来。这娱乐圈的事啊,有时候其实也挺一目了然的。环顾四周,大家各自低头做事,对这边发生的事情视而不见,显然,也是看多了的。   陆之渊这般不假言辞,康乔嫩白的脸上闪过一丝难堪。不过啊,她心底冷笑。男人啊,最会装蒜,表面上的道貌岸然,从来掩饰的都是内心的龌龊不堪,她就不信了,送上门的,他就能不心动。   康乔长长的睫毛眨了眨,堪堪往后退了点身子,声音依旧甜腻:“陆大哥怎么能这样呢!我都叫你陆大哥了,你怎么还要叫我康小姐,叫我乔乔就是了。”   陆之渊并不客气:“康小姐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想休息一会。”   逐客令下的并不客气,康乔也早有心理准备,嫣然一笑:“陆大哥要休息,乔乔就不打扰了。这碗雪蛤汤,陆大哥记得要喝哦。”   等到康乔走了,陆之渊睁开眼睛,沉黑的眼睛深渊一般,他勾起唇角:“过来。”   盛澄颠颠的过去,给他递过去一瓶水。   陆之渊打开喝了几口,拧上瓶盖:“怎么,戏看够了?”   盛澄挠挠头发:“你看到我了?”   “你这么大人在这杵着,想看不见也难。”陆之渊道。   盛澄来了精神,在他身边的小马扎上坐下:“这个一个大美女投怀送抱,你就不心动?”   陆之渊冷哼一声:“敬谢不敏。”   哎呦喂,盛澄在心里给这位勇敢又主动的康小姐点了三根蜡烛。眼睛转到一旁的保温杯上,她戳戳保温杯的外壳:“这汤怎么办?”   “扔掉。”   扔掉?盛澄撇嘴:“可怜人家美女巴巴的给你送过来,你竟然要给扔掉怎么的。啧啧,真是狠心哪。”   陆之渊睁开眼睛,看在他旁边坐着的盛澄。   鸦羽般的黑发松松的抓起,在头顶绾了一个小丸子,清爽宜人。依旧是一张清汤寡水的脸蛋,肤质好的可以,柔嫩细滑,脸毛孔都找不见。此时红唇扬起,透彻澄澈的眼睛中洒满了碎金般的日光,眼底的狡黠若隐若现,像一只偷吃了主人家小鱼干的猫儿。   陆之渊就这么看着,突然心底某处,痒痒的。   “阿澄?”   “啊?”盛澄正暗搓搓的高兴,猛然被点名,仰起头来。   “既然你觉得扔掉可惜,不若你就拿回去还给人家吧。”陆之渊好整以暇的看着盛澄脸上的笑容垮掉,“省的,浪费了人家的一片心意。”   还给康乔?盛澄觉得后背的汗毛都竖起来了,那康乔一看就不是善茬,她要是这么大喇喇的扛着保温杯回去,康姑娘面子上挂不住,还不把她给撕了?   她这两斤肉,都不够人家塞牙缝的。呜呜,不要。   盛澄一脸悲壮:“我能不去吗?”   “你说呢?”陆之渊右手支起下巴,唇边的笑意简直如三月艳阳。   “我错了。”她错了,她再也不要看好戏了,再也不要暗搓搓的高兴了。   她这副模样着实可怜,笑意全垮了下来,连莹亮的眼睛也暗淡了下来。陆之渊心底暗暗搞笑,屈指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落下一个暴栗:“知道错了,看你以后还敢不敢看我笑话。”   额头没有痛意,残存着他指节落下的触感,盛澄心底一阵翻涌。她手指微微颤抖,抚上自己的额头。   这个动作太过自然,陆之渊自己都没有其中的亲昵。但盛澄的脸色变得太快,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似的。他蹙眉,沉声问她:“怎么了?”   难不成,是刚才太用力了?   盛澄眨眨眼睛,努力将自己从瞬间踏进去的回忆中唤醒,扬起唇角:“没什么。”   但显然的,陆之渊并不相信。依旧盯着她看。   他微微低着头,背后有清浅的阳光密密的渗透过来,给他镀上了一层暖光。依旧是清贵优雅的面庞,眼底涌动着温柔的波光,如春波蔓延。在这样的眼神下,又有谁能够逃脱?   看不见的地方,盛澄的指甲刺入掌心,疼痛唤回了她的理智。她展唇一笑,灿若桃花,猛地跳起来在陆之渊的额头上有样学样的落下一枚暴栗:“当然有什么,让你敲我。”   敲完了,也不停留,撒腿就跑。   陆之渊片刻怔忪之后,才发现自己竟被这小东西算计了。倒也是狠心的小东西,手上下了力气,这会他额头还隐隐作痛。不过,他却是一点也不生气。   康乔姑娘显然并不是个轻易言弃的,一连几日,嘘寒问暖,糖水瓜果,可了劲的往陆之渊面前送。而她自己,更是见缝插针的往陆之渊面前逛嗒。盛澄这个助理,反倒是显得多余且无用了。   这般热情且大胆,整个剧组都瞧在眼里。表面上不说什么,暗自一笑,心照不宣罢了。   倒是彭蓉,私下里毫不客气的对康乔表现出了不屑。娱乐圈里最不缺的就是美女,一茬一茬的年轻小姑娘就跟那韭菜似的,割了一茬又是一茬。为了能够出人头地,自然是要祭出十八般武艺使出浑身解数。像康乔这样的,仗着年轻,剑走偏锋的有的是。只是像她这样直接到毫不知收敛的,少见的很。   盛澄开始的时候只是以为康乔脾气大了点,又爱作了点,别的也没什么大问题。再说了,剧组里那么多人,能瞧上陆之渊,也说明了她眼光不错不是。但自从那天她看到康乔掌掴助理,对这位康姑娘生了嫌恶。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就是休息的时候她的助理在给她递水的时候错把凉水当成了温水,她尝了一口当即就吐了出来,随手扔的老远,柳眉倒竖:“你做什么,不知道我喝不得凉水,还往我面前送?!”   小助理一脸惶恐,紧张的脸都白了:“对不起,对不起。”   她染着鲜红色豆蔻的手指直直的戳小助理的额头:“说对不起有什么用,还不赶紧给我拿温水。”   小助理手忙脚乱的重新找出水壶倒水递到她的面前,中间不是因为手抖还是什么,水瞬间倾覆,全倒在了她的胸前。康乔身上穿的是戏服,大红百蝶高腰襦裙,胸部全都露在外面,被这么一浇,当即就炸了锅跳了起来,反手给了小助理一巴掌:“你作死啊!”   小助理被打的脸都偏到了一边,可也不敢说疼,赶紧掏纸巾给她擦。她却依旧不依不挠,骂骂咧咧。   盛澄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只是心底有股悲愤。康乔啊,披着一张好的皮囊,内里却腐朽不堪。让人觉得,恶心。   盛澄想冲上去,把那个低头默默留着眼泪却一刻不停帮她擦水渍的小助理拽到她身后,去问问康乔,即便是她做错了,又何至于被她羞辱至此。   她也的确动了,但就是在动的那一刻,她的手腕被人拉住。她回头,是阿玫。   “你干什么?”盛澄低低的问她。   “阿澄,别冲动。”阿玫的声音依旧轻柔,落到盛澄的耳朵里,却有股凉意。   她用力挣脱:“你难道没看见吗?她康乔······”   阿玫很瘦,但扼住盛澄手腕的力气却很大:“我看到了,但是阿澄,剧组这些人,人人都看见了,但为什么没人动?”   盛澄一僵,阿玫依旧不平不稳:“阿澄,不要因为一时的冲动,而犯下不可挽回的错误。你现在冲过去,不能改变什么。小小还是康乔的助理,你不能保证,转过脸来,康乔不会更苛责的对待小小。你就救得了她一时,救不了一世。还有,最重要的,你我都是助理,做任何事之前,你要想明白,你的行为,会不会给你的主子带来麻烦。”   阿玫的一席话,犹如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来,盛澄觉得四下一片荒凉,却又没有力气反驳。   什么时候,视而不见,竟然成了一种慈悲。   ☆、chapter10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昂昂昂~~~~~~   后来盛澄不止一次的想起小小,康乔的小助理。低着头,乌黑乌黑的头发遮住了大半张脸,滴下的眼泪在地上砸出一个个小小的坑。每一滴泪,都像是砸在了她的心上。   她心里难受的厉害,但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心里一直堵得难受。   盛澄就有这么个优点,心情不好,全显在了脸上。所以在又一次收工之后,陆之渊叫住了团团转的盛澄,问她怎么了。   那天的夕阳悬在天边,暖金色的光晕笼罩在盛澄的身上,她漆黑的眼底有着深深的迷惘和凄迷,还有一种,陆之渊如何都看不懂的情绪。   山风略过竹稍,簌簌作响。她的声音掺杂其中,飘忽不已:“陆之渊。”   陆之渊看着她,很淡很淡的应了一声:“嗯?”   “这些年,你在这个圈字里,不累吗?”这个圈子从来不会像是表面看上去那样光鲜亮丽,充满了尔虞我诈,勾心斗角。需时时小心,处处提防。一日复一日,警惕这个,提防那个,难道,真的不会累吗?   陆之渊看着盛澄的眼睛里带着怜悯:“阿澄,任何人都会累的。”   “那你,是怎么坚持过来的?”   “累的时候就歇一歇,坚持不住的时候就缓一缓。人是这个世界上自我调节能力最强的物种,没有迈步过去的坎。”他抬手,摸上她的头,轻柔的安抚:“而且,阿澄,这个世界上,总会有什么,能让你坚持下去。”   夕阳在他身后,拉出了长长的影子。盛澄在她的阴影里,抬头望进他流动着安抚意味的眼睛里,张了张嘴,却再也没有说出话来。   她想问他的太多,多到,已经不知道该问哪个才合适。   生活总是在继续,一觉醒来,又是新的一天。新的一天就有新的任务,当下,盛澄工作的首要任何就是确保陆之渊的清白不被锲而不舍的康乔毁了。   就算是被毁了,也不应该是被康乔这样的菇凉吧?   于是,盛澄化身小尾巴跟在陆之渊身边。他起床她帮他拿早饭,结果是她吃的比他还多;他在剧组休息她掏手机找笑话读给他听,她笑的前仰后合他脸色不变;他晚上睡觉她帮他铺床,他还没回来她趴在他的床上睡得口水直流。   一连几天,盛澄自己没觉着,彭蓉先开口了:“阿澄,你累吗?”   盛澄揉揉自己的小蛮腰,斩钉截铁的摇头:“不累,一点都不累。”   彭蓉失笑不已,以手托腮,问她:“阿澄,你到底想做什么。”   盛澄咽了口口水,眼光飘到不远处摇曳着腰肢走过来的康乔,凑到她耳旁悄声说道:“蓉姐姐,我任重道远啊。看见那位康小姐了不,八脚蜘蛛精似的见天的往我们家陆之渊身上扑,我要是不盯得紧点,万一哪天让她得逞了,青姐还不得把我掐死啊。”   彭蓉笑的花枝乱颤:“你怎么知道陆之渊不是乐在其中?”   笑意四盛的彭蓉简直是艳光四射,盛澄晃的眼都花了:“陆之渊眼光没那么差。”   这话倒是大实话,彭蓉同意,刚想说什么,却见盛澄脸色大变杀气腾腾,远远一看,哟,可不是康乔又奔着陆之渊去了,她看好戏的拍掌:“快去快去,你们家御弟哥哥来了,赶紧扑过去,小心蜘蛛精给拖洞里生吞活剥了。”   盛澄腾地站起来,摩拳擦掌,磨刀霍霍:“蓉姐姐我先过去了。”还有比她更敬业的助理嘛,为了老板的清白简直不要太努力。   彭蓉都发现的事情,陆之渊不可能没有察觉。他看着小松鼠一样围着他团团转的盛澄,见到康乔就跟小豪猪似的竖起了浑身的刺,觉得搞笑极了,可又可爱可爱的不得了。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过去,剧组再次转战他处。只是此次他们再去的,是一家私家园林。流水假山,长廊曲折,碧水潺潺,草木葳蕤,精致巧妙。一步一景,美轮美奂,看的盛澄啧啧称奇,恨不得就住在这里得了。   入了十一月,天气越来越凉。即便是在温山软水的江南,也有了凉意。天气预报过几天会降温,盛澄提前回了趟沪市,重新打包了些衣服,赶在降温之前做好御寒准备。   这天她从外面回来,经过长长的回廊往片场走,身后冷不防有个声音响起:“哎,那个谁?”   盛澄停下脚步,转过身。康乔抱着肩膀站在那里。她今天只有一场夜戏,这会还没有定妆。穿了一件洋红色的收腰大衣,露出姣好的曲线,细心勾勒出的长长眼线,眼神魅惑而冰冷。   而她的身后,依旧是大包小包的小小。   盛澄脑袋转了转,发现这长长的朱红色回廊上,只有她们三个人,所以说,刚才那个谁是叫她的?她指了指自己:“康小姐,是在叫我?”   康乔嫣红的嘴唇勾起:“自然。”   对于康乔,盛澄保持着敬谢不敏,恨不能离得她越远越好。但此时,康乔主动叫住她,还是让她觉得有点摸不着头脑。虽然心里疑惑,但面上笑容不变:“康小姐叫我,是有什么事吗?”   康乔踩着七寸高跟鞋一步步踱到盛澄面前:“你是叫盛澄?”   “是。”   “小小,过来。”康乔喊她的助理小小,小小奔过来。康乔直接从她身上拉下一个大大的黑包,直直的放进盛澄的怀里。   盛澄反射性的抱住。   “今天过来拿的东西多了点,小小又感冒了,盛澄你不介意帮小小,分担一些吧?”说完,看也不看她,直接略过盛澄走开。   介意又怎么样,这会包已经在她怀里了,难不成她还能再把包放回小小的身上?   盛澄认命,把包往上拖了拖,往前走。   小小快走两步,扯住了盛澄的衣角,很小声的说了句对不起。   盛澄冲她笑一笑,表示没关系。   这一出来的太过突然,所以盛澄始终没闹明白康乔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她后来安慰自己,康乔本来就是位奇女子,恐怕只是一时之意,应该就是巧了。当时长廊上如果是别人,可能她也会让别人这么做。她可能就是赶巧了。   但是很快盛澄就发现不对了。因为康乔好像盯上了她。   康乔并没有做很多很过分的事情,只是趁着陆之渊刚巧不在的时候,各种支使她。拿个盒饭递个水外加跑个腿,事情不多,也不算多难,让盛澄连拒绝都没法拒绝。   盛澄从来都不是被动挨打的人,她为人处世向来有一个原则:你对我好,我就对你好;你对我不好,抱歉,我没有义务对你好。所以对于康乔这有意无意的为难,一次两次,她忍了,但次数多了,抱歉,我不做了。   所以当康乔再一次对盛澄说她的粉底液落在了酒店里,让盛澄去帮她拿回来的时候,盛澄微微笑,看着康乔:“抱歉康小姐,我没有时间。”   康乔捂住自己涂得鲜红的樱唇,轻笑道:“盛澄,拿个粉底液是我用惯了的,早上出门的时候不小心落下了,你看看你也没有事情,正好回去帮我拿回来,也耽误不了你多少时间不是?”   盛澄依旧微笑:“康小姐,我说了,我没有时间。”   康乔不愿意了,猛地站起来:“盛澄,你要是不愿意你就直说,做什么说你没有时间来搪塞我,我刚刚还听到你说没有事呢!”   “我倒不知道康小姐还有听壁角的习惯,连我和别人聊个天都要听。”盛澄有点烦了,康乔这种不依不饶的态度,真真是让她烦透了,她决定和她说清楚:“康小姐,如果你真离不开你的粉底液,不若现在回酒店取。一来一回,动作快点,还能赶上你的拍摄。另外,我不是康小姐的助理,以后还种事还请康小姐不要找我。要不然外人看了,还以为我跳槽了呢!我可不想让人以为我眼光这么差。”   这一番话夹枪带棍,康乔气的肺都快炸了,胸脯不停的起伏,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助理,也敢这般嚣张。她怒不可遏,刚想开口,余光里看到和程导一起过来的月白色人影,眼眸一转。   “盛澄,就是拿一个粉底液,我也没让你做什么。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你不要生气,我···我给你道歉好不好?”康乔柳眉轻蹙,眸含水影,好一副弱柳扶风的娇弱模样。   画风转的太快,盛澄有瞬间的怔忪。   “你们俩这是做什么呢?什么道歉不道歉的?”程导威严的声音传入耳中,盛澄反应过来,不禁失笑,这康乔,很有眼色嘛。只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姑娘是不是太过自作多情了,真把别人都当傻子了?   听到程导的话,康乔抿了抿唇,眼睛却落在陆之渊身上不动:“没···没什么,是我不小心,惹了盛澄不开心了。”   剧组这么多天的相处,盛澄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程导清楚厉害。但有些事情他不好开口,只笑了笑,拍了拍陆之渊的肩膀:“既然是你的人,就交给你了。”   程导拍拍屁股走了,盛澄心底翻了一个大白眼,这么多天的汤都喂到哪里去了。程导真是大人精,滑溜的厉害。   陆之渊身上还穿着戏服,月白色的长袖广衫,袖口和衣领处以银线细密的织出蜿蜒的藤蔓,端的是清贵儒雅,若庭中芝兰玉树。他抚上盛澄毛茸茸的小脑袋,安抚似的拍了拍:“怎么,不高兴了?”   冰凉的袖子划过盛澄的脸,她撇了撇嘴:“还好。”就是有点烦气。   “那就是生气了。”陆之渊转过头,原本对着盛澄温润的笑容立刻消失,与之相对应的,是一张淡漠到极致的面容,眉眼冰锋聚敛,寒气冷漠。   明明是一张脸,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变化?康乔暗暗心惊,忍不住悄悄的往后退了退。   “康小姐,你刚才说,惹盛澄不高兴了?”连声音,都沁了冰凉的雪水。   康乔嗫嚅的点点头:“是。”这无法反驳,毕竟,她刚说完这句话不到五分钟。   “既然这样,康小姐,道歉吧。”   ☆、chapter11 作者有话要说:  嘤嘤嘤,嘤嘤嘤,求收藏,求评论!!!!   “什么?”康乔猛地抬头,几疑自己听错了。   “怎么,康小姐没有听清?”陆之渊眯眼,眼底危险涌动。   不知为什么,对上这样的陆之渊,康乔忍不住瑟缩一下:“我······”   “康小姐既然有心招惹别人,就应该做好这个准备。”陆之渊漫不经心的说道:“更何况,和盛澄道歉,如果我没有听错话,应该是你自己主动提出来的吧?”   康乔此次恨得要死,原想着当着众人的面,陆之渊多少也会给她一个面子,反正盛澄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助理。谁成想,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还要对着这个小助理低头。   说到底,都怪盛澄。想到这里,她吃了盛澄的心都有。但此刻,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康乔能走到今天,靠的不是别的,唯有能屈能伸。   到底是演员,上一秒恨不能吃了对方,下一秒依旧能顾谈笑风生:“盛澄,真的对不起了。原本就是和你开个玩笑,谁成想没掌握好分寸,你别生气,原谅我好不好?”   这一番话,真心假意一目了然,盛澄不想再和康乔纠缠:“我这人开不起玩笑,以后康小姐的玩笑,可不要找我了。”   康乔眼角一抖:“放心吧,以后不会了。”   陆之渊的专属化妆室,化妆师已经退了出去,小小的房间里只剩下了陆之渊和盛澄两个人。   陆之渊恨铁不成钢的戳盛澄的额头:“你是不是傻?”   好疼!!盛澄觉得陆之渊快把她的额头戳破了,她从某种莫名的情绪里挣脱出来,抱着额头看他,愤愤:“你···我哪里傻了!”   化妆间里灯光很亮,打在陆之渊的脸上,轮廓愈发分明:“哪里傻?!哪里都傻!那康乔是个什么东西,你也由着她撒欢。我还当你能多撑几天呢,怎么,这才几天,就忍不住了?”   盛澄眼睛睁的滴流圆:“你早就知道了?”   陆之渊冷哼:“你说呢!”   这人什么意思,早就看出康乔是有意为难她的,还在一旁看笑话!!盛澄炸毛:“你怎么能这样,看着我被人家欺负你很得意吗?我可是你的助理哎,我被人欺负了,你觉得你面子上能挂住吗?”   这跳脚的小模样,真是像极了冯程远家里养的那只猫咪:“不让你吃点苦头,怎么记得住?”陆之渊淡淡说道:“盛澄,你是我的人,旁人无论是谁,只要你不愿意,都不必理会。”   盛澄很久以前就知道,陆之渊的声音很好听,此时他压低了嗓音,醇厚之余多了几丝喑哑,平添几分诱惑。盛澄努力按压住自己跳动的心脏:“真的?”   “真的。”   怎么办,唇角压不住了,它一直往上扬,怎么办怎么办?压不住了,索性就放开了,盛澄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笑容太盛,如一束光亮落到她白净的小脸上,那张原本只是有点味道的小脸,却像被施了魔法一般,明艳如春光,让人移不开眼睛。   陆之渊心头一滞,是这笑容太过灿烂,亦或是太过明丽,竟让他生出了一种熟悉感。   盛澄没有发现陆之渊的异样,靠近他,期期艾艾的开口:“那什么,咱们这样对康乔不客气,真的好吗?”   明明还是那个瘦弱的小丫头,嬉笑怒骂,自成风景,陆之渊觉得自己可能是魔障了:“这个时候才想这个,是不是太晚了点?”   “(⊙o⊙)…”虽然很解气,但盛澄心底还是有点忐忑。   看出来她的不安,陆之渊道:“放心吧,一个康乔,还不至于。”   于外人听来,这话说的狂妄了点。毕竟娱乐圈是个最讲究表面功夫的地方,这样大剌剌掉人面子的事情,只有那些按捺不住脾气的毛头小子才会做。而陆之渊,修炼多年,早已练就了喜怒不形于色,做事,更是讲究留一线。这种狂妄肆意的言语,着实不是陆之渊的风格。   但不知为什么,盛澄突然觉得,这才是陆之渊,有着不可一世的骄傲。而他呈现在众人面前的淡然,不过是掩饰骄傲的假象。。   这样骄傲而狂妄的陆之渊,让她不由自主的信服。   不过对于康乔,盛澄着实觉得有些不解:“那康乔是怎么进剧组的?”长得虽然漂亮,但能上镜的,哪个不是美女。演技吗,也就那样,别人不说,就唐诗,都能甩出她半条街。真不知道她是怎么入组的,难不成真像大家说的那样,带资入组?   陆之渊轻轻一笑:“和你听到的差不多。”   差不多,那就是真的了?盛澄瞬间来了精神,八卦之心熊熊燃起:“真的假的,程导怎么就同意了呢?!”   程导是个硬脾气,再说了,这部戏他看的比他的命还重,应该不会随随便便的就同意的吧?   “当然不会同意。”陆之渊说:“不过见了她之后,就同意了。”   “为什么会同意?”见了她之后就同意了,什么意思?盛澄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陆之渊定定的看了她两秒,送给她四个字:“本色出演。”   噗嗤一声,盛澄笑出声来。本色出演,这个回答简直了。不过,想到戏里那个骄横跋扈不可一世的大小姐,可不就是活生生的康乔。   阿弥陀佛,盛澄念了一声佛。这样笑话人可是不好滴。阿弥陀佛。   但是,好想笑,怎么破?   剧组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盛澄虽然极力避免和康乔的正面碰撞,但毕竟就这么大点地方,低头不见抬头见,总有碰上的时候。   碰上了,两人你看我,我看你。你客气一笑,我也客气一笑。至于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只有天知道。   天气愈发凉了,前几日夜里下了一场雨,迎着漫天细密的雨丝,陆之渊拍了一场重戏。结束的时候已经凌晨三点,陆之渊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干的地方,衣衫凌乱,发髻散乱,贴合在脸上,于夜雨之中,竟有种凉薄的凄艳。   盛澄觉得心里一阵堵得慌,等到导演喊cut,她想也没想抱着毛巾和衣服撒腿就往陆之渊那边跑,一个劲儿的问他冷不冷。   冷,怎么可能不冷。他浑身已经湿透,连骨子里头都浸了寒气,但看见因为焦灼而一个劲问他好不好的盛澄,他突然又觉得值得了,心头冰封了太久的地方,已然破冰。   他朝她笑一笑:“我没事。”   可不止怎么的,盛澄听他强笑着说没事,心里反而愈发酸的难受。   这场夜戏没对陆之渊造成后续影响,但拜这场夜戏所赐,盛澄感冒了。不是什么大问题,就是咳嗽嗓子疼外加流鼻涕。   感冒了盛澄红了鼻头,眼泪汪汪的好不可怜。陆之渊看着她心底心疼,让她去医院,她死活不去。后来试了温度只是感冒不发烧,拗不过她,只得允了她吃药看看效果的提议。   进剧组之前,盛澄整理出一个大大的医药包,里头装满了各种药:云南白药,跌打损伤药,感冒发烧药,胃疼肚子疼药等等,一应俱全。   陆之渊放不下她,去片场之前亲自找出了药看着她吃。   盛澄从小就有一个毛病,不会吃药。五六个药丸子,她愣是用了满满一杯水才咽下去,还被噎的直伸脖子。好容易咽下去了,看见陆之渊愣愣的看着她。   又或许不是在看着她,他的眼神太过幽远而怀念,更像是在透过她看什么。   盛澄从他深色的瞳仁里看到自己在他面前挥舞的手:“想什么呢?”   陆之渊回神:“怎么了?”   盛澄因为感冒声音也变得粗哑:“我说你想什么呢这么出神,连我喊你都没听见。”   “没什么。”陆之渊下意识的开口:“你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   不知道是不是盛澄的错觉,她总觉得陆之渊的背影,仓皇而单薄,像是在逃离。   在酒店睡了两天,盛澄再醒来的时候,惊喜的发现自己的感冒好像快好了。   头不晕了,鼻子通气了,也不留鼻涕了,连嗓子都不那么疼了。哎呦喂,这简直是普天同庆啊。喜不自胜的盛小澄麻溜的起床,给自己冲了一个热水澡,洗去了身上因为出汗而造成的黏腻,然后到了酒店的餐厅吃了美美的吃了一顿,再然后,踱着小四方步,出门打了车,直接往剧组里去了。   盛澄有个讨喜的性子,见谁都是一副笑脸,经常主动帮人家的忙,剧组上下都挺喜欢她的。感冒几天不见人,剧组还有不少人问起她。这回好了,剧组的人见着她都关心的很。问她怎么样了,还难不难受。把她感动的不要不要的。   去的时候陆之渊正在拍戏,盛澄在一边看了一会,看架势一时半会的结束不了,她就悄悄的退了出来。   园子里景色宜人,虽然是秋季,不若春天的花团锦簇,但也别有韵致。盛澄来了兴致,决定闲来无事去逛逛园子。   这座园林果然不愧是南方六省最有名的私家园林,当真是一步一景,令人流连忘返。景色惑人,不知不觉间,盛澄渐行渐远,离着拍摄场地已经有了一定的距离。   她绕过假山行至一汪碧水之前,但见碧水映碧空,金色的阳光洒下潾潾的微光,微风拂过,淡淡的水汽绕于鼻息,让人心旷神怡。   一切正是美好。   正当盛澄沉浸此间美景不能自拔的时候,身后一道清凉的喊声,打破了这午后难得的宁静。   这声音盛澄熟悉的很,不是旁人,正是是康乔。   ☆、chapter12 作者有话要说:  嘤嘤嘤,伦家想要收藏和评论啦~~~~~~   盛澄看着康乔一步步走近,与她并肩而立,看一湖碧水,半园山色。   盛澄其实有些好奇康乔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毕竟,她的戏份昨日就已经杀青:“康小姐叫我,应该不是在这里和我一起看风景的吧?”   康乔转过脸来,将煦风吹乱的发丝拂到脑后,动作柔媚而细致。她细细的打量盛澄,像是在看一座做工精致的艺术品。   面前这张脸看上无数次,也无甚令人惊奇的地方。除了一双眼睛生的还算可以,剩下哪一样,也算不得精致。当然,若非这双眼睛给眉眼见添了风韵,怕是更是平淡无奇的厉害。唯一能让人嫉妒的,便是皮肤了。肤白如凝脂,细腻到极致,这般面对面站着,在她脸上也不到任何毛孔。   康乔冷笑。人人只道她康乔不要脸面,心甘情愿软了身段贴合陆之渊,岂料压根没入人家的眼。甚至还为了眼前这个小小的助理,众目睽睽之下不讲任何情面。她康乔,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她康乔的确失了脸面跌了份,谁又知道,她得到的,一直都是她想要的。   不过是恰巧碰到了陆之渊看趴在椅子上睡着的盛澄的眼神,柔软如春波,宠溺无边,只那一眼,她就知道,陆之渊对盛澄,是动了情的。只不过,他陆之渊人前克制,更兼演技一流,瞒过了众人。   而后她不过小小一试,结论一目了然。   只是她当真不明白,这盛澄,究竟魅力何在。竟然让陆之渊,也起了心思。   康乔凑到盛澄耳边,小声的开口:“盛澄,你很得意吧?”   盛澄被康乔赤·裸·裸的眼神看到发毛,冷不防被她这么一问,愣了半天:“你什么意思?”   她是真没明白康乔的意思,但康乔却觉得盛澄是在装腔作势,冷笑出声:“什么意思你最清楚,你当真以为傍上了陆之渊这颗大树就能高枕无忧了!我告诉你,做人还是低调点的好,太过得意忘形,哪天被甩到一边,怕是连哭的地方都没有。”   这话盛澄是听明白了,听明白了,又忍不住笑出声来。拿着低调来说事,康乔是不是忘了她自己了?比之周围,又有谁比康乔更不懂得低调为何物?不过也亏得康乔提醒,要不然她都忘了,她背后还有陆之渊这棵大树呢。   想到这里,盛澄脸上的笑容更盛,连眉眼都弯了起来,小模样笑容可掬的很,只是说出来的话,却是掺了碎风凉冰,风凉的厉害:“不劳康小姐挂心了,我但凡能傍上这棵大树,就有能力不让这颗大树弃了我。即便我能力不够被弃了,也总好过某些人,别说抱大树了,连枝枝桠桠都没碰到过。”   这话不提名不道姓,但康乔还不至于傻到不知道盛澄说的是自己,她气怒不已,伸手指着盛澄,涂染鲜红的指甲在阳光下异样夺目:“你真以为陆之渊对你是真心,盛澄,不要高看了你自己。你这种人我见得多了,不过是拍戏之余调剂身心的玩物,还真当自己遇到真爱了!”   康乔从来不是心胸宽阔之人,惹得恼了,说起话来就没了顾忌。盛澄听到一半就恼了,脸色也沉顿下来,眼见着康乔的涂得鲜红的指甲在眼前晃,更觉得恼怒,用力握住她的食指推到一边:“你嘴巴最好放干净点!”   盛澄心里恼怒,手上是使了力气的,康乔手指吃疼,尖叫一声,伸手就推盛澄。盛澄不防,被她推了个踉跄,脚下不稳,直愣愣的扑进水中。   入水的一刹那,盛澄仿佛回到了那个冰凉刺骨的冬夜。寒风肆虐,冷到骨髓。小清河水面结着碎冰,她清晰的感觉到,冰凉的河水泛着腥气,铺天盖地的向她涌来。她看不到光明,听不到声音,也不能呼吸。她想张口,想唤人来救她,可一张口,河水倒灌进嘴里,呛得她几欲发狂。她死命的挣扎,四肢越来越无力,胸腔炸裂般疼痛,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一点点,被河水淹没,离死亡愈来愈近。   回忆与现实重叠,初冬的河水寒凉入骨凉。脚下虚空,湖水如一张密不透风,又似乎有生命一般,严严实实的包裹着她,压榨她胸腔内仅存的氧气。被湖水阻隔的日光悠悠晃晃,眼前越来越昏暗。她拼命的挣扎,身上却仿佛绑了万钧之力,坠的她一路往更黑暗的地方去。这一次,她是不是,再也躲不过去了。   康乔自私而狭隘,小心眼脾气大,但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夺人性命。所以当盛澄掉入水中的时候,她吓了一大跳。她就是轻轻一推,怎么就掉进水里去了呢。   她看到在水里死命挣扎的盛澄,心头的恐惧潮水般袭来,猛地跌坐在地。尖锐的石子划破了掌心,疼痛唤回了她的理智,她忍不住尖叫出声:“救命啊,救命啊!!!”   声音尖锐刺耳,她抱着头,瘫软在地上,拼了命的尖叫。   胳膊一阵疼痛,她颤巍巍的抬起头,眼前一片朦胧,她才发现,不知何时,她竟已泪流满面。她顾不得疼痛,死命的挤出一句话:“盛···盛澄。”   岸上围了一群人,程导看着跌坐在地上哭的一团乱的康乔,吃了她的心都有。但现在,重要的不是康乔,而是还在水里的盛澄。   他骂了一句脏话,看向不停泛着涟漪的湖水。打头那人已经游到盛澄旁边,后携着她往岸边拖。旁边两个会水的工作人员从旁协助。   陆之渊跪在盛澄身侧,死死的盯住盛澄苍白到没有一丝血色的小脸,眼睛赤红如火。   他的盛澄,生气的盛澄,开心的盛澄,狡黠的盛澄,刁钻的盛澄,千般万般的盛澄,何曾有过像现在这样,气息微弱生死未卜的情况。   剧组的场记学过系统的溺水救治知识,迅速对盛澄展开了急救。   而陆之渊,不顾身上的凉意和额头上不停滚落的水珠,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盛澄。   谢天谢地,盛澄入水时间不算长,并且救治及时,很快,在她吐出呛入的脏水之后,有了反应。   有反应就是好事,周围爆发一阵欢呼,程导也忍不住擦了擦额头的汗。要是盛澄真有个三长两短,他真是······   陆之渊猛地扑到盛澄的面前,迭声在她耳畔呼唤:“阿澄,阿澄你醒醒······”   可是慢慢睁开眼睛的盛澄,却让他如坠冰窖。那是一双怎么的眼睛啊,如云翳漆黑,遮蔽了所有温暖的情绪,空余锐利,凉薄,和对这世界无限的厌恶。而在这层凉薄之后,幽深无底的最深处,是一层层荡漾的空洞与绝望。   陆之渊的心头如重锤雷击,此刻,心头原本的恐惧都变成了钝钝的疼痛。他突然发现,这样的盛澄,离他太远,远到,此生不及。   再次醒来,是在医院。   盛澄躺在床上,映入眼帘的是医院洁白的房顶,她有片刻的怔忪。但很快,落水前的记忆复苏,她想了起来自己为什么会在医院。她扯了扯唇角,唔,两次落水都没死,她命也的确够硬。   陆之渊进来,就看到盛澄已经醒了,愣愣的看着天花板。眼底平静,微有迷茫,让他怀疑,之前看到的绝望与空洞,是他的错觉。   但那一眼太过刻骨,清晰的提醒他,绝不是错觉。   他甩甩头,将情绪掩藏,柔声问她:“醒了。”   “嗯。”开口的一刹那才发现嗓子疼痛难忍,连带着胸腔也隐隐作痛。   说完了,病房里陷入了片刻的宁静,空气似有停滞。   半晌,盛澄艰难的挤出一句话:“我想休息了。”   陆之渊深深的看她一眼:“好。”   盛澄闭上眼睛,陷入黑暗之中。她突然觉得好累。因为这场落水,那些她费了好大力气才藏好的回忆又重新占据了她的脑海,她不想想的,但现实总是让那些讨厌的过去跳到她的眼前,一次次的提醒她,那些她曾经经历的过往,有多残忍。   还是睡觉吧,睡醒了,一切都会好起来。   盛澄落水,自然引起了不少人的关心。剧组有人来看望盛澄,但都被青姐拦在了门外,直言她需要好好休息,暂时不能见任何人。   这任何人里,不包括程导。程导也是真心感激盛澄无事。只是,他想的,和别人,还有些不一样。   他是导演,自然为剧组,为电影考量。出了人命案的剧组,无论到哪里都会被人诟病。盛澄无事,于谁而言,都是好事。另外有些事情,他并未对外人言及。其实他无比庆幸盛澄落水是在康乔戏份杀青之后,否则,那失魂落魄恐慌不已的康乔,如何能顺利的拍摄?   至于康乔,盛澄没有见到她,倒是见到了她的经纪人,一个有些油头粉面的中年男人。他来替康乔致歉,并且递上了极为可观的赔偿费用。只可惜盛澄还没来得及数清楚有几个零,就被推门而入的青姐打断,顺便,把康乔的经纪人请走了。   盛澄本来还觉得可惜,但对上青姐轻柔中带点未知的笑容,她就心虚了。   劳动青姐的大驾,其实她是拒绝的。   ☆、chapter13   晚上七点二十分,离盛澄落水,已经过去了差不多四个小时。   酒店程导的房间,沙发上坐着的人正襟危坐,沉默寂静,有种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还是程导先发了话:“从出事到现在,这才多大一会功夫,我电话就没断过,相信你们也是。瞒是瞒不住了,说不定媒体那块已经出了稿件了。该怎么办,你们先说说。”   青姐淡漠不出声,康乔的经纪人vincent瞥了一眼青姐,翻了一个大白眼,也不说话。   程导心里火的厉害,演员作死,连带着他这个导演跟着倒霉!他沉了声:“你们两个也别在这里装锯嘴的葫芦,一个是自己手里的艺人,另外一个也差不到哪里去。有什么话,利索的说出来,老子没时间跟你们耗。”   看着程导是真恼了,旁边的制片人也面色不善。青姐依旧面色淡然,Vincent有些坐不住了。他挪了挪屁股,细着嗓子说:“要说处理,下午我下了飞机就往医院赶去了。好说这件事的当事人还是人家盛小姐,有什么事,和她谈不是更好?!倒是不知道,欧阳小姐把我带出来是几个意思?”   欧阳小姐是青姐,她全名欧阳青。   青姐看他一眼,打开一直在膝头的黑色文件夹,一张一张的抽出来,边抽边解释道:“这张,是有医生签字的病例证明,盛澄的;这张,是目击者的供词,签字认证的;这张,是园林摄像机拍到的画面,虽然像素不高,但能清晰的看清是康乔推盛澄入水。”   一张张散落到Vincent面前,他就有点坐不住了。来之前他心里还存了侥幸,现在才发现,从一开始,这欧阳青就没打算放过他。他咬了咬牙:“你什么意思?”   青姐寸步不让:“如果把这些证据提交公安机关,你说,康乔能判几年?以后还有没有人赶往你Vincent手下做艺人?还有你们公司,得花多少钱来做危机公关?!”   Vincent一张脸气的煞白煞白:“欧阳青,你到底想做什么?!”   青姐却是不再看他,转而看向程导:“程导,我们所有人都知道,盛澄落水的事绝对不能摊开来说。一来,女演员因一己私怨推人落水,这是故意杀人,是犯罪。出了犯罪事件的剧组,毁的不只是电影,还有程导你;另外,我不想我的艺人因此受到任何的不利影响。至于康乔,Vincent,她是你的艺人,该怎么做,你应该比我清楚吧?”   青姐轻蔑的看他一眼,这件事她们是受害方,主动权在她们手里。   vincent早已经没有来之前的嚣张张狂,他擦了把额头的汗珠:“说吧,你想怎么办?”   青姐看一眼沉默不语的程导和制片:“第一,把这件事的后续处理全部交给我们来做。诸位放心,但凡我们做了,就定会给所有人一个满意的答案;第二,康乔必须给盛澄亲自道歉,真心也好,假意也罢,亲自道歉。另外,给盛澄的赔偿,不得少于七位数;第三,康乔,以后不要再出来了。”   Vincent原本还是安静的听着,但听到最后那句的意思,就是要雪藏康乔,猛地站起来,梳的整齐油亮的头发因为激动也散落下来:“赔偿也就认了,雪藏康乔是不可能的。你知不知道她背后是谁······”   他知道康乔是个硬茬,事多脾气也大,但耐不住她身后有座大靠山,舍得往外砸。   “如果这个雪藏,是康乔同意的呢?!”   Vincent停止了动作,大口大口的喘息,盯着坐在沙发上依旧纹丝不动的青姐。他敏锐的发现有些事情是他不知道的,但现在,他不想知道。知道的多了,对他也没有什么好处!既然康乔同意了,他还有什么理由拒绝。他哑了嗓子:“我们会做出赔偿,但道歉还是算了?”   迎着青姐疑惑的眼神,Vincent实话实说:“康乔的精神状态有些不好,再和盛澄有正面接触,对你我双方都没有好处。”   青姐沉吟片刻:“好。”一个道歉算得了什么,得到实惠才是最重要的。   “然后呢,这些条件我们都同意呢?你打算怎么做?”Vincent问。   “做到这些,盛澄就是失足落水,和康乔没有任何关系,也和任何人没有关系。不对,和我们家阿渊还是有点关系的。毕竟,照片都登了,我也只好顺势而为。”   下午陆之渊抱着盛澄进医院的时候,被人拍了照片,发到了微博上。这才不过是个小时,转发量已经过百万。这时候再想撇开关系,难了。   青姐开门,房间里没有开灯,漆黑一片。她犹豫了一下,打开了昏暗的壁灯。走进去,果不其然看到了陷在宽大的躺椅里的陆之渊。整个人陷在浓重的黑影里,安静的像不存在。   她在他身边坐下。   良久,躺椅里的人终于有了反应。他坐起来,昏暗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眼底情绪翻涌,却又生生被某种情绪压抑。   “都办好了?”   “我做事,你该放心。”   他伸手,右手拇指和食指扣住太阳穴,遮掩了半张脸,语气里是显而易见的颓丧:“你做事,我向来都是放心的。”   青姐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他:“好了,起来洗个澡,吃点东西,明天还有工作。”   他不动,弯着腰,后背弓起来,像一张盛满了力的长弓:“他们都满意?”   她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是,都很满意。”   “是啊,他们都满意了。但怎么就没有人问一句,阿澄是不是满意?这样做,她愿意吗?”   青姐眼中射出锐利的光芒:“陆之渊,你能不能清醒点?!你现在还有时间管盛澄?!正如我告诉你的,这个结果,所有人都满意。《剑破》是程导的命根子,他不用担心那些媒体乱写会对电影有任何影响。Vincent没了康乔,回头还能签约新人,依旧赚的盆满钵满。而你,在盛澄意外落水之后奋不顾身的救他甚至还亲自送到医院,精神可嘉。所有人都好,她盛澄也没有亏到哪里去。七位数的补偿,她盛澄得赚多少年,才能有这七位数。这样还不够?你还想怎么样?!你告诉我,你还想怎么样?!”   是啊,还有什么不满意的。陆之渊也问自己,对所有人都好的事,他有什么不满意的?!他只是,想知道,他们在做出对所有人都好的决定是,有没有人问过阿澄,她愿不愿意这样做?甚至,连一个真心的道歉都没有。   “你做好打起精神来,这幅样子要是被别人看到了,傻子也能看出来有问题。陆之渊,记住你的身份,你是救人的人,行得正坐得直,没什么好郁闷的。更何况,你也的确救了她不是?”   出了陆之渊的房间,青姐回了自己在酒店的房间。她站在酒店的落地窗前,看窗外流光溢彩的夜景。眉心越皱越难看。   和陆之渊共事这么多年,她很清楚陆之渊的脾气。越是客客气气,越是不放在心上。若是放在了心上,那就容不得任何人的伤害。盛澄落水,他自然恼怒无比,估计,杀了康乔的心都有。   她是他的经纪人,不能由着他按照自己的脾气来,只能尽心周旋。   让康乔付出代价再正常不过,但雪藏康乔,她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因为来之前她得到消息,康乔背后有个金主,偏巧,这个金主很有分量。到底是自己的女人,就算逢场作戏,也不能让人整治了,否则落得,就是自己的面子。所以她投鼠忌器,对康乔,其实没抱多大希望。   但就在她下飞机之后,她收到了一封邮件。是一张图片,是康乔的。内容很简单,男女之事,但有伤大雅。看到照片那一刻,她就知道了。康乔,已经没什么威胁了。   可是照片究竟是谁发来的,她不知道。谁能第一时间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还能找到康乔的弱点,然后再发给她?   还有那个盛澄,究竟是什么人?   她曾经调查过盛澄,G市人,家里有个哥哥,大学毕业没两年。干净,简单,和所有大街上的女孩一样,没什么令人惊异的。但她偏偏又认识宋幕,还有上一次的医院偷拍事件。   怎么看,都觉得盛澄不简单。但究竟不简单在哪里,她又说不出来。   最重要的陆之渊的态度,想到这里青姐暗暗心惊。近十年共事,陆之渊何曾对一个女人如此上心?更何况,他和这个女人认识,还不满半年。   这个盛澄,究竟有何魅力?   盛澄是在第二天早上看到报道的,劈天盖地,微博报纸,各大娱乐头条,都有一个共同话题:同行人员意外落水,陆之渊一马当先奋勇救人。   她躺在病床上,挨着看下去,一条不落。内容大同小异,正如话题所说,正在剧组拍戏的陆之渊不顾湖水寒凉第一时间冲到水里救出了失足跌入水里的工作人员,之后连衣服都来不及换亲自送到医院。   如此英勇事迹,简直是闻者泪奔听者落泪。陆之渊,真是根正苗红二十一世纪四有好青年,照这个架势能上感动China了吧?   看到最后,盛澄忍不住冷笑。公司的宣传简直不要太敬业,连发个长篇微博都是凌晨三点发的。   她把手机扔到一边,闭上眼睛。早就知道会是这样,心存期待的她才是大傻叉呢!   ☆、chapter14   “我要请假。”   青姐从文件夹里抬起头:“什么?”   盛澄看着她,又重复了一遍:“我说,我要请假。”   青姐合上文件夹,揉了揉眉心,点头道:“也好,这个风口浪尖上,媒体八卦也盯得厉害。你休息一下,回家也好,出去旅行散心也罢,好好放松。至于阿渊那边,我让人先顶着。”   陆之渊是青姐的心头宝,没了盛澄,青姐也会安置的妥妥当当。   “什么时候走?”青姐站起来,想着既然盛澄要请假,她要赶紧安排人过来。   盛澄摇头:“马上就走。”   “马上就走?!”感情是早就有了主意?!青姐眯了眯眼睛,打量盛澄。不知是不是因着这场落水,愈发瘦的厉害。露在病号服外面的胳膊瘦骨嶙峋,手腕的骨头凸出来利器似的。整个人小小的,怏怏的,裹在宽大的病号服里,有种极致的脆弱,好像稍微大点力气,就能戳破了她似的。   对着这样的盛澄,青姐就是有再多的情绪也忍不住按捺下来了。她也是过来人,心里明白的很。盛澄到底还是小姑娘,遇上事,嘴上不说,心里迈不过去这个坎。   不过这世界上,多少人看到坎的时候都是这样,哭天抢地叫着不行不行;那还是没逼到份上,到了份上,一咬牙,一狠心,也就过去了。等到过去了,再回头看这个坎,也算不得什么了。   跟她计较个什么劲,想到这里,青姐也缓了声音:“需不需要我帮你订票?”   谁成想小丫头微微一笑,回了她一句:“不用了,家里来人接。”   嗬,青姐简直快被她气笑了。小丫头有主意的紧,早就安排了一切,这回问她一句,不是在征询意见,而是在陈述事实。气性还真不小。   劳动了青姐去给她办出院手续,盛澄在病房里收拾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来的时候穿的那身衣裳早就扔了,现在身上穿的,还是青姐叫人送过来了。一同送来的,还有她随身背的背包和手机。   车子在医院后门等着,青姐陪了盛澄一起下楼。车子是辆好车,青姐瞧着车牌过滤了一遍,确定自己不识得这辆车。但开车的司机她是认识的,宋幕的司机,阿Ken。宋幕不在。   盛澄上了车,从车窗里探出头来,冲她挥手:“青姐你回去吧。”   青姐按下心头翻涌的情绪,微笑着点头:“好。”   车子缓缓离开,盛澄背靠着座椅,看前面认真开车的阿Ken:“阿Ken哥辛苦你了,还要劳烦你来接我。”   “有什么麻烦的,哪里就说得上辛苦了。”阿Ken从后视镜看她一眼,神色疲惫,脸色也难看的厉害,关切道:“你身体不舒服,就先睡一会。等到了机场我叫你。”   盛澄的确疲累的厉害,不仅仅是身体,还有心理,她勉强一笑:“嗯,那我先眯一会。”   机票是提前定的,阿Ken办了手续,临上飞机了,盛澄掏出手机,干干净净的,没有任何消息。她自嘲一下,按下关机键。   G城是个顶顶美的地方,雨水充足,空气湿润,触目所及,满城绿意,绿的浓重,绿的生机,绿的,令人心生希望。   夜晚十点。   车子开进雕花大门,沿着草坪中间的道路停下。盛沉下车,黑色考究合身的西装,包裹着高大的身躯;头发后梳,露出饱满的额头;大理石般雕刻的五官俊朗而硬挺;深色的眼睛平静而内敛,让人无法直视。   管家李先生迎了出来,躬身问候道:“少爷。”   盛沉踏上台阶:“嗯。”   李管家接过他的西装拿在手里,回道:“少爷,小姐回来了。”   盛沉稳健的步伐一顿,深色的眼睛漾过一丝极浅的惊喜:“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李管家说:“不过,看上去不大好。”   “我上去看她。你给苏医生通个电话,让他过来一趟。”   “是。”   盛沉走到二楼,在左手第一间门口站定,轻轻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一声浅浅的回应:“进来。”   盛沉打开门,一眼便看到了床上的盛澄,瞪着一双乌黑乌黑的眼睛,看着他。   他心理一软,到嘴的责备化为了无形。他走过去,在她床边坐下:“回来了?”   盛澄憋了憋嘴:“嗯。”   “很累?”   她心里委屈的紧,又难过的紧。眼泪再也忍不住滑落:“嗯。”   “乖,不哭了。大哥在呢!”纵横商场十数载,杀伐果决不近人情的盛沉,此刻软了眉眼,也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心疼妹妹的哥哥。   盛澄投进盛沉的怀抱,呜呜咽咽的哭,眼泪鼻涕也不客气,全抹到了他的衬衫上。   好容易哭完了,盛澄情绪也恢复了不少。从盛沉怀里钻出来,看到盛沉身上穿着的白色衬衣被她的眼泪鼻涕糊的一片,不好意思,捂着脸:“大哥我不要帮你洗衣服。”   还有心思惦记这个,看来是好多了:“还知道害羞,这么大的人了,还跟个小哭包似的。”   “我在大哥面前哭有什么好害羞的,我也就在你面前哭。别人谁也别想看到我哭。”哭,是哭给心疼你的人看的。那些根本不会把你放在心上的人,就算你哭死了,也没用。   盛沉轻笑:“拿你没办法。”盛家的孩子,无论男女,骨子里都是坚强。他们的柔软,从来只对最亲近的人。   盛澄见他神色缓和了,拢了拢身上的薄被,期期艾艾的问盛沉:“大哥,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盛沉眸色一闪,严肃的厉害:“你说呢?”   那就是知道了!盛澄有些心虚。她与盛沉之间的亲近来自于血缘的共性,她可以冲他撒娇,冲他耍赖,但在他沉下脸的时候,还是觉得有点害怕。   她硬着头皮,拉住盛沉的手:“大哥,我错了。”   她这个样子,小猫儿般可怜,盛沉心里就是有再多的郁闷,也都化为了一声叹息。他从来舍不得她有半分的不开心,这个一母同胞的妹妹吃了太多的苦。他是她的哥哥,感同身受,只恨不能替代。他心疼她,恨不得把全世界都捧到她面前,只要她欢喜。他心疼她,同样的,更尊重她。   她落水一事他的确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消息,按兵不动,不过是因为之前答应过她,不要暴露了她的身份而已。但至于伤害她的人,如何能不付出代价?!   “澄澄。”他沉了声喊她。   “嗯。”   “不要让我后悔答应了你。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她有心结,他一直都知道。所以即使不情愿,他还是由着她去了。能解开心结最好,解不开,就当是出去散散心了。但是,他不能容忍她受任何伤害。落水的消息传到他这里,他当真是体会到了一把什么是恐惧。如此糟糕的情绪,他不想再体验一次。所有,再有下一次,他绝对会亲自过去把她带回来!他们盛家的姑娘,都是锦衣玉食的供着,什么时候容得旁人欺负了半分去?!   盛澄忙不迭的点头:“放心吧放心吧!绝对不会有下一次!!”   得了盛澄的保证,盛沉还是不放心,唠唠叨叨继续说,谁能想到办公室里惜字如金的盛沉,唠叨起来也跟上了年纪的小老头一样,直把盛澄念得抱头鼠窜。   李管家的出现解救了被念紧箍咒的盛澄,他上来通知,说苏医生已经到了。   盛澄从来都没有如此欢迎过苏医生的,毕竟,当初被苏医生追着打针又吃药给她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但这会,她觉得苏医生简直就是救星,可爱的不要不要的。   但很快她就知道,苏医生的可爱只是错觉,他还是那个带给她心理阴影的苏医生。因为苏医生给她开了服药,一天两顿,要喝半个月。   女子体质属阴,容易气血两亏。盛澄前些年养的好,小身板棒棒哒。但这次落水身体里入了寒气,需要中医好好调养,省的落下了病根。   苏医生说这些话的时候,盛沉的脸色难看的厉害。盛澄心虚,只得拍着小胸脯答应,一定会好好吃药,绝对不会辜负了两位大人对她的深切期望。   但显然的,当哥哥的太了解她,直接把方子递给了一旁的李管家:“让厨房好熬了,李管家你亲自看着她喝。要是不喝,也不用管,直接给我电话。”   李管家笑眯眯的接了:“是。”   盛澄在一旁郁闷,倒药这种事,是年少轻狂的时候才干的。她已经长大了好不好?   送走了苏医生,盛沉问过盛澄,才知道她没有吃晚饭,瞪了她一眼,吩咐厨房捡着有营养又好克化的食物做了端上来。盛澄耍赖,拉着盛沉陪她吃。   盛澄折腾了半天,心里的郁闷去了,胃口也好了。盛沉却是吃过晚饭的,但看着她用的香,倒也喝了大半碗粥。   G城的夜晚,静谧而舒适。夜风温软,不似北方烧刀子般的浓烈,反而像是春日枝头的梨花酿成的梨花白,软绵轻柔,还带着一点点的微甜。   这一夜,盛澄睡得很好。   隔着几百公里,同样一片夜空,陆之渊听完青姐的话,静默的点点头。原本清朗如月的面庞,似是蒙上了一层云翳。   良久,他才说道:“好,我知道了。”声音沙哑,像是含了一口沙,干涩的厉害。   夜凉如水,秋夜萧瑟,没了盛澄的夜晚,竟是未眠。   ☆、chapter15   回到G市的第二天,天气好的不得了。大朵大朵的白云棉花糖般飘浮在蔚蓝的天空中,阳光温暖而耀眼,落在身上令人舒服的想喟叹一声。   这是深秋里G市难得的好天气。   盛澄难得回来一次,盛沉想在家多陪陪她。但很不巧,今天有一个法国考察团过来,需要他亲自接待,所以,虽然很抱歉,他还是要出门上班。   盛澄向来知道盛沉公务繁忙,也不会黏着他。只是在他出门的时候,追出去喊:“大哥,你回来的时候给我带些翔鹤轩的鹅油卷好不好?”   翔鹤轩是G市有名的老字号,专做点心的铺子。盛澄一向喜欢他们家的鹅油卷,一次能吃一小屉。   盛沉点头:“好。”顿了顿又说:“你在家若是待着无聊,就和眠生打电话,让他过来陪你。”   盛澄眼睛一亮:“眠生在家?”   “嗯,前几天刚回来。”他简单说道。   盛澄忙不迭的点头:“好呢好呢,我待会就给他打电话。”   不过,盛沉微蹙的了眉心:“你们俩乖乖的,不要闯祸。”   盛澄:“······”   盛澄前脚送走了盛沉,后脚就给宁眠生打电话。不过半个多小时,宁眠生就出现在了盛家的大宅。   每见宁眠生一次,盛澄都要惊艳一次。   眉飞入鬓,目似点漆,鼻梁高挺,唇如初樱。他的五官,是世间最好的工笔画家,也描绘不出的人间绝色。举手投足,风流无限;转眉凝目,足以深情。   看到盛澄,宁眠生唇边扯起一抹笑。他本就是极爱笑的男子,此时却没了往日的敷衍,多了真心,正正如春日枝头杏花闹,漂亮的移不开眼睛。   宁眠生认识盛澄,是因为盛澄。不过这十年相处下来,宁眠生也是真心疼爱她,仔细盯了她三秒钟,原本的笑意敛了去,不赞同道:“怎生瘦了这么多?”   盛澄摸脸:“你和我哥都说我瘦了,我怎么没觉得嘛!”   宁眠生也不客气,直接出手,捏盛澄的脸:“还没瘦?脸上的肉都哪里去了。啧啧,以前好在也是个小圆脸,现在都成锥子了,你打算戳死谁?!”   “戳死你~”   盛澄早上起得早,这会子还没吃早饭。正好宁眠生来了,两人一起在餐厅里吃早饭。宁眠生问她是怎么回来的。   她说是和宋幕打了电话,宋幕不放心她,就让阿Ken过来,一路送她回了G市。   宁眠生掰着手指头算,感情他是最后一个知道的?这少爷玻璃心起来,林黛玉都比不上他。直盯着盛澄,眼睛里的怨念都快把她淹了。   被如此好看的男人盯着,盛澄念了一句阿弥陀佛,这是造孽啊。于是很认真的解释道:“我这不是怕你担心吗,你看我连我哥都没通知,也是到了家他才知道。”   宁眠生想了想,也是,心里舒服了,但嘴上还是不饶人:“小澄澄,我,你大哥,宋幕,你来个排行呗?”   盛澄无语问苍天,她怎么忘了。宁眠生虽然可以让她不无聊,但是他很难搞啊!   “我大哥排第一,你排第二,宋幕无条件第三。”哎呦喂,她容易吗?   比不过盛沉那是自然地,但是能超过宋幕,宁眠生还是满意的:“真的?”   “真的!!”盛澄一脸严肃:“咱俩什么关系,咱俩可是亲密的革命友谊,宋幕根本没法比!”   革命友谊,这倒是大实话。当初盛澄想去陆之渊的时代传媒工作,又怕盛沉不同意,趁着他出国的时候,拉拢了宁眠生给她当战友,悄悄的办了入职。等到盛沉回来的时候,一切成了定局,他气的够呛。拿自己妹妹没办法,宁眠生就成了出气筒。连着好多天,都没给宁眠生好脸色。   宁少爷满意了,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丢给盛沉:“小澄澄真乖,这个给你,拿去玩。”   盛澄接过来,好奇的问他:“什么东西啊?”   宁眠生不在意说道:“哦,前几天去了趟南非,搞了几颗石头。你这里的是裸钻,回头送你哥那里,让他给你做几套新样式的首饰。”   盛澄:“~~~~~~”大哥,你这是钻石,不是石头。能不能在意些!!   和宁眠生的对话虽然没有营养,但很适合消磨时间。等到下午盛沉结束了公事回家的时候,就看到他们俩头碰着头打游戏。   游戏很高级,他没有玩过。也有一个很有趣的名字,叫消消乐。   旁边还有李管家,笑眯眯的看着他们俩。   在家的日子太过逍遥,以至于让盛澄忘记了时间的流逝。只是一个人呆着的时候,容易想起某些人,某些事。   回家的第七天,盛澄终于开机。信息一条条蹦出来,她一一打开看,重要的回复,不重要的删除,看完了,她刚把手机扔到一边,叮当一声,唤回了她的视线。   一条新微信。   她打开,只有很简单的六个字,外加一个标点符号。   什么时候回来?   她盯着这六个字,许久。终于还是轻轻的叹了口气。   又过了两天,盛沉难得有时间,带了盛澄出去吃饭,同行的,自然还有宁眠生。   餐厅在六楼,他们在楼下等电梯的时候盛沉碰到了生意上的伙伴,宁眠生懒得等,直接拖了盛澄先进电梯。他们坐的电梯是透明的,当他们的电梯上行的时候,旁边的电梯正好下行。   他们两个谁都没有注意,他们对面的电梯里,有双眼睛紧紧的盯着他们,眼神充满了惊异与疑惑。   旁边的人轻轻拍了她的肩膀,问她:“看什么呢?”   她回过神来,勉强笑道:“没什么。”   虽然嘴上说着没什么,但她还是忍不住向上行到预定楼层的电梯看去。   那个女孩,应该是盛澄吧?   在G市的盛澄乐不思蜀,每日吃吃喝喝,好不快活逍遥。而陆之渊,却迎来了《剑破》剧组的杀青。   剧组杀青那天,程导在临近的酒店包了大场,热热闹闹的杀青宴就此上场。当天晚上气氛极为热闹,直到东方既明。只不过这场热闹里,没有了盛澄。   伊一林喝了不少酒,七八分醉意了,歪倒在沙发上,侧眼看到角落里的陆之渊,踉跄的走过去,一屁股在他身边坐下,大着舌头对陆之渊说:“师兄,我···我敬你一杯。”   陆之渊从善如流,与他碰杯,一饮而尽。   然后,蹙眉看伊一林:“少喝点。”   伊一林嘿嘿一笑:“我知道,我没喝多少。”他环顾了四周,周边都是热闹的人群,他张了张嘴:“可惜了,要是小阿澄在,肯定也喜欢这种热闹。”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陆之渊捏住酒杯的手猛然收紧,良久,终是无话。   盛澄回沪市的那天,G市的天气不怎么好,小雨加大风,吹得她风中凌乱,连航班都是延误了一个半小时才起飞。   宁眠生来送她,盛沉没有来。还有一个月就要元旦了,公司上下忙的跟陀螺似的,他倒是想送她过来,被盛澄强烈拒绝了,直说有宁眠生就够了。反正他俩谁来都一样。   宁眠生怕冷的很,这几天G市小幅度降温,别人翻出了厚大衣,他已经裹上了厚厚的棉服,自己裹不算,还强迫盛澄也得换上,到了机场有空调,直热的盛澄一个劲的出汗。   临上飞机前,宁眠生整整盛澄头上戴着的大红色棉帽,捏她的脸:“去了那边把腰板挺直了,再有人敢欺负你,你就撂挑子不干。回头等着我和你哥收拾他们。”   盛澄乖巧的很:“我知道的。”   知道他担心什么。宁眠生不爱上网,所以他不知道前些天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的落水事件的女主工就是盛澄,前几天知道了,气的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回头狠狠的骂盛澄,我和你哥把你当宝贝似的捧着,回头你让别人给整水里去了!不行,这口气他咽不下,激凸的跟打了鸡血似的。闹得盛澄好一顿指天发誓,以后再也不会发生类似事件。   宁眠生拍拍她:“乖,去吧。”   G市的天气不好,沪市的也好不到哪里去。   盛澄出了机场,一阵冷风直溜溜扑过来,她一个收势不住,灌了一肚子的凉风,真真成了透心凉。她吸了吸鼻子,紧了紧身上的棉衣,无比感激宁眠生的先见之明。   《剑破》杀青之后,陆之渊就回了沪市。这几天他的工作不算多,除了两个广告,剩下就是一个真人秀节目。   陆之渊一直保持着良好的外部形象。形象气质佳,性格温和不难缠,再加上能吃得了苦,演技更是一流,已经让陆之渊未及而立之年便站到了国内一线小生的行列。   也正因为这样,在真人秀兴起的今天,他接到了近十个真人秀节目的邀请。但他一直没有对外做出回应。   直到《剑破》杀青之后,陆之渊接到冯程远的电话,他参加的一个真人秀节目需要助场嘉宾,希望他能前去参加。衡量再三,陆之渊同意了。   盛澄回来的这天,陆之渊的真人秀正好拍摄结束。   车子直接开进这座保密性极强的小区,陆之渊下车,独自一人进电梯。   电梯到达十六楼,陆之渊从电梯里走出,只一眼,便愣在了当场。   ☆、chapter16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呜,求收藏,求评论,拜托拜托~~~~   小小的姑娘,裹着黑色的棉服,坐在他的门口。许是听见了动静,扬起脸,黑白分明的眼睛,直直的望过来。   只这一眼,陆之渊心头巨震。他朝她走去,一步一步。到她身边,蹲下·身,语气轻柔,生怕是音量大了一点,就会把这个小团团般坐在这里的姑娘吓走。   “什么时候回来的?”   盛澄依旧保持着坐姿,微扬了下巴,尖尖的,带着点小小的骄傲:“刚刚。”   她戴着大红色绒线帽子,愈发衬得肤白如玉。头顶有两个小小的绒线球,随着她说话,一下一下摇晃着,可爱的不得了。   陆之渊的心一下子软的不得了:“怎么不进去?”   “我把钥匙拉家里去了,没带回来。”她进大门,刷的是脸;进电梯,跟着邻居蹭进来的,到了自己房门口,才发现家门钥匙她拉到G市的家里了,这会应该躺在她床头的抽屉里睡大觉。想到他这里碰碰运气,结果他不在家。反正也回不去,索性在这里等着了。   陆之渊站起来,伸出手:“起来,跟我回家。”   盛澄看着眼前他伸出的手。他的手很漂亮,肤呈玉色,手指纤长,指节分明,优雅而精致。她总是喜欢漂亮的手,不分男女。   再然后,她伸出手,放进他的掌心:“哦。”   屋里的摆设依旧,干净,整洁,除了沙发前的茶几上散落的文件。   陆之渊开了空调,嗡嗡运转,不过一会,便暖和了起来。   他去厨房,泡了一杯热可可,递到盛澄面前。   盛澄伸手接了过来,喝了一口,然后,又放下。其实,她不是很喜欢太甜的东西。   盛澄不说话,她其实有些尴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着急了,就挠头,忘了头上还戴着帽子,被她一挠,帽子掉了大半。她赶紧扶正,戴好。   她做这些动作的时候,陆之渊就静静的看着她,脸上没什么情绪起伏,心里,却是一片宁静。   一连多日浮躁的情绪在她的面前,一层层如潮水般消退,他开始觉得舒适,觉得平静,觉得,这才正常。   “回家了?”他问她。   “嗯。”她小声的回答。   “怎么样?”   “挺好的。”胖了三斤,可不是挺好。   “那就好。”他点点头。数日不见,她气色的确好了很多,脸颊上也多了红晕,花瓣似的娇嫩。不似之前,在他怀里,苍白而虚弱。   对于过去发生的事情,一个不愿意提,一个不知如何提,刚好的,就此达成了诡异的默契,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有一个词,却能恰到好处的来形容这种情况:粉饰太平。   总之,陆之渊和盛澄之间,又恢复了之前的相处模式。至少看起来,是一样的。   盛澄住的地方,离陆之渊的楼栋只隔了一个小小的人工湖,踏过上面的木桥,就到了盛澄住的楼栋。   有时候盛澄回感慨,陆之渊真的是位很大方的老板。她是他的助理,属于公司指派。但他却为她提供了住宿,一间面积不大,却刚好一室一厅一卫的小阁楼房。在沪市,尤其是在这个地段,这么四十多平米的房子,租金相当可观。   她从陆之渊那里拿了备用钥匙,多日未曾回来,家里脏乱成了一团。她换了衣服,闷着头开始收拾,屋里屋外要打扫,床单被罩全丢进洗衣机,家里的摆设全都落了灰抹布一扬呛得不得了,她一阵忙乎,等到歇下来的时候,她发现,她缺了一样东西——砂锅。   苏医生给她开的药还没喝完,临走前,盛沉盯着李管家把剩下的药一包不拉的塞进了她的行李包内。她实在不想喝,熬出来的中药水,跟□□似的。但不喝,总觉得对不起哥哥。   这个时候天已经黑了,最近的超市离这里也有一段距离。她纠结,该怎么办。突然领光乍现,陆之渊家里好像有一个,还是没用过的。   她大喜,反正他也不怎么用,不如就去他那里拿回来自己用用吧。   想到这里,她也不停歇,直接裹了衣服就往外冲。   陆之渊听到盛澄要来家里借砂锅的时候,愣了一下,他略微思索,记起家里的确是有一个,不过很久没用了。他当即点头:“我帮你找一下。”   盛澄笑的很甜蜜:“那多不好意思啊。”   陆之渊摇头,她拿个样子,哪里是不好意思,简直就是你快点嘛。   陆之渊进了厨房,盛澄站在外面,香味一个劲儿的往鼻子里钻,她吸了口气,发现味道更浓郁了,扯着嗓子喊:“你做了什么,好香啊。”   陆之渊从厨房橱柜的最里层找到了砂锅,听得她问,回答到:“意大利面。”   走到她面前,把砂锅递给她,他问她:“吃过饭了吗?”   盛澄很诚实的摇摇头,没吃。   陆之渊轻笑:“在这里吃吧,我做的够多。”   盛澄抱着砂锅很是受宠若惊:“那我就不客气了。”   陆之渊手艺很好,至少卖相味道比盛澄当初在这里加工出的一锅黑炭好了不知多少倍。盛澄举了叉子卷了长长的面条送进嘴里,面条韧劲十足,汤汁鲜美醇厚,吃到嘴里简直是享受。   她冲他竖起大拇指,一边狼吞虎咽,一边夸奖他:“好吃,真好吃!”   陆之渊坐在她对面,把一碗盛好的洋葱浓汤推过去:“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等到吃的差不多了,盛澄终于放慢了速度,也有了时间看坐在她对面的陆之渊。   他在家里,穿简单的灰色圆领套头衫,袖口的地方卷起几道,闲散而慵懒。心情或是不错,头发遮了大半额头,眼睛微垂,长长的睫毛形成了浓密的弧度,偶尔一颤,蝶翼一般。头顶的灯光柔和,落在他的脸上,氤氲了五官,更似画中人。   抬眼的瞬间,仿佛一汪清潭,于月光之下,微波粼粼,清辉点点。   “怎么?吃饱了?”陆之渊发现盛澄停了动作,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他。   “没有。”盛澄耳朵有些热,她摇摇头,试图散去,“你什么时候学的做饭啊?”   “没有特意学过,刚入行的时候天天在外面吃,吃的烦了,就自己琢磨着做。时间长了,也就会了。”他说道。   盛澄点点头:“哦。”随后又感慨,“我竟然现在才知道你会做饭,可惜了这么长时间,这么好吃的东西我竟然都错过了。”   陆之渊握着叉子的手一顿,微不可查的摇摇头。他又不是厨师,不可能谁都有可能吃他做的饭吧。   吃过了饭盛澄主动去洗碗,厨房里流水簌簌,她洗完了,拿了干净的布巾擦干码好,出来和陆之渊道别,说时候不早了,要回家去。   陆之渊指着桌子上放着的一小罐秘制话梅对她说:“把它带上,喝完了药吃两颗。”   盛澄挠了挠头发,想着反正已经拿了他的砂锅吃了他的面条,再拿一罐话梅也没差,抄起话梅揭开砂锅盖子往里头一放,叮当一声再盖好:“谢谢。”   回了自己的小窝,盛澄照着李管家写好的攻略,对着煤气灶慢慢的熬中药。等到三碗水熬成了一碗水,她找了块毛巾垫着,小心的把药汁滤到碗里,凉到能入口了,捏着鼻子一阵灌下去,一阵阵的恶心。赶紧掏出了话梅往嘴里送,一连吃了好几颗,才压下去这份苦。   第二天再起来的时候,沪市的天倒是晴了,没了昨日烈烈的风,阳光也是暖暖的,晒在身上极为舒服。   陆之渊的临时助理和盛澄交代了工作,盛澄对着陆之渊的日程表,发现元旦以前他的工作排得不算满,但是年后,连就要连轴转,休息时间少的可怜。   时间进了十二月,盛澄陪着陆之渊连着跑了几个城市,最后一个广告是在G市拍的,瞧着车窗外熟悉的风景,盛澄觉得自己都能跟大禹相媲美了,都是过家门而不入。   她暗自盘算着要不要抽空回趟家,可惜机票是她自己定的,拍完了广告直接赶回沪市,参加一个活动。回家的事情,也只能想一想了。   圣诞节那天,陆之渊刚巧有空。外头大街小巷唱着铃儿响叮当,圣诞老人圣诞树,灯火辉煌热热闹闹,搞得倒比咱们自己的春节还要热闹。   冯程远爱热闹,在家举行了一个小型的圣诞party,邀请的都是熟识的朋友,一共才十多个人。像模像样的给陆之渊递了帖子,邀请他一起去。   反正也没什么事,陆之渊就去了,随身带着的,还有小尾巴盛澄。   到的时候宾客已经到了七七八八,盛澄跟在陆之渊身边多少也有一段时间了,对着这一屋子俊男美女,两眼星星一直冒。这些人可都是电视上bling bling闪的,乍然出现在现实生活中,闪瞎了她这双钛合金狗眼。   party热闹但不放肆,盛澄躲在角落里一边欣赏美女俊男,一边悄悄地喝酒。也不知道冯程远在哪里弄得酒,水果味的,入口甜柔,还带着微微的果香,她没收住,就当了饮料喝。等到陆之渊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在角落的椅子里,睡得不省人事了。   这会子已经凌晨两点,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冯程远送了客人回来,看见睡得东倒西歪的盛澄,轻笑:“楼上右数第一间,人你自己抱上去吧。”      ☆、chapter17   陆之渊抱着盛澄上楼。   她很轻,是陆之渊抱起她的第一反应。以往见她就是瘦瘦小小的,这会抱在怀里,也是轻的厉害。   陆之渊低头看怀里的人,他经常拍戏,合作的女演员不知几何,剧情需要,搂搂抱抱什么的不要太正常。有些女演员,为了上镜好看,朝死里减肥,瘦成了纸片人,抱起来硌的骨头疼。   不过瞧着盛澄,虽然瘦,骨肉倒还算匀称,隔着一层薄薄的毛衣,不硌人。   陆之渊把她放上床,一手拥着她,一手撩开薄被,小心的把她塞进被子里。她睡得沉,抱她上楼没有反应,塞进被窝也没有反应,不过许是进了被子,觉得舒服了,翻了个身,小声的哼唧了两下,砸吧砸吧嘴,缩了缩,又均匀的呼吸起来。   睡着的模样太过无害,陆之渊含笑看着她,目光逡巡。然后,陡然停在某一处。   盛澄来的时候,是穿了羽绒服来的。进门屋里温度高,她就脱了羽绒服,只剩了里面长款V领的香杏色毛衣。此时因为动作,领口大开,露出了一片白腻。   可是吸引陆之渊的,不是这抹白腻。而是右肩胛骨往下,大概横着四指的距离的一块疤痕。   他隐隐看了大概,不清楚这块疤痕究竟有多大,但从上半部分来看,应该和一个啤酒瓶的平底那么大。狰狞而难看,大喇喇的出现在她白皙的肌肤上,像是上好的丹青,被一块浓墨毁了。   陆之渊看向盛澄。   此时她已经陷入了甜美的梦乡,不知是不是梦到了欢喜的东西,唇边含着一抹小小的笑意。因为喝了酒,酒意蒸腾,脸颊的红色云霞蒸蔚般晕染开来,如夏日枝头初初绽放的莲花,娇嫩鲜艳。   她浅浅的呼吸,偶尔会有一小声的咕噜声。离得近,他清晰的闻到她呼吸之间传递出来的淡淡酒香。他是极讨厌女人喝醉酒的,此时看着她,却觉得这样的她,一点也不讨厌,反而,令人心生欢喜。   却又让他,迷惑不解。   她离开的那段时间,他总是会想起,她从溺水中清醒的那一眼。漆黑空洞,隐藏着一望无际的绝望。他总是会想,一个平日里总是欢笑宜人的女孩子,怎么会有那样绝望到极致的眼神。   如同现在,他不知道,她隐藏在身上的疤痕,是如何来的。   他不得不承认,有些时候。他看不透她。这种看不透,更多的时候,是来源于一种感觉。   看不透,却又不能阻止他,一步步的想要靠近。   陆之渊下楼的时候,冯程远坐在客厅的沙发里,透明的高脚杯里盛着玫瑰红色的液体,光艳魅人。看见他下来,冲着他遥遥举了举酒杯。   唇边漾起一抹笑,大众面前阳光帅气的他,此时多了一分邪气。   “送人家上楼花了这么长时间,说吧,做什么了?”   陆之渊知晓他的性子,唯恐天下不乱,也不理他,自顾自在他对面坐下。   冯程远给他倒了酒,递到他手里,继续问:“怎么,真看上了?”   陆之渊低头看手里的酒杯:“没什么看上看不上的。”   冯程远吃吃的笑。这人啊,有时候别扭起来,真是没辙。   “你要是没看上,那我就出手了啊。”他像模像样的点点头,煞有介事的继续说:“小丫头不算顶顶美,但也是清秀小佳人,性子也讨喜,拿来做女朋友再适合不过。”   “你敢?!”反应过来,这句话已经脱口而出。   冯程远几乎笑倒在沙发里:“还说没看上,我这嘴上占占便宜,你看你看我的眼神,是要把我吃了。你瞧着是个温和的,其实是个冷清的。别人不了解你,我总还能看出点来。哎,你别不承认,上回你来我这的时候我就发现不对劲了,一晚上,你那眼睛就没离开过人家。再说了,喜欢上个姑娘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作为兄弟,我可劝你一句话,该出手时就出手,万一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冯程远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哎呦喂,可惜了,你恋爱了,我这好基友,可就失恋了。啧啧······”   他摇头晃脑的上楼,留下陆之渊,独自坐了许久。   有些时候有些事情,其实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当你不断地想靠近一个人,想知道她身上发生的一切,对她千般纵容,做什么都觉得好,别人再好,也觉得不是她。   那除了一个喜欢,还有什么原因。   后知后觉的陆之渊,终于,顿悟了。   宿醉醒来,盛澄口干舌燥的像征服了一座撒哈拉,最要命的却是头痛。好痛,像有人拿了一把小电钻嗷嗷叫着在她脑袋里钻啊钻。   她抱着头在床上呻·吟,身子扭来扭去,像一只毛毛虫。过了好一会,头痛终于得到了些微缓解,她跳下床准备下楼。地上没有拖鞋,她眨巴眨巴眼睛,拖鞋呢?哎?昨天晚上她是怎么上来的?   哎呦不管了,好渴,她要喝水。   她蹭蹭冲下楼,冯程远已经起来。穿了整洁的姜黄色套头针织毛衣,笑容灿烂,跟五月的太阳似的。   他冲她招招手,递给她一杯水:“蜂蜜水,喝点。”   盛澄感激不已,接过来一饮而尽,抹了一把唇边的水渍,豪气冲天:“再来一杯!”   冯程远失笑,这指挥人的小模样,也不知道是谁惯出来的。余光看到拎了拖鞋脸色不善的某人,得,还能有谁。   冯程远准备了早饭,招呼了盛澄和陆之渊过去吃。   盛澄刚刚灌了两杯子水,这会肚子里咣当咣当的,也塞不进去什么。只端了一碗红豆粥,慢慢的搅着喝。   吃过了早饭,陆之渊没着急回去,他和冯程远去了书房。盛澄闲来无事,靠着冯程远家里的大抱枕看电视。   大早上的也没什么好看的,她抱着遥控器换了几个台,没怎么有意思。随便播了一个台,她动作一顿,死死地盯着电视屏幕。   电视里在播放一场电影发布会。电影发布会,本身没有什么好稀奇的;各色演员登场,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只是那女主角,会不会太眼熟了些,分明就是陆心悠!!   屏幕里,戴着眼镜的导演对主持人说:男主角我们一早就有了想法,陈家易无论从形象还是气质,都是最合适的。至于女主角,我们着实找的比较辛苦。无论是当下比较流行的几位小花旦,还是电影学院里的新面孔,我们试了不少,但总觉得少点什么。直到有一天,我们不经意从微薄上发现了心悠的照片。就一眼,我就知道了,女主角出现了。   坐在导演身侧的陆心悠,一袭白色长裙,逶迤散开。被主持人提问,似还有些羞涩,唇边卷起一个小小的弧度,柔弱美好的像一朵凌风绽放的花朵。连久见美人的主持人都闪了闪神,惊呼怎么这么美,简直就是女神。   盛澄盯着屏幕,神思早已飘远。陆心悠不是在音乐学院读研么?怎么就要上大屏幕演戏了?还有陆之渊,他知不知道?   她神游天外,不防陆之渊和冯程远下楼来。而陆之渊也看到了屏幕里的陆心悠。   他沉默片刻,直接掏出手机往外边走去。   盛澄看着他的背影,藏在抱枕后的唇角,微微勾起。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心悠的声音隔着电话传来,和以前一样轻柔:“大哥?”   陆之渊单刀直入,直接说道:“心悠,我看到发布会了。”   电话那端呼吸乍停,半晌,传来她幽幽的声音:“是吗?”   陆之渊有些头痛,他揉了揉眉角:“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跟我商量一声?!”   “商量?我连你人在哪里都不知道我怎么和你商量。再说了你怎么不算算,你有多长时间没见我了,又有多长时间没给我打电话了?”陆心悠委屈不已。“就算我给你打电话,你那里忙的要死,我连说话的时间都没有,怎么和你商量。”   “我···”陆之渊有些语塞,面对这个质控,他无话可说:“抱歉,是我不好。心悠,我只是担心你。”   “我知道你担心我。”陆心悠低低说道:“大哥,做这件事我不是心血来潮,我是想了很久才决定答应的。”   陆之渊了解心悠,她外柔内刚,决定了事情不会回头:“如果你已经决定了,我无话可说。但你一定要注意身体,不要太过劳累,有任何问题,给我电话。”   “你放心吧,我自己的身体我会注意的。”陆心悠说道。   絮絮叨叨又说了一会,无外乎就是一些拍戏的注意事项。临挂电话前,陆之渊说了一句:“心悠,我一直以为,你会是最出色的小提琴家。”   陆心悠淡淡笑了,没有说话。   挂了电话的陆心悠,从宿舍里凝视着窗外的景色。   冬天来了,学校里一片枯黄。远处的柳树,没了绿叶的点缀,只剩下了衰败。几只小麻雀啾啾啾叫着,震动了翅膀飞到在风中摇摆的枝头,停留片刻,复又振振翅膀飞走。   她握着手机,唇边含笑。   山不来就我,我就要去就山。   陆之渊,等你的日子太漫长,看来,我要换个方式了。   主动出击,你看怎么样?      ☆、chapter18   在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陆心悠占据了各大娱乐媒体的头条新闻,只要打开手机或电脑,就能看到她。   很快地,她的身份背景也开始在网上得到披露。   大家一边对着屏幕欣赏她美美的照片,一边感叹我去这不仅是个美女,还是个才女呢!以专业课以及文化课双料的成绩考到全国音乐类最高学府——国家音乐学院,师从我国最一流的小提琴家司马秋老师。大学四年,年年功课第一,在大四那年拒绝奥地利音乐学院伸出的橄榄枝,选择留校读研。现在,已经是最国家乐团特邀的最年轻的小提琴手。   短短的时间里,陆心悠收获了无数爱慕与赞美,偶尔在街上走,都能听到有人在讨论,说这姑娘真好看。   的确很好看,在整容业流行的今天,流水线里出来的美女毫无新意,这种天然美女一出来,就那份自然,妥妥赢定了。   也借着陆心悠这位国民女神,她主演的电影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大家一致决定这片子就算拍的再烂也要去看,就当花钱看个美女不成啊?!   盛澄有时候在手机屏幕里看到她,会觉得恍惚。   很久很久的以前,我们曾经喜欢坐在星空下的小河边,对未来充满希望与憧憬,期待明天我们会怎样。但当明天真正来临的时候,现实会告诉我们,它有多残酷。   陆之渊到底是放心不下陆心悠,过了圣诞节当天就飞回了B市。那时候陆心悠正在准备进组。同行的,除了盛澄青姐,还有陆之渊所在公司——时代星光影视公司的艺人部总监。   盛澄知道陆之渊的想法。   陆心悠横空出世,吸引了不少影视公司的注意,尤其是在知道她尚未签约任何经纪公司,更是有了莫大的兴趣。   一个出道便能演女主角,长相有辨识度,并且具有一定粉丝基础的新人,如果能签约旗下好好包装,对任何影视公司来说,都是一块小肥肉。   陆之渊考虑的是,与其让她稀里糊涂与其他公司签约,还不如在时代星光。至少在他眼皮子底下,陆心悠不会被人欺负。当然,除非陆心悠没有签约的打算。   他和青姐商量过,青姐直接给艺人部总监郑柯打了电话。陆心悠在网上炒的沸沸扬扬,郑柯不是没有所闻。如今青姐递进来话,他便如瞌睡送来了枕头,二话不说,立马同意,甚至,亲自出马,足以表示对此事的重视。   盛澄不知道郑柯究竟对陆心悠说了什么,但从郑柯离开的表情来看,他很满意。   公事结束,陆之渊和青姐送郑柯出去,在电梯口正好遇到了伊一林。这简直是喜出望外,伊一林热情的邀请陆之渊到他那里坐坐。陆之渊思量片刻,便同意了。   酒店套房里,就剩下了盛澄和陆心悠。   盛澄接到陆之渊的电话说他晚点上来,让她在楼上等她一会。她通电话的时候没有避讳,坐在她一旁的陆心悠自然能听得到。挂了电话,她还没来得及说话,陆心悠就开口了:“阿渊有事?”   盛澄心念一顿,抬首笑道:“是,他说遇到了伊一林,有事要谈,待会再上来。”   真是有意思,陆之渊之前,她从来称呼他大哥;如今陆之渊不在,就变成了阿渊。   “嗯。”陆心悠柔柔应到,然后又说:“你是叫盛澄吧?”   这是要和她进行亲昵聊天的节奏么:“是的。”   “我看阿渊都叫你阿澄,我也这么叫你好不好?”   询问中带点迫切,迫切中又带了点娇弱,盛澄觉得自己不同意都不行:“行。”   “阿澄你跟着阿渊工作多长时间了?”   多长时间?盛澄有点蒙,低头一算:“哦,五个月了吧。”   “五个月了,一定很辛苦吧。”陆心悠亭亭秀美的小脸上漾出一抹心疼:“演员助理本来就是个辛苦活,阿渊瞧着是个顶顶温和的,但和他亲近的人都知道,他性子算是比较冷的。怎么样,没难为着你吧?”   这是什么意思,在她面前诋毁陆之渊。怎么看也不像吧?   “没有。”盛澄语气不变:“陆之渊是个好老板。”   陆心悠笑容不变:“是吗,阿澄我一见到你就觉得好亲切,我们之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是啊。”盛澄笑意盈盈,对着陆心悠,像是对着久别重逢的老友一般亲切:“之前我们在医院不是见过?”   陆心悠一愣:“是啊,你不说我差点都忘了。”   盛澄笑笑,不说话。   但是很显然,陆心悠没打算结束这场对话,她继续状似无意的问:“盛澄你是G市人吗?”   盛澄心思急转:“怎么会这么问?”   “没什么,就是想起来,我前些天去G市玩,在一家餐厅看到了一个姑娘和你好像,我还以为是你呢!你不是G市人吗?”   陆心悠到底想证明什么,盛澄现在已经来不及深思。只是觉得这么多年过去了,陆心悠这弯弯绕绕的性子,还是没改:“我是Z市人。”   老家Z市,现居G市。反正你没问我老家还是现居,算不得是在骗人。   “啊,是吗?”陆心悠说道:“不过也差不多了啦。”   陆之渊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两个女人一左一右相谈甚欢,他在盛澄旁边坐下,问道:“聊什么了,这么开心。”   陆心悠俏皮的眨眨眼睛:“还能说什么,当然是你的坏话了?”   陆之渊看向盛澄:“是吗?”   盛澄和陆心悠对视一眼:“不是。”   “哦?”陆之渊来了兴趣。   盛澄一本正经的回答:“聊聊人生,谈谈理想。设想一下如何构建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为世界和平人类解放出谋划策。”   陆之渊一怔,哭笑不得,直接伸手揉向盛澄的小脑袋:“你啊。”   盛澄被他揉的微微低了头,透过散落的头发,她将陆心悠陡然变化的眼神看的清清楚楚:冰冷彻骨。   而盛澄,微微翘起了唇角。   陆心悠过了元旦要正式进组,在这之前她会飞回老家和家人共度佳节。至于和她有共同家人的陆之渊,因为工作原因,则不能和她一起回家。   他们是第二天上午回的沪市,此次B市一行来去匆匆而低调,外人几乎不知。只是在飞机上陆之渊遇到了自己的粉丝,一个年轻的女大学生,认出了陆之渊,激动的脸都红了。   陆之渊对粉丝向来体贴,签名合照一一送出,还在最后,送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小粉丝眼泪都快下来了,举着手机哽咽着问:“我···我能把照片发微博上吗?”   陆之渊对粉丝贴心,粉丝对陆之渊也十分的体贴。换了旁的人,发微博就发微博了吧,哪里还会问一声。盛澄在一旁暗搓搓的想,这小粉丝不会是担心今天陆之渊没化妆怕上传之后会掉粉吧?!   陆之渊温和的对她说:“当然可以。”   得到肯定答复的小粉丝,一路飘着回了座位。   一路回沪市,落地开手机,盛澄发现才几个小时,陆之渊再一次上了头条。不对,其实他一直在头条的。   飞机上遇到的粉丝把照片和签名全都传到了网上,@了陆之渊,而后附了这么一段话:飞机上偶遇偶像,近距离观察偶像简直帅出银河系。关键是偶像人好好,签名拍照二话不说,最后还给了一个大大的拥抱。幸福死了~~~~~~   一个粉丝的出现,炸出了万万个粉丝。大家一致羡慕这位小粉丝的幸运,顺便歌颂了一下他们心中的男神,最后,一起呼吁大家一定要看陆之渊的真人秀首秀。   前些日子陆之渊应冯程远之邀,参加了冯程远出演的真人秀,播出时间正好是元旦。   节目组之前保密到位,进了十二月下旬,才开始大幅度的宣传有陆之渊参演的元旦特辑。消息一经播出,就在网上掀起了一阵热潮。   首秀加冯程远,远远地就让人闻到了一股激情的味道。等到放出了片花,两家的粉丝都炸了锅,妈呀,这俩男人简直是要命啊!   一个灿若骄阳,一个宛若流云。就这么在屏幕前一站,她们只想喊:结婚!结婚!!   更有粉丝在微博上留言:想到冯程远和一个女人在一起,让我去死;想到陆之渊和一个女人在一起,让我去死;想到冯程远和陆之渊在一起,妈呀,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当时盛澄看到这条微博,乐不可支,想也没想给她点了个赞。   微博上热热闹闹,陆之渊没得时间关注。他有新的工作要做。《剑破》进入了后期制作,后期配音程导没有用配音演员,陆之渊的角色由他自己配音。时间紧,台词精准,情绪把握到位,陆之渊一场配下来,耗费的心力不比拍摄的时候少。   这一年的最后一天,陆之渊提前结束了工作,盛澄一起,迎接新年的到来。   盛澄之前给家里两个痴痴等她的男人电话,说不能回去过年的时候,盛沉还好,他本来就沉默而寡言,没说什么;宁眠生直接炸了锅,对着电话就嗷嗷,末了竟然打了鸡血似的要拐了盛沉一起过来沪市。当即把盛澄吓出了一声冷汗!   好在盛沉是个理智的男人,直接按下了宁眠生的激凸,安抚妹妹说没事,让她一个人在沪市好好照顾自己,家里的事情不用担心,一切有他。   挂了电话的盛澄有些难过,其实她真的很想回家。   和哥哥眠生吃一顿热热闹闹的晚餐,对着壁炉温上一壶老酒,就着跳跃的火焰,听哥哥和眠生说话;偶尔还会有宋幕,踏着夜色而来,三个男人加一个她,在盛家温暖的餐厅里,轻言浅笑度过美好的夜晚。   若是春节,只会更妙。万家灯火,流光璀璨,火树银花不夜天。   而此时,她只能和陆之渊,一起度过。   是陆之渊啊,陆之渊。      ☆、chapter19   陆之渊回头,正对上盛澄看他的眼神。   似乎是在看他,又似乎不是。那眼神里带着迷茫,带着怀念,还有什么,他看不出来。   她就这样坐着,小小的一团,眼神幽远,而神思,却不知已经飘向了哪里。   明明还是在同一片屋檐下,他却觉得盛澄离他很远。越是与盛澄相处,越是觉得她身上似藏着谜团,看不清,摸不透。这个时候胡,往往会让他觉得挫败。   红烧鲈鱼出锅,他端到餐厅。盛澄早已恢复了平日里娇憨的模样,凑过来嗅着鼻子,眼睛亮的惊人。   “都好了?”   “都好了。”   “可以吃了?”   “可以。”   两个人,四菜一汤,外加整整一碟子翡翠白玉饺子,盛澄的肚圆滚滚,才不舍的放下筷子。可惜了,肚子吃饱了,嘴巴还没有填饱。   等到吃完再收拾干净,时间也不过才十点多。陆之渊泡了一杯蜂蜜柚子茶,给盛澄递过来。两个人相对坐着,看电视。   过了今天,就是新的一年。各大电视台就竞相推出了跨年演唱会,反正都是明星,看谁都是个热闹,盛澄停在了某只水果台,饶有兴致的看下去。屏幕里放什么陆之渊倒是无所谓,只是盛澄看热闹,他看盛澄罢了。   过了一直他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他看了一眼,极尽温柔的喊了一声小姨妈,起身到卧室里接电话。   他起身的时候,盛澄看了他一眼。   屏幕里正好播放到抽奖环节,盛澄觉得没意思极了。有那么时间抽奖,其实还不如多放点小鲜肉。刚才辣个小哥,俊美可爱,嫩的能掐出水来,让她喜欢的不得了。   她百无聊赖,正好看到陆之渊从卧室里出来。脸上笑意犹存。他本来就是顶顶好看的男人,此时清浅笑意,让人如沐春风,倒真真让人觉得春风十里,尚不及他。   她盘腿坐在沙发上,看他。   “怎么了?”陆之渊在她身旁坐下,问她。   她微微侧过头,右手拄着下巴,问他:“没事,就是看你心情很好的样子。”   他很诚实的点头:“还不错。”   盛澄定定看他一眼,转过头去。   不过一会,陆之渊问她:“阿澄。”   “啊?”她应了一声。   “今天是新年,不给家里打个电话吗?”   盛澄终于抬眼看他,陆之渊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八卦,连她过年要不要给家里打电话都要过问:“打过了,早就打过了。”   “是吗”,陆之渊淡淡的说:“我还从来没听你提起过你的家里人呢。”   垂落在沙发上的手几不可察的颤动了一下,很快恢复正常。盛澄耸耸肩,说道:“我也很少听你说你家里人啊。”   “我家里人你应该很清楚,我父母早逝,跟着姨妈生活。有个妹妹,你见过的,心悠。”他顿了顿,似乎像是下了什么决心:“心悠和我没有血缘关系。”   盛澄做出恰到好处的惊讶表情,眸子睁的圆圆的,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似的:“真的吗?”   陆之渊秀致的眉毛蹙在一起,表情太假,切换速度慢,演技尴尬。   盛澄也觉得自己的这个表情做的太浮夸了,她抖了抖耳朵,收了表情,小声说道:“那什么,其实我早就知道了。”举起三根手指头对天发誓:“我不是故意的,就是那天不小心听到了你和青姐的对话,所以,不好意思啊。”   “知道就知道了,我也没打算瞒你。”陆之渊说:“心悠从小就在我身边长大,我把她当亲妹妹,所以有些时候,总是忽略了我们没有血缘这件事。”   盛澄笑眯眯的点头:“是吗?”可是事实,好像不是你想的那样子哦。   “你呢?”陆之渊显然没有放弃之前的问题,“我记得之前看过你的资料,家里有个哥哥?”   “是啊。”是个很好很好的哥哥。   “哥哥是做什么的?”   “不做什么,小本生意,养家糊口嘛。”盛澄不在意的说道。   “是吗?”陆之渊淡淡说道:“那既然说道了你哥哥,顺便,把你哥哥的联系方式给我留一份。”   盛澄直接傻了:“你要我哥的联系方式干什么?”   陆之渊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找不到你的时候,至少,可以找到与你相关的人。”   “与我相关的?那你直接找宋幕不就好了!”盛澄反驳道。   陆之渊眼睛微眯,言简意赅的反驳:“不好。”去宋幕那里找她,亏她能想得出来。   “那我不给!”盛澄气鼓鼓道。   “你不给,没关系,那我会到人力资源总监那里告诉他,你,涉嫌提供虚假信息。你说,他会不会过来和你谈话?”陆之渊很好心的问她。   盛澄简直想掐死他面前这个人:“你怎么知道我填的信息有假的?”   陆之渊神色一顿。   她离开的那十多天里,开始他还能控制,后来,就成了无尽的想念。想知道她在哪里,过得好不好,有没有一个人难过。打她的电话,持续关机,聊天工具发去的信息,永远不回。他找不到她,不知道她在哪里,亦不知道她会去哪里。   他对她,竟然一无所知。   万般无奈,他去人力资源部找到了她的档案信息,按着她提供的家庭联系电话打过去,却是一个空号。   “我怎么知道的你不用知道,你只说,联系方式,给不给?”   盛澄心思急转。这个时候,还是顺应他为妙。当初之所以能到时代星光,是因为宁眠生。眼下他既然发现自己填的是虚假信息,若是不顺着他,万一被他发现后面还牵扯到了时代星光的股东,得不偿失。   想到这里,她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我···给···”   陆之渊很满意:“说。”   “138XXXXXXXX。”   “这次给我的,不会也是个空号吧?”   盛澄气闷:“是的,不仅是空号,还是个不存在的号码,你要不要打过去试一试啊。”   与陆之渊斗智斗勇失败,盛澄没了心情再在他家待下去。她现在迫切的希望能回到自己的小窝,安抚自己受伤的心灵,顺便,好好的想一想,接下来要怎么办。   见她慢吞吞的爬起来,陆之渊问她:“做什么?”   盛澄头也不回:“回家!!”   陆之渊缓缓笑了:“生气了?”   “没有!”她只是有点郁闷而已。   “既然没生气,那就坐下吧。”   不生气等于坐下,生气等于回家!马蛋,这个等式是谁列出来的?!   十一点五十四分,电视里出现了冯程远。今晚的他没有劲歌热舞,没有火辣喧嚣,偌大的舞台空旷而干净,他穿最简单的白衬衫,一把吉他,一杆话筒,《青春》再续。   他的声音还若当年干净幽远,将人带回那个张扬而热烈的青春岁月。旋律太过熟悉,现场无数人与他一同合唱,一同追忆,那逝去的流金岁月。   零点马上就要到来,主持人一一登台,与现场的观众一起倒计时。   零点钟声敲响,两耳被一双温热的大手遮住。   一瞬间,耳畔轰鸣,只能听到血液的奔流不息,与心脏的剧烈跳动。鼻翼间涌动的,全是他身上好闻的干净味道。   再然后,是他在她的耳边,很小声,很小声的说:“阿澄,新年快乐。”   ########我是快乐的分割线######   新的一年来临,陆之渊没有休息。元旦开工,继续《剑破》的配音工作,电影海报的拍摄日程也已经定了下来,在这之后还有电影宣传,年尾的颁奖礼等等,忙的不可开交。   陆之渊去棚里录音,盛澄就在外面等他。闲来无事,就打开手机看电视。   周六晚上陆之渊首秀的真人秀正式开播,当即拿下了同时段收视率最高,一时之间,陆之渊和冯程远在一起的话题又一次刷上了话题榜。   真人秀里有一段,是让他们自己动手做饭。冯程远爱吃,也会吃,自己也有餐厅,但却是个实打实的厨艺白痴。所以自然是陆之渊掌勺,冯程远帮忙。   但冯程远是在不是一名合格的厨房小助理。要盐递糖,要老抽拿酱油,胡椒粉和孜然粉傻傻分不清楚,陆之渊一阵阵的头疼,最后,随手拿了一头蒜,递到他手里,小马扎往门口一放,把他往小马扎上一按,来,乖,你就在这坐着,好好剥蒜。   看到这一段盛澄直接笑抽了,眼泪都快笑下来了。   太搞笑了,冯程远那么一个大男人,坐在小马扎上,一边剥蒜,眼巴巴的看着陆之渊,委屈的不得了。   而陆之渊,低头做菜,偶尔喊一声过来尝尝咸淡,冯程远立马复活,乐颠颠跑过去尝一口,然后,又一步三回头的在小马扎上坐下。   这幅画面,简直不要太美丽。   盛澄看的欢乐,连陆之渊是什么时候出来的都不知道。只看到眼前出现了一只莹润修长的手,夺去了手上的手机。   “看什么呢?这么专心。”陆之渊把手机举到面前,看了几眼,发现是自己的节目:“就那么有意思?”   盛澄点头,笑眯眯的站起来,眼睛都笑没了:“有意思啊!你和冯程远这对国民CP,简直又虐狗虐出了一个新高度。”   “CP?”对于网上喜欢把他和冯程远一起凑这件事,陆之渊很清楚。有时候看新闻,也觉得有意思。只是如今看着盛澄的笑容个,怎么看,都觉得她不怀好意。他放缓了声音,愈发和煦的问道:“我和冯程远在一起,你很开心?”   笑容太过无害,盛澄毫无危险感,想也不想的回答:“当然了,基情满满,谁不喜欢?”   “基情满满?”陆之渊温柔的不可思议:“看来,你是真的很开心。”   盛澄快哭了:“不开心,不开心的~~~~~~”   ☆、chapter20 作者有话要说:  想对某只肥言说,她心心念念的宋哥哥,出来鸟~~~~   一月十五号,陆之渊到B市参加一个颁奖盛典,盛澄跟着他一起去。   下午三点走红毯,黑色西装,白色衬衣,温莎结,袖口的袖口在日光下熠熠生辉,轻言浅笑,引得粉丝纷纷尖叫,维持秩序的安保连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才安抚了心情激凸的粉丝。   陆之渊上台,在主持人的指引下在后面印有颁奖典礼logo的大幕上留下签名,然后接受主持人简单的介绍。   照例是一番问候,快结束的时候主持人话锋一转,问陆之渊知不知道冯程远也会出席今晚的颁奖典礼。   陆之渊浅浅一笑,温声回答:“知道,程远和我说过。不过,我还没有见到他。”   女主持闻言,很是遗憾:“我可以想象,如果陆先生你和冯程远一同出现在我们的红毯上,那画面该有多么美好。简直就是福利啊!”   陆之渊今天的心情好像很不错,对女主持人说:“那你可以要求一下大会,待会排座位的时候把我们排在一起。”   女支持人尖叫,大呼一定。   陆之渊如此殷切希望,颁奖典礼的主办方怎么忍心让他失望?颁奖典礼开场之后,人们如愿以偿的看到了,冯程远和陆之渊的位子排在一起。   画面太美,主持人也不会放过,直接踩着十公分的高跟鞋到台下来采访他们两个。   两个男人同时出现在画框里,甚至冯程远还十分小鸟依人的依偎在了陆之渊的肩头冲着镜头做了一个剪刀手的动作,惹得女主持一阵花枝乱颤。   至于分别坐在他们旁边的两位女演员,被这场不分场合的秀恩爱虐的哭笑不得,纷纷要求主办方给她们换位子。。   陆之渊和冯程远双双在大会现场秀恩爱的时候,盛澄在陆之渊的休息室老实的休息。   最近陆之渊天南海北的飞,她作为小助理日夜同行,身体有些吃不消,得了空就睡觉休息。不过这时候她尤其佩服陆之渊。她还能趁着他工作的时候眯一眯,睡一睡。而他呢,只要面对镜头,无论之前经历了怎样高强度的工作都能立即焕发精神,瞧不出一丝疲惫。   果然,明星不是一般人能做的。   她裹着毯子睡得迷迷糊糊,听到一阵敲门声,还以为是大会的工作人员,困难的睁开眼睛,哑着嗓子说了一声进来。   看清来人的一瞬间,她脑袋轰隆一声,还以为自己睡多了产生了幻觉:“妈呀宋幕,你怎么在这里?”   好家伙,东北腔都出来了。宋幕伸手掩上门,也不客气,直接在她对面坐下,两条大长腿交叠,整个人是说不出的慵懒随意:“我怎么就不能在这里了?”   盛澄跳起来,团团转:“哎你能不能正经点?”   “我哪里不正经了?”能有人比他更正经的吗?!   “别管正不正经的了,你先说,你怎么在这里?”   “我怎么不能在这里。”宋幕委屈的很:“颁奖典礼是你们家开的,就陆之渊能来,我宋幕就来不得。”   “那你来你跟我说一声啊。”这么大喇喇的冲进来,好家伙,还好陆之渊是个男人,不然不又是一场大绯闻。   说到这儿宋幕就更委屈了,也不再客气,直接上手戳盛澄的额头:“好你个没良心的小东西,我为什么不跟你说一声。你且先说书,你有多长时间没联系我了?”   有时候,真想戳死眼前的这个小东西,也省的他白天黑夜的惦记。   盛澄抱着额头往一边跳,一边可了劲的想她和宋幕多长时间没联系了。然后就心虚了,小碎步的往他身边挪,伸手戳他的肩膀:“生气了?”   他有什么好生气的,他只是有点伤心加郁闷罢了。   “没有。”   “哎呦我这不是太忙了吗,我给你说我自从元旦后就没休息过,你看我是不是瘦了,哎呦额头上还长痘了呢,你看看,你看看。”   她腆了小脸往他这边凑,宋幕再也绷不住了,原本就不是为了为难她才过来的,没好气的揉了揉她的头发:“你呀你。”   盛澄见他不生气了,笑呵呵的问他最近过的怎么样啊有没有很累有没有回G市有没有见哥哥和眠生,宋幕在她面前向来是个好脾气的,耐着性子一个个的回答,只觉得这样见着她,好的很。   到底是别人的休息室,宋幕不会在这里待太久。而且他这次来是为了颁奖来的,他的颁奖环节结束,就要立刻飞北海道。他在那里有一个拍摄,今天晚上的飞机,阿Ken已经在外面等着他了。   他许久未见盛澄,总是想念她。今天来这里,知道陆之渊在这里,想着盛澄也会在这边,特意问了这里的工作人员,想着过来碰碰运气。   现在看来,他运气不错。   他低头看一眼腕上的手表,时间差不多了,再耽误下去,怕是会误了飞机。   他站起身来,看着盛澄,说道:“我得先走了。”   盛澄觉得遗憾:“这么快啊。”这才说了几句话,怎么就走了呢!   “再不走我的飞机可就要起飞了。”宋幕说道:“好了,我不和你说了,你乖乖的,注意身体,照顾好自己。”   “我知道了。”盛澄点点头,“你赶紧去吧,省的耽误工作。”   宋幕一笑,眼波流转,风华无限,他转身,走了两步,转回身,伸出手:“给你。”   盛澄疑惑不已:“什么。”   接过来,打开一看,她笑了:“你还记得啊。”   “当然。”宋幕也笑:“前几天经过小镇,卖糖的小夫妻还在,不过孩子都七岁了。”   是啊,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年轻的小夫妻,已经升格做了爸爸麻麻。而他们,也不是当年的样子。   究竟是时光改变了我们,还是我们,经不起时光的洗礼,自己变了模样。   宋幕走了的很长一段时间,盛澄都在低着头看躺在掌心里透明的玻璃瓶,里面的糖果粒粒分明,色彩各异。   她看了很久,忍不住打开,倒出一颗放进嘴里,是橘子味的。十年过去了,味道还和那时候一样,橘香四溢,酸甜可口。   她忍不住,给宋幕打电话,说,宋幕啊,我们什么时候,再回一趟小镇吧。   电话那端的宋幕有片刻的安静,然后,轻轻的说好。   颁奖典礼结束,陆之渊和冯程远双双收获了大奖。等到陆之渊回到后台休息室的时候,盛澄已经恢复了在他面前的样子,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变化。   陆之渊将奖杯放到一旁的桌子上,盛澄眼疾手快的递给他一杯水。   陆之渊喝了两口,放下,问盛澄有没有见到宋幕。见到宋幕他也有些惊讶,他们在舞台上有短暂的交集,一个是最佳男演员的开奖嘉宾,一个是最佳男演员的获得者。   他问盛澄,有没有见到宋幕。   水渍润泽了他的嘴唇,有种湿润的诱惑,盛澄定定的看了他两秒,然后淡定的移开视线:“见到了。”   陆之渊动作一顿:“是吗?”   盛澄也没瞒他,说道:“是,刚才过来了一趟,不过很快就走了,怎么,你要找他?”   他找他干什么?盛澄淡淡一哂,低声嘀咕了一句。   他声音有些低,盛澄没有听清,问他:“你说什么?”   “没什么。”   当天晚上他们在B市的酒店住下,陆之渊晚上有个聚会要参加,就在酒店对面的餐厅。等到聚会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陆之渊盛澄,再加上同去参加聚会的冯程远和他的助理吴威,四个人一起往酒店里走。   一月的B市,夜里温度冷的惊人。前几天天气预报有雪,白天一直阴沉的厉害,北风呼啸,雪却迟迟未落。   这会入了夜,在餐厅的包间了待了几个小时,再出来的时候,竟然落了雪。   深夜之中,道路上车辆渐少。灯火通明,连洁白莹润的雪,都被染上了一层光芒。细碎的雪花簌簌的下落,已经在地上落了厚厚的一层,踩上去,也有了轻微的嘎吱声。   盛澄喜欢雪,打小就喜欢,也不知什么缘故,反正就是看着雪就不知道该怎么欢喜才是。以前住在北方,冬天总有大雪。她能什么都不干,坐在窗台前看雪,一看就是一天,怎么也不觉得腻。   后来到了G市生活,四季如春,没有漫天的大雪可看,她很长时间都觉得遗憾。后来盛沉知道她喜欢雪,每年到了冬天,都会抽了时间带她去看雪。时间长就去国外,时间少就在国内,总之,要让她欢喜。   这半年她跟着陆之渊,入了冬之后也去了几此极北的城市。只是不知道运气不好,还是什么,总是没碰到雪。   岂知到了B市,竟遇上了一次落雪。   她欢欢喜喜的打头阵,一步一个脚印,落下一串。她走的快,拉开的距离长了,猛地回头,对着他们喊:“你们快点啊。”   陆之渊与冯程远吴威走在后面,他原本是噙着笑看盛澄的,觉得她小孩心性,跟个孩子似的。又见着她玩的开心,心里也跟着开心。   只这一个回头,他猛地停下脚步,脸色顿变,直直的看着盛澄。   隔着远,又有细雪弥漫,盛澄看不清他的脸色变化。犹自欢快的转过头,又开始一步一个脚印。   冯程远却是跟在他身边的,见他神色剧变,停下脚步:“怎么了?”   许久,陆之渊有些艰难的抬起唇角,说:“没什么。”   很久很久以前,曾经有一个女孩,也在漫天的雪地里,穿着大红色的棉袄,扎着可爱的羊角辫,一步一步在落了一夜的雪地上落下自己的脚步。   她在前面蹦,他在后面慢悠悠的跟着,不一会儿,就拉开了长长的距离。   她等不及了,转过头,点漆般的眼睛漾起了不满,小脸圆鼓鼓的像只小松鼠,对着他喊:“小胡子哥哥,你快点啊。”   午夜落雪,当盛澄转头的那一刻,他竟然有种时光交叠的错觉,却又致命的熟悉。   可是她是盛澄,不是他的小葵。   不是,他亲手,弄丢了的小葵。   ☆、chapter21(捉虫) 作者有话要说:  眠生:我跌倒了,需要阿沉亲亲才起来。 盛沉:只要亲亲就可以吗?!我还有更激烈的~~~~~~ 眠生:······流氓   雪下了一夜,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天晴。   云销雪霁,暖阳当空。细碎的金色阳光洒在漫天的积雪上,表层折射出晶莹的光芒。   酒店后面有个小花园,垂垂条条的植物落了叶子,围着一汪小小的碧水。此时碧水表层结了成块的薄冰,幽幽盈盈,寒气四溢。   盛澄在小花园里坐了一会,中间还有酒店的员工经过,礼貌而周到的和她打招呼。   等到陆之渊回来的时候,已经是过了中午,她刚吃了午饭。   原定计划今天会离开沪市,但是今天一大早接到青姐的电话,让陆之渊不着急回去,到槐花胡同里,去见张晓刚导演。   张晓刚是国内著名的电视剧导演,尤其擅长制作场面宏大内容开阔的史剧以及武侠巨制。   近几年来,张晓刚导演出品的作品并不多,但每一部都是精品,电视剧拿奖拿到手软,而参演的演员们,也往往水涨船高,身价倍增。   现今已经到达天后级别的杨晶晶,当年之所以能一夜之间红遍大江南北,也是因为出演了张晓刚导演的作品,在里面饰演秦淮八艳之一的陈圆圆,惊才绝艳,见之忘俗。   所以电视圈里有这么一个说法,叫晓刚一出,谁与争锋。   当陆之渊听说张晓刚导演希望能见他一面的时候,有些惊讶。青姐简单直接的对他说,是张晓刚导演直接打电话到她那里,问陆之渊有没有时间,能不能拨冗见上一见,他那里有个角色,或许陆之渊会喜欢。   圈里没听说张晓刚最近会有作品,尽管陆之渊有些疑惑,但还是难耐激动的去了槐花胡同。他没带盛澄,自己去的。   回来的时候,陆之渊脸上难掩喜色。但对于会面的内容没有提及,盛澄也没有问。   时间过的快,一晃就到了年底。   陆之渊有个习惯,春节一定会回家过。这个规矩从出道那天到今天也没改,青姐知道他的脾气,春节这几天都不会给他安排工作,让他与家人好好地吃个团圆饭。   毕竟做演员的,一年到头都在外面跑,在家的时间少的可怜。   陆之渊腊月二十八停工,而盛澄,也在这一天赶上了回G市的飞机。   临走之前她收拾好了东西,去跟陆之渊道别。   陆之渊正在讲电话,给她开了门,示意她坐一下。没过一会他出来,穿着浅灰色的圆领毛衣,不知是不是因为停了工作可以休息了,他脸色不错,问盛澄东西有没有收拾好等等。   盛澄一一答了,眼见着时间差不多了,盛澄站起来和他告别。   临出门了,陆之渊看着盛澄换了鞋子,拎着简易的小行李箱的背影,神使鬼差的喊她:“阿澄。”   “啊?”盛澄回身,扎起的小马尾划过一个饱满的弧度。   陆之渊定定的看了她三秒,展颜一笑:“明年见。”   盛澄一合计,可不是明见年,笑着和他摆手再见:“明年见。”   盛澄走了,陆之渊对着合上的门扉,莫名的,生出了几分不安。可这不安来自何处,连自己都说不清。   盛澄飞机落地的时候,正是暮色四合之际。机场里来来往往,较往日多了份喧嚣热闹。到了年根了,天南海北分散着的都要回家过年,人多也是正常。   她从出站口出来,直接坐上了盛沉给她安排的车回家。   回到G市,盛澄整个人都放松了,打开了车窗接受G市每秒空气的洗礼,心情好的不得了。   车子进了家门,李管家早就在门口等着了,见到盛澄欢快的扑过来,脸上的皱纹都笑开了。   盛澄扑过去,给了李管家一个大大的拥抱:“李管家,我好想你啊。”   李管家笑呵呵的拍拍盛澄的肩膀:“我也想念小姐。小姐回来就好了,少爷刚刚打回电话,说马上就回来了。”   盛澄搀着他的胳膊进门,一边走一边问,李管家你最近好不好啊,腿还有没有疼啊,我哥哥最近好不好,工作忙不忙,胃病有没有犯啊······   她问题不断,李管家耐心的一一作答。然后,笑眯眯的看了盛澄上楼换衣服。小姐回来就好了,回来了,家里都多了几分人气。   等到晚上盛沉回来,盛澄和他打过招呼,转着眼珠往他身后找,伸的都变成了长颈鹿。   盛沉正解衬衣扣子,看她探头伸脑的模样,好笑道:“找什么呢?”   盛澄转了个圈,走到她哥面前:“眠生呢?”之前说好,回来这天要一起吃饭的,怎么这会子还没见人,“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盛沉手一顿,深幽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无奈:“他不来了。”   盛澄惊呆,环顾周围,凑到他面前,小声的说:“你们俩吵架了?”   “没有。”盛沉沉吟片刻,“他那个性子,想起一阵是一阵,过两天就好了。”   盛澄无奈,有些头痛,过两天就好了,大哥,你不怕你‘女朋友’过两天就没有了吗?!   盛澄藏不住事,晚上吃过了晚饭趁着盛沉去了书房,回了房间给宁眠生打电话。之前她也打过,不过没人接。谢天谢地,这回终于能打通了。   “眠生,你在哪儿呢?怎么不接电话?”她急忙问道。   半晌,那边传来沙哑的声音,像是含了一大口沙子:“唔,澄澄。”   盛澄跳起来:“你生病了?”   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后,他的声音虚弱到几乎听不见:“嗯,有点感冒。”   这哪里是有点感冒,这简直是要死人的节奏好不好。盛澄下了床就往书房跑,一边跑一边说:“感冒了怎么不去医院,万一把你烧傻了那可怎么办?!你等一会,我马上就过去。”   一把推开书房的门,盛澄粗气也来不及喘,喊道:“哥,眠生发烧了。”   盛沉手里的黑色钢笔斜斜划出去,清晰明显的印记直接打破了文件的干净,他眸色瞬间转沉,面色冷肃:“我知道了,让李管家安排车。”   顿了顿,又说道:“算了,我自己开车过去。”   盛澄举着手机喊:“我也去。”   盛沉沉吟片刻:“好,多穿点。”   入夜的G市依旧车水马龙,幸运的是虽然遇上了几个红灯,但没有堵车,大概二十分钟,他们赶到宁眠生住的公寓。   盛沉按下密码,打开门,一片昏暗,他伸手按下开光,连鞋子也来不及脱,直往卧室赶去。   盛澄跟着他进门,宁眠生深陷在深蓝色的被子里,闭着眼,脸色潮红,如一层层的烟霞蔓延开来,浓艳如海棠绽放。盛澄知道很不合时宜,但她还是忍不住感慨,这样的宁眠生,浓艳魅惑,让人移不开眼睛。   盛沉的手直接抚上他的额头,入手滚烫,唇角又垂下了几度,盛澄看着,知道她哥是真生气了。   “眠生?眠生。”盛澄扑过去,在他的耳边小声的唤他。   片刻后,宁眠生艰难的睁开眼睛,秀丽的眼线睁开,喉结滚动:“唔,澄澄你来了。”动了动脖子,视线对上盛沉深幽的眼睛,他竟然还有力气翻了个白眼。   盛家兄妹面面相觑,还有力气翻白眼,看来还有救。   盛沉没给他反应的时间,直接弯腰把他从床上抱起来。   宁眠生挣扎:“你干什么?”嗓子粗哑跟唐老鸭有的一拼。   盛沉吸了口气:“再动,我就亲你。”   宁眠生在他怀里一缩,侧脸看一眼看好戏的盛澄。撇撇嘴,靠在盛沉的肩膀,没说话。   盛沉直接吩咐妹妹:“澄澄,收拾东西关门,去医院。”   宁眠生和盛澄一样,都不喜欢医院。但这次没办法,有盛沉盯着,他就算是再不喜欢也没办法。值班的医生看过,说没什么大事,病毒性感冒引起的发烧,先用点退烧药把烧退了,回头好生养着就是了。   开药的时候医生顺嘴来了一句:“看你这样子,得烧了有两天了吧,怎么现在才来医院。”   此言一出,盛沉眼眸内寒光四射,直直的看向宁眠生。宁眠生心虚,缩了缩,不敢看盛沉。   折腾了大半夜,终于在凌晨一点的时候回了盛家。   宁眠生本来是要回家的,但是回家这俩字还没说出来,就被盛沉一个眼神给堵了回去。他垮了一张脸,缩在后座,向盛澄求助。   盛澄同情的摸了摸他的头,孩子,让你傲娇吧,这回把自己埋进去了。爱米豆腐,我也帮不了你啊,自求多福吧。   进了家门,盛澄直接上楼睡觉去了。至于宁眠生,被盛沉拎回房间,进行爱的教育去了。   这一年的最后一天,就在宁眠生的感冒中,到来了。   除了李管家,家里的佣人在春节这天都放了假。李管家是盛家的老佣人,早年被盛家老爷子收养,和盛家大小姐,也就是盛澄和盛沉的母亲盛如兰一起长大。后来做了盛如兰的秘书,再后来,盛如兰去世,他没了心思,只留在家里,做了管家,长长久久的照顾着盛家两兄妹。李管家终身未娶,除了盛家,他也没有地方可去,也不会去其他地方。   吃年夜饭之前,他们依着盛家的老规矩去了墓园。   盛家两兄妹跪在坟前,李管家抹了抹眼角的湿润,欣慰不已。   墓碑上照片中的女人依旧年轻貌美,如很多年前他第一眼见到她那般,静美姣好。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一把骨头还活在世上,而她,却已经香消玉殒多年。   好在,小姐终于找了回来,少爷也终于放下了多年的心结,现在他们好的很。她在地下,也可以瞑目了。   ☆、chapter22 作者有话要说:  宋家阿幕表白了,表白了~~~~嗷嗷嗷   年夜饭是由盛沉主厨,宁眠生和盛澄充当助手,至于李管家,忙碌了一年的他,被几个小辈按在沙发上,不许他在动手。   晚上七点,年夜饭正式开饭。   盛沉作为一家之主,先是对过去的一年进行回顾,然后对新的一年展开期望,最后,举杯,干杯。四个人四个酒杯,叮当一声碰在一起。   吃过了年夜饭,李管家就去休息了。他年纪大了,熬夜熬不过这群小年轻,还是先去睡比较靠谱。   壁炉熊熊燃烧,盛澄趴在妆花地毯上,盖了一个羊毛毯,手里随便拿了一本言情小说,看的起劲。另一边,宁眠生坐在地毯上,微微仰了头,露出曲线美好的下颌线,而盛沉,坐在黑漆靠椅里,双腿交叠,微低了头,神情放松而惬意。   不知他说了什么,宁眠生浅浅笑了,如春晓之花缓缓绽放,惊艳了时光与岁月。   就这样,时光一点点的流逝,十二点的钟声敲响,守岁结束。盛沉站起来,揉揉妹妹被压得烂七八糟的头发:“乖,去睡吧。”   盛澄在他手底蹭了蹭,乖巧的点头:“嗯。”   大年初一,盛澄睡醒,连脸都没洗,穿了拖鞋蹭蹭蹭下楼:“大哥,眠生,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过了春节,盛澄满打满算也二十四岁了。但盛沉一直把她当做小姑娘,递给她一个大红包:“新年快乐。”   而一旁的宁眠生,在盛澄期待的眼神之下,也没绷住,递上一个同样的红包。   吃了早饭没一会,盛家来了客人,宋幕。   黑色的长领毛衣遮住秀美的下巴,同色的长款大衣隐约到膝盖,桃花眼中流光四溢,流转之间顾盼生辉。盛澄巴巴的扑上去,伸出一双手:“宋幕宋幕,新年快乐,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宋幕低低一笑,伸手把她按进怀里:“新年快来,恭喜发财,红包没有。”   盛澄从他怀里挣扎出来,不满的跳脚:“那你来干什么。”   盛沉失笑,看了一眼妹妹:“澄澄,上去换衣服。”大姑娘家家的了,哪有穿着睡衣见外男的道理。   盛澄听话,临转身之前冲着宋幕做了个鬼脸,蹭蹭蹭上了楼。   宋幕脱了外面的大衣,更显得身量颀长,李管家上了茶,他双手接过:“谢谢李管家。”   李管家呵呵一笑:“宋少爷许久没来了,少爷小姐念叨了好多次。这回有时间过来,可要多待一会。”   “一定一定。”宋幕笑着说。   李管家退下了,盛沉看他:“怎么了?”   盛沉和宋幕,是打开裆裤时埋下交情的发小,他稍微有点情绪变化,盛沉都能感觉得到。   宋幕喝了一口茶,把自己往沙发里一埋:“烦!”   旁边宁眠生知道底细,笑弯了眉眼:“我知道,打年前儿开始他们家老爷子就张罗着给他打听媳妇儿呢。估计这会,就等着他回来相亲了。”   宋幕心底烦躁的厉害,可也不承认,眠生说的是事实。   他们家老爷子是个顶顶传统的老头儿了,一早就不同意他把演员当工作,他觉得,搁在以前,演员就是戏子,那是下九流的活计。可这都是什么年代了,演员那是个职业,况且他也喜欢,比之去公司和他那些兄弟侄子争权夺势,他还是觉得做演员清净。   老爷子倔,他也倔,天底下哪有拗得过儿子的老子,更可况宋幕是老爷子的老来子,打小就是捧在手心里,一根手指头都没舍得碰过的,拗不过,也只能由着他来。   这几年,随着他年纪渐长,老爷子在意的,又成了另外一茬,让他结婚。   只要逮着他有空,就给他安排相亲。什么温柔的,泼辣的,小鸟依人的,豪爽大方的,真真是环肥燕瘦,各有千秋。再美有什么办法,他瞧不上!   他瞧不上的,天仙儿都不成。   一边给他张罗相亲不算,一边见天在他耳朵边念叨。什么我已经七十多了,眼瞅着也小八十了,我还能有几天活头?临死之前,你总得让我见着你娶媳妇儿吧。你娶了媳妇儿,我到那边见了你妈,我也有个交代啊······   这才回家几天,这番话来来回回在他耳朵边念了十八回了,他都能背下来了。今儿早看见那些来拜年的小娃娃们,老爷子眼又热了,宋幕眼见不好,拔腿就溜,这才一大早儿,就来了盛家。   “所以,来我这躲清静来了?”盛沉问。   “也就你这里能清净清净了。”宋幕无可奈何道:“你也知道,我们家那一摊子,嗬。”   宋家老爷子上了年纪,宋氏内部争权争的厉害。知道宋幕最不耐烦这些事,盛澄点点头:“成,留这吃午饭吧。”   盛澄换了衣服下楼,闲来无事,拉着宋幕陪她一起打游戏。最近她又发现了一个好玩的游戏,一个人玩没意思,正好宋幕来了。   两个人肩并肩挨着坐在电脑屏幕前,和谐美好,就像,原本就应该是这样子一样。   看着这一幕,盛沉的眼睛,微微沉了起来。   从大年初一到大年初七,宋幕每天都来盛家报到,宁眠生偷偷的找盛沉咬耳朵:“宋家是养不起宋幕了,怎么见天往我们家蹭饭?!”   他的这个我们,显然取悦了盛沉,他看一眼玩的不亦乐乎的妹妹和宋幕,沉声说道:“咱们家米,好吃。”   隔着透明的玻璃,外面阳光正好。柔软金碎的阳光细细柔柔的铺在大地上,湛蓝的天空中白云朵朵,胖嘟嘟棉花糖一般让人忍不住想啃一口。   盛澄趴在窗户上看了好一会,收回视线,赞叹道:“今天天气好好,应该出去逛一逛的。”   宋幕合上手中的书站起来,他清隽的侧脸在日光下,温柔到极致:“走,陪你出去走走。”   盛澄惊叹:“宋幕,宋大明星,你这样出去,会被围攻的。”   宋幕轻笑:“想哪里去了,去院子里走走而已,被谁围攻?”   盛澄:“······”   好吧,是她想多了。不过,阳光正好,去院子里走走,也是好的。   细软的阳光落到脸上,温柔的像妈妈的手拂过。盛澄仰着小脸,接受太阳的洗礼,唇角微微扬起,全是满足。   宋幕看着她,心底一阵满足。   盛澄突然开口:“宋幕。”   “嗯?”尾音微微上扬,带点诱哄。   “听眠生说,你最近在相亲?”   宋幕笑容一滞:“唔,已经不了。”宁眠生哥大嘴巴,正当有盛沉护着,他就不敢拿他怎么样了。   “那就是有咯。”盛澄一笑:“那些姑娘都不漂亮吗,你不喜欢吗?”   宋幕定定的看她:“不喜欢。”   “为什么不喜欢?”   良久,久到盛澄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宋幕终于开口了:“我喜欢的姑娘就在眼前,何必,舍近求远。”   盛澄脑袋轰的一下,血液奔流,在耳畔轰鸣。热意一寸寸的爬上脸颊,染红了整张小脸。她怔怔的看着他,因为吃惊,黑白分明的眼睛睁的圆溜溜的,连小嘴,也张成了O字型。   有些滑稽,又有些可爱,他忍不住上前一步,扣住她的腰肢,把她拉进怀里。   埋藏了很久的话,一旦说出了口,也就没有了退缩的理由。无论迎接他的,是福还是祸。   “本来不想这么随便就告诉你的,再不济,也得有鲜花和音乐,可今天说到了,我也不想再隐瞒。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了这份心思。知道的时候我有些惶恐,你是我最好朋友的妹妹,我也一直把你当做妹妹,妹妹做女人,连我自己都有些承受不了。所以我想过远离,也想过放弃,什么方法都试了,可是澄澄,我放不下了。”   温热的气息洒在耳畔,盛澄只觉得自己的耳朵像被火烧一般,烫的惊人。她被他按在怀里,呼吸之间,全是他的味道,干净清爽,与以前一样,却又分明,有什么不一样了。   “今天告诉你这些,你不用有压力,也不用担心。我不是为了向你索取什么,只是澄澄,我想让你知道,我喜欢你,当做女人的喜欢。”   盛澄呆呆的,眼睛都失去了焦距。一瞬间,思绪不再运转,只剩下他的那句喜欢你在眼前飞来飞去,飞来飞去。连宋幕放开了她都没有发觉。就这么定定的站着,像被下了定身术。   宋幕有些无奈:“澄澄。”   “啊?”内心慌乱,像揣了一只小兔子。   “给点反应好不好?你这样,我很受打击。”   盛澄张嘴,闭嘴,又张嘴:“我···”   宋幕很好心的顺着她的话帮她组织语言:“你?”   “我先走了,你慢走不送!”说完,盛澄就跟后面有猛兽再追似的,一溜烟消失在宋幕的视线了。   看着她慌不择路的逃跑,宋幕摸了摸鼻子。   他从来不想逼她,也不想强迫她做什么。他由着她做想做的事情,你要她愿意。   但是,他却不能再这么由着她,以至于,混淆了什么,才是真正想要的。   ☆、chapter23   一汪春水被搅乱,而且乱成了一锅粥,盛澄咬着被角,盯着天花板,大脑不受控制的一遍又一遍的回忆宋幕对她说的话,脸颊越来越热,到最后,忍不住呻·吟一声,把自己埋进被子里。   盛澄不爱回忆过去,她总觉得过去她所经历的一切,像是一个潘多拉魔盒。她不敢想,不敢触碰,因为一旦打开,从盒子里钻出来的,不是回忆的甜蜜,而是扼杀她的恶魔。   这个晚上,她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宋幕。   那年冬天,很冷。天气预报说,今年将会迎来一场超级寒流,气温跌至十年来最低点,大家外出要注意防冻。   一弯弦月斜斜的挂在树梢,像是隐藏在暗夜里的巨兽半睁开的一只眼睛,遥遥的看着她,全是残忍。   她穿着白色的毛衣,上面有一只小鹿,睁大了眼睛,惊慌失措的模样,和此时她,一模一样。她没有穿鞋,脚踩在小镇洒满了砂砾的小路上,脚被磨出了血,疼,钻心的疼,可是她却不敢停下来。她怕,一旦停了下来,就再也没有机会回头。   耳畔的风呼啸而过,呼哧呼哧的喘气,胸腔炸裂般疼痛。周围的人家已经睡了,偶尔能听到深巷中传来的几声狗吠,整个小镇死一片的安静,除了她,拼了命的奔跑。   身后的那些人如影相随,转过一个弯,她听到身后不远处传来的粗哑的声音:“你们几个,往那边去。我还就不信了,这么个小娘皮,还能跑多远!!!”   心头惊惧,恐惧像潮水一般的袭来,她蓦地睁大了眼睛,满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跑!跑!!   被追逐的时间很长,也很短,她终究敌不过那些人,小镇外头蜿蜒的河桥上,她看着那几个人笑着,闹着围过来,看着她的眼睛里,全是赤·裸裸的嘲弄,和欲·望。   她抱着胳膊,一步步的往后退,终于站到了桥的最高点。   她不知道那是不是绝望,但那种被紧紧扼住脖颈呼吸不过来的感觉,她却一辈子都不想再体验。   打头的那人脖子上的金项链在夜里也依旧清晰,他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哑着嗓子说:“小丫头,你也别怪我们心狠,谁让你摊上个不着调的爹,欠了我们老大那么多钱。”   旁边一个染着金色头发的小青年笑出声,露出了一口大黄牙:“哎炮哥你可别这么说,这小丫头命好着呢,咱们老大稀罕她,已经说了,只要她乖乖的回去,好好的跟着老大,她爹欠的那些钱一笔勾销,这小娘皮,以后净等着过好日子吧!哈哈哈哈。”   一层层的汗珠包裹了全身,寒风吹过,冷到骨子里。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她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却知道,绝对不能被他们抓回去。她盯着桥下流淌的河水。暗夜里,幽暗深黑,张牙舞爪,映出她的无措和恐惧。   然后,纵身跳了进去。   入水的一刹那,冰寒入骨,她却觉得一阵解脱。   小清河的水以前不深的,但是前两年下游要建水库,截流之后深挖了河道,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上头架起了这座桥。她站的是最高点,是小清河的河道最中间,也是最深的地方。   她不会游泳,跳进水里,是存了死志的。   她没想过会再醒过来。   再醒来的时候,是在哪里,她不知道。   她醒来些微的声音惊动了原本在一旁前面的人,那个人站起来,凑到她面前,微微一笑:“醒了?”   那是一张很好看很好看的脸,可怜她当年年纪太小,认不得太多字,只觉着眼前的这张脸,好看的不得了。熠熠生辉,如窗外初冬的暖阳,晃了人的心魄。   他看着她说,你好我是宋幕。唐宋的宋,席天幕地的幕。   她在宋幕的那间老房子里住满了一个星期,一个星期后,她终于可以下床了。   宋幕端了一个碗进来,青花白瓷,在他手间,有种岁月的沉淀,他看了她一眼,问她:“怎么起来了?”   她说:“我要回家。”   宋幕一顿,那双桃花眼里,是同情,也是怜悯,他说:“你不能回家。”   “为什么?”十五岁还不到的少女,却已经像历经风霜的老妪,皴裂,而冷静。   “因为,你妈妈,把你交给了我。”   “交给了你?你怎么证明?”   她笑了,唇角咧开,眼睛里,幽深一片,却又矛盾的亮着一团焰火,直灼人心。宋幕被她看的,竟有些狼狈,他退开几步,指着外面桌子上放着的一个蓝皮布包,说:“你看,那是你妈妈送来的。”   不用他说,她已经知道了。那个蓝皮布包,印染着白色的牡丹花,一直挂在家里的大衣橱上,她见过无数次,所以连布包上那个被烟头烫过的洞,都能一眼认出来。   他走到床前,阳光从窗户里照进来,将他的身影拉的很长。他看着她的眼睛,问她:“再过三天,我就要离开这里了。我问你,如果我走,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走?”   “愿意。”   “不怕,我是坏人?”   “不怕。”她已经见过了太多的坏人,再见一个,也不会怎么样。大不了,再死一次,就是了。   他却笑了,眉眼弯起,清雅宜人。   她看着他,问他:“你离开这里,是要回家吗?”   “是。”   “那回家之前,你能不能带我去个地方?”   “哪里?”   “沪市。”   “好。”他应了,直起身,将之前放在床头柜子上的青花瓷碗端过来:“把药喝了。”   她端起碗,一饮而尽。   不问他是谁,不问他为什么要带她走,也不问,为什么会被抛弃。安静的,就好像,这不是第一次。   她喝完了,抿着唇,把碗递给他。   他接过碗,说一句好好休息,转身便走。走了几步,回过身来,问她:“我似乎一直忘了,你叫什么名字。”   她拼命掩住口中的苦涩,张开嘴:“我叫小葵,向日葵的葵。”   “小葵?”简单的两个字,在他口中咀嚼过后,似乎带了某种清香,“是个好名字。”   再三天后,他们启程离开。   那个时候,她才知道。这十天来,她住的地方,是县城老树胡同最里头的一套房。而这里,离她曾经生活过的小镇,骑自行车,只有二十分钟的路程。   走之前宋幕问她,要不要回家看一看。她摇摇头,说,不用了。   宋幕微微叹了口气,说,不回去也好。   说完,他牵起了她的手,我们走吧。   从此,十年匆匆。   这是她和宋幕的开始。   许久之后,久到那时候宋幕帮她找回了家,帮她成了现在的盛澄,久到小葵已经是回忆的时候,她问他,当年萍水相逢,他为什么,又怎么敢,就这样收留她,而且愿意带她走。   数年时光,他已经不再是当年小县城里清雅宜人的宋幕,而是经过岁月洗礼,逐渐成为风姿卓卓玉色醉人的一代荧屏盛世美颜。   他听了她的提问,沉吟片刻,缓缓说道:“我不知道。开始是囿于一个母亲的悲泣,所以想暂时先把你救回去,再作打算。后来等你睁开眼睛,看着我,我就知道,如果我不带走你,我会后悔一辈子。”   幸而,他没有做错。   这一夜的回忆太过漫长,早上醒来就有些困难,一直到了十点多,宁眠生来敲门,她才艰难的爬起来,去洗漱间洗漱。   镜子里的人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脸色有些不正常的白,五官算得清秀,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   下楼吃早餐,宁眠生一眼句看到了她脸色不好,举了一根香蕉走过来,伸手抚上她的额头:“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她摇摇头:“没有,可能昨晚有点失眠。”说完了,环顾一圈:“我哥呢!”   宁眠生翻了个白眼:“上班去了!”语气里,颇多不满。   盛澄摇头:“啧啧,瞧你酸的,还跟工作吃醋呢!”   宁眠生咬牙:“嗬,你开什么玩笑?”他要是跟工作吃醋,早八百年前就酸死了,还能活到现在。眼眸一转,端的是风情无限:“哎,你老实告诉我,昨天宋幕跟你说什么了?”   盛澄呛了一下,大脑不受控制的想起昨天那一幕,耳朵就有点烧:“额,没说什么。”   宁眠生不相信:“你骗鬼呢!昨天我可看见了啊,你从外边跑进来,脸红的跟猴子屁股似的。还敢说没事。”   “没有就是没有。”心虚气来,反而格外的理直气壮。“你脸才跟猴子屁股似的,我要跟我哥告状,你趁他不在家,欺负我!”   宁眠生气结:“你······”   “我怎么?”   “你行,你真行。”   盛澄冲他鬼脸,抱着饼干和酸奶扭头上楼,剩下宁眠生,在楼下气的咬牙切齿。   一整天惴惴不安,盛澄总是担心,宋幕什么时候会出现。如果他出现了,她该怎么做,要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还是,避而不见?   就这样一直纠结到天黑,宋幕也没有出现。她看着窗外已经黑透的天,舒了一口气,却又莫名的,觉得有些,唔,遗憾?还是不开心?   直到晚上临睡前,接到宋幕的信息,说临时有事,今天中午就离开了G市,一直没来得及告诉她。   盛澄举着手机,哼了一声,扔到一边,谁会关心你去哪里了!爱去哪里去哪里,干嘛要告诉她?!   ☆、chapter24   大年初八,导演张晓刚正式发出通告。由他指导的古装皇朝大戏《永乐皇帝》将于今年三月份正式开机,投资两个亿。内景将在横店影视城拍摄,而外景,则取景于内蒙,河北等地。这部剧着重刻画正式登基为帝之后的永乐皇帝朱棣,其政治生涯中杀伐果决独断乾纲,以及朝政涌动,再现六百年前大明皇朝中的权势倾轧以及宫闱争斗。   通告中,张晓刚导演提到,这部剧的筹备从三年前就已经开始,也将是他导演生涯的最后一部作品,《永乐皇帝》结束之后,他将前往美国。他唯一的女儿前两年嫁到美国,去年生了一个白胖可爱的小外孙。小外孙是他的心头宝,他想多点时间陪在女儿和外孙身边,含孙弄饴,颐养天年。   此番通告现于各大报纸头条,一时之间掀起了轩然大波。   具有业界良心之称的张导,从出道至今,作品精良,有口皆碑。《永乐皇帝》作为其收山之作,可想而知,张导必然投入比之之前十倍的精力,必然又是一部精良宏大的大戏。   也有人对剧中的角色展开了联想。   永乐皇帝朱棣在历史上是个极具争端性的人物,登基为帝之后的他的确宽严并济,知人善用,机智神勇,攘外安内,算是英明帝王;但另一方面,他又残虐暴戾,对他侄子建文帝的心狠手辣也是令人诟病。   这样的朱棣,该由谁来出演,一时之间,引起了广泛的猜想。   但也有人在提出,如何如此大规模的制作,在此之前没有听到任何消息。对此张导给出的答案是筹备不足,难以放之大众面前观赏。   就在张导的通告掀起一道道热议的时候,盛澄收拾了东西,包袱款款的回了沪市。陆之渊开工了,而她,也要上班了。   过了一年,倒也没有什么新的变化,只是陆之渊看着明显圆了一圈的盛澄,有些失笑。些许日子不见,这姑娘长肉的速度真令人惊讶,圆润润的一看上去就知道这个年过的极是滋润。   他穿了一件淡蓝色的毛衣,深色的裤子,随意而慵懒,斜斜的靠在沙发上,看盛澄:“唔,阿澄,你这是胖了几斤?”   盛澄咬牙,她知道自己胖了,但是能不能不要这么直接:“三斤!”   陆之渊轻笑,抚上下巴:“三斤?”   “三斤半!”   “才三斤半?”   “五斤,行了吧?!”盛澄咬牙切齿。   见她炸毛了,陆之渊见好就收:“也才五斤,不怎么看出来。”然后,在盛澄真的吗的惊喜眼神中,慢悠悠的加了一句:“除了双下巴。”   盛澄瞬间就炸了,你才双下巴呢,你全家都是双下巴。   陆之渊站起来,长身玉立,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成了,别气了,出门吧,青姐还等着呢。”   青姐已经在办公室等着了,涉及到一些工作的问题,盛澄没有跟着他去青姐的办公室,而是在外面等着。   刚巧不巧,盛澄遇到了之前在助理培训班时的同窗,小甜。   小甜是个南方妹子,皮肤好的没话说,一双小小的梨涡,笑起来,真能醉了人。见到盛澄她也觉得惊喜,正好她也有时间,两个人就到了公司顶楼的休息区聊天。   彼此交流了一番近些日子的工作历程,盛澄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小甜被分到了时代一姐田海媛那里做助理。   提前田海媛,盛澄犹记得第一次在公司见到她的情形,十公分的高跟鞋,香奈儿最新春款包裹着婀娜有致的身躯,宽大的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只留下尖尖的下巴,与一张精致的大红唇。   当时她心里只有四个字:气场逼人。   而且听闻,她脾气好像不怎么好。于是盛澄压低了声音,悄悄的问小甜:“那个田海媛,脾气,是不是真和外界说的,不怎么好。”   小甜白眼一翻,不满道:“你怎么也这么想。”   难道都是传言?盛澄来了兴趣:“我也是听说的嘛,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跟我说说啊。”   小甜斟酌了一下,慢慢的说道:“你也知道,媛姐以前不在咱们时代的。她不是科班出身,因为长得好看,被星探在街上发现,拍了几个广告,才入的行。那时候她签了一个公司,因为长得好看嘛,再加上也比较有特色,所以当初也有不少导演啊代言看上她,不算大火,但也工作不断。那时候她们公司有一个姑娘呗,看不惯她,觉得遇到对手了,明里暗里折腾她,媛姐没少被欺负。后来因为一部电视剧,本来定的是媛姐,结果被那女的抢走了,媛姐气不过,和她吵了起来。那姑娘傍上了一个老总嘛,拿钱砸呗,媛姐就成了替罪羊。”   盛澄眨了眨眼睛:“就,就这样?”总觉得这样的发展脉络少了点跌宕起伏,不够顺理成章。   “当然不是。”小甜说道:“这个都是陈年旧事了,再说那女的也就是一个三流小明星,能有多大的能力。还不是后来,媛姐接了个电影,那个导演,哼,你懂得,潜规则嘛。结果被媛姐拒绝了,好像还揍了他。那个导演恼羞成怒,后来就在圈子散播谣言。”   小甜说的那个导演的名字,盛澄听说过。前两年挺轰动的,因为家庭暴力,红了一阵。   “媛姐其实就是性子冷了点,其实很好。”小甜喝了口奶茶,说道:“要不然,你以为我能有时间在这里和你唠嗑。”   许久不见,两人的确是有一肚子话要说,不过,到底还顾忌着自己的助理身份,说好了下次再聊,两人从顶楼下来。   从电梯口出来,远远的看见一行人过来,盛澄眼尖,一眼便看到了中间穿着驼色大衣的,正是陆心悠。   她皱了皱眉,陆心悠这个时候应该在剧组吧,她的戏元旦后开机,前几天制作组放出消息,说国内拍摄已经结束,下一步转战米兰。她这个女主角,应该跟着剧组去米兰,出现在这里是怎么回事?   很快,盛澄就知道,陆心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了。   又过了几天,一直高居话题榜榜首的《永乐大帝》公布了部分演员阵容。其中,陆心悠赫然在列。   但是,最令人惊讶的不是陆心悠,而是公布的演员阵容中,出现了陆之渊。而他饰演的角色,是典亲军,掌诏狱,作为朱棣的心腹,从权倾朝野到自我灭亡的大明皇朝锦衣卫指挥使——纪纲。   由此,针对陆之渊掀起了一番争议。总结来说,不过是近些年陆之渊无论是外界形象还是演绎形象,更多的给世人呈现出一种清俊俊朗,淡然自若的形象,相较于纪纲这个心狠手辣杀人如麻的古人形象,是不是太弱了一些。   更有人言之凿凿,与其让陆之渊演纪纲,还不如让他去演被赶下台的建文帝,或可更相符一些。   对于这些争议,张导却异常坚定,他说陆之渊虽看似风轻,但却有金石之性。他心目中的纪纲,除陆之渊,再无他人。   总是外界褒贬不一,但更多的观众还是心存期待。毕竟,张导看人从未走眼。而陆之渊也转发了张导的微博,表示定会演绎出一个不一样的纪纲。   但是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关键是到现在为止,永乐皇帝朱棣和他的皇后徐氏,该由谁演,外界睁大了眼睛等着张导放大招。   如此关键时候,张导却缄默了。只笑着说,等到开机仪式的时候,大家就知道了。   看这样子,张导是要瞒到底了。   自从陆之渊接了张导的戏,除了必须的工作时间,剩下的全部时间,都用来看剧本和史料,揣摩人物上了。笔记做了一大本,那认真的样子,比高考生还要认真。被他的认真感染,盛澄也抱着本明史兴致勃勃的看起来。可惜,每次坚持不到半个小时,保准睡死过去,比安眠药好用多了。   比如此时,她深深的陷在宽大的躺椅中,身上盖了一条浅灰色羊绒毯,歪着脖子呼吸均匀,睡得昏天黑地。   陆之渊从剧本里抬起头,正好看见她的头歪向他这边,稚嫩柔白的脖颈弯成一截姣好的弧度,在灯光下有种脆弱的美好。睡得很沉,长长的睫毛覆下扇形阴影,红润的嘴唇微微张开,似邀请一般。   陆之渊盯着她红润的嘴唇看了许久,最终,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随手扔过手边的一条毛巾,刚巧不巧的盖住她的脸,这样好了,看不见,便不会磨人。   只是这个动作显然惊醒了盛澄,她猛地睁开眼睛,一把抓起盖在脸上的毛巾,茫然的看向四周:“怎么了?”   陆之渊手中握着一只签字笔,敲了敲桌子:“想睡回家睡,我这里不留睡鬼。”   盛澄尴尬,举起手里三天看了三页的明史:“那什么,你要不要来杯咖啡?”   ☆、chapter25   陆之渊正式加盟张晓刚导演的《永乐大帝》之后,青姐有意识的给他调整了工作安排,希望他能以最饱满的状态投入到三月份的拍摄中。   有些工作可以调整,有些工作,是不能调整的。   三月初,陆之渊按照原定计划前往巴黎,参加秋冬巴黎时装周。随行的除了助理盛澄,经纪人欧阳青,还有一只严苛的造型团队,力图技压群雄,在无数红毯明星中杀出一条血路。   盛澄原本以为到了巴黎之后她会忙的团团转,岂知到了之后才知道,她一点也不忙。青姐几乎接手了陆之渊身旁的一切事务,造型打点也有造型师提点,然后,在那些专业人士看来,她这个小助理存在的理由就是麻烦。于是青姐大手一挥,盛澄你出去玩去吧。   盛澄站在巴黎的街道,看今天灰蒙蒙的天,不是工作是旅游啊。旅游你别让我来巴黎啊。这会巴黎天气一会一个变,还不如让我回G市呢。   忘了在外面游荡了几天,反正不是在街上走,就是找一家咖啡馆坐一坐。盛澄喜欢巴黎的咖啡馆,觉得它们更像是一种文化,而不是供游人歇脚和悠闲的地方。   巴黎一共二十个街区,似乎每个街区都有他独特的文化。盛澄是在黄昏时分到的第五街区的圣米歇尔广场,然后沿着圣米歇尔大道慢慢的走,她的目标是到巴黎大学结束,剩下的风景,如果不累而时间又充足的话,她会再继续进行。   圣米歇尔大道旁边有各色各异的书店,咖啡馆,盛澄随意进入了其中一家,给自己买了一杯外卖咖啡,然后穿梭于各家书店。忘记从哪一家书店出来,她听到口袋里的手机在响。   正好有游客从身边经过,她往一边让了让,掏出手机:“喂?”   那端是宋幕清和的声音,带着三分笑意:“澄澄,你在哪儿?”   盛澄:“我在巴黎啊。”   那端低笑一声:“唔,我知道了。你今天的红色围巾,很好看。”   盛澄惊了一跳,反射性的往脖子处看。红色的羊毛围巾,好像是眠生哪次出门给她带回来的。当时收拾行李的时候觉得它颜色鲜亮,更好配行李箱里的一件大衣,就把它带过来了。出门之前她觉得冷,把它翻出来保暖,宋幕,是怎么知道的。   或许只是一刹那的感觉,盛澄猛地转身。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他站在路灯投下的光晕中,一手举着手机,一手抄在口袋中,唇边的笑意四放。   盛澄心脏处砰砰而跳,看着他,一步步穿越人群,走向她。   每一步,都好像踏在了她的心尖处。   盛澄觉得握住手机的手心,已经沁出了汗,她没忍住,悄悄的在衣角处蹭了蹭。   走的近了,桃花眼里仿佛笼了一汪映着星光的湖水,潋滟生波,却又温柔而专注,他纤长的手指敲她的额头:“怎么,傻了?”   可不是傻了吗?盛澄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结结巴巴道:“你···你怎么在这里。”反应过来了,猛地拉住他的衣角,问他:“你怎么就这么出来了,也不戴个帽子眼镜,不怕人跟拍啊。”   宋幕失笑:“这里是巴黎,不是B市。再说了,你不觉得大晚上我帽子眼镜全活,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盛澄纠结着眉头想了好一会,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但又觉得不放心,不过看他神色朗朗毫不在意,想着他都不在乎了,她有什么操心的。   换了一副笑脸,她凑近他:“你怎么出现在这里,跟踪我?”   靠的近,她脸上细嫩的肌肤就在眼前,在夜晚的街灯下泛着莹润的光芒,宋幕费了好大劲,才忍住捏上一把的冲动。他轻咳了一声:“不是。”   盛澄不相信:“那你怎么这么巧的出现在这里。”   “如果说,只是碰巧。”宋幕看着她的眼睛,顿顿说道:“你信吗?”   其实连他自己都不相信,他已经回了酒店,也已经准备休息。但就是那一刹那,他从窗户里看着窗外朦胧了一层暗影的建筑,和亮起了灯火的街区,他想出来走走。   他来过巴黎几次,最喜欢圣米歇尔大道带给他的感觉。白日里的街道略有喧嚣,而夜晚,又是另一种感觉。   他这么想着,也就这么做了。   只是当隔着几个人,他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从一家由着蓝色招牌的书店出来的一刻,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他知道她来了巴黎,但顾忌到陆之渊,他总是要耐住性子。   只是异国他乡的街头,连这样都会偶遇,除非命运,否则再无别的解释。   桃花眼里没了蔓延的笑意,而是专注和认真,一层层涤荡开来,盛澄只觉得脸颊越来越热,脑海里猛然想起年初他的告白,愈发滚烫,连耳朵都要跟蓝皮鼠似的冒烟了。   她忍不住后退一步:“额,我信了。”   宋幕太了解盛澄了,了解到她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神情,他都能猜到她的心理变化。而今看着她明显的羞涩和躲闪,他舒了一口气,也不是没有反应嘛。这样才对,不枉他辗转反侧小心翼翼。   不过见好就收才是真理,万一逼的急了,只会适得其反。   他自然的捞起她的左臂,放进臂弯里:“什么时候到这边来的?”   这是在以前再正常不过的动作,而今天,盛澄看着自己的手挽过他的胳膊,停留在臂弯,怎么都觉得亲昵,却又,不讨厌:“早就过来了,那时候还没吃晚饭呢。”   “唔,白天也出去了?”   “嗯。”   “去哪儿了?”   “巴士底歌剧院,听了一场歌剧。”   “然后呢?”   “没听懂,想半途出来又不好意思。”   “唔,这才是你。去歌剧院多不适合你,有时间去看看马戏团的表演,和你比较相衬。”   “······”   他们沿着街道慢慢走,周围都是轮廓深邃,肤色、发色,瞳色各异的外国人。没有人认得出他是宋幕,生活在聚光灯下的superstar,也没有人知道,她是一个小小的助理。只以为他们和这街道上漫步的所有情侣一样,在这个闲散的夜晚里,漫步街头,行浪漫之事。   他们在中途找了一家咖啡馆歇脚,宋幕点了两块蛋糕,一块黑森林,一块蓝莓慕斯。   等蛋糕的时候,盛澄对宋幕说,她喜欢这里的感觉。   宋幕点头表示赞同。但是他最喜欢的,却是和她一起的感觉。   盛澄不是很爱吃甜,给她的黑森林也吃了一半就放下了;宋幕倒是吃完了一整块蓝莓慕斯,看见她吃剩的半块黑森林,知道她已经很给面子了。   他们从咖啡馆出来,夜色渐深,盛澄拉着宋幕进了一家书店。   很典型的欧式装修,灯光昏黄,带着几分神秘。盛澄拉着宋幕,欢乐的看个不停。遇到喜欢的,有意思的,凑到宋幕耳边小声低语,眉眼舒展,是连她自己都没有感觉到的。   书店的角落摆放了漂亮的笔记本,盛澄看中了其中的一款,软软的小羊皮封面,印着森林风景,用一根细细的褐色绳结绑着,这个款式她曾经在一部老电影中看过,忘了是哪一部电影了,冬日的夜晚,门窗隔绝了外面的狂风,女主角坐在熊熊燃烧的壁炉旁边,陷在宽大的摇椅里,将笔记本摊在膝头,记录着对恋人的思念。   女主角用的笔记本,和她现在看到的差不多。   她纠结一会,拿着挑选出的两个,送到宋幕眼前:“哪个更好看?”   宋幕微微沉吟:“都好看。”   “两个都买了?”   “都买。”   “可我用不完啊。”她语气里有浅浅的撒娇。   “我帮你用。”   结账的是一位三十左右的法国女郎,有亚麻色的头发和精致的五官,眼睛里的蓝色清透澄澈,结账的时候随手抽了旁边的两根淡蓝色的书签送给了盛澄。   两指宽的硬纸书签,摸上去有细细的纹路,盛澄笑弯了眉眼,说谢谢。   宋幕看了盛澄一眼,说道:“看够了就放好,省的丢了又不知道往哪里找。”   这个姑娘粗心起来,他会担心她什么时候把自己丢了。   女郎看着他们之间的互动,突然开口说了一句话。法语,盛澄听不懂,满眼都是小问号。   倒是宋幕,眉眼间的笑意愈发明显,桃花眼星光熠熠,回之以法语。   两人噼里啪啦交流了好一会,听不懂法语的盛澄一头雾水。   等到出了门,盛澄拽宋幕的衣角:“你们刚才说什么了?”   宋幕低头看她的动作,说道:“她说你可爱。”   盛澄捧脸,果然美丽是无国界的,她的美丽连这个美艳的法国女郎都感受到了:“真的?”   “假的。”   “啊?到底说了什么啊,你快点和我说说啊。”   “没什么。”   “我才不信,你是不是说我的坏话了?”   “没有。”   “我生气了哦。”   “好吧,她真的说你好看了。”   他没有骗她,的确说了她可爱。   不过,他少说了一个定语。   那位书店老板娘的第一句是:你的小情人,很可爱。   ☆、chapter26   直到回了酒店,换了睡袍洗了澡暖暖的躺进被窝里,盛澄都没有想明白宋幕临走前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当时他们在回来的出租车里,宋幕问盛澄什么时候回国。盛澄全部的行程都是跟着陆之渊走的,他们早就定好了后天一早回国的飞机。然后她就问宋幕,准备什么时候回去。   宋幕说不着急回去,他要先飞一趟意大利,然后从意大利回国。   盛澄缩在后座里,慢慢的说:“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见面了。”   她跟着陆之渊,天南海北的飞不算,而且马上就要进组,一待就是好几个月。而宋幕,自有他的工作,想要碰面,一来要彼此都有空闲,二来,也要顾及宋幕这个生活在镁光灯下的巨星。   车厢内空间狭小,映着窗外淡淡的昏黄,宋幕的半张脸置于浅浅的黑暗中,闻声笑了起来:“怎么,还未分开,就想我了?”   他语气里的愉悦太过明显,盛澄不免有些悻悻:“说什么呢,谁想你了?我就是问问,问问而已。”   “唔,问问便问问了。”宋幕也不追问,随后加了一句:“放心吧,未来一段时间内,想见我,容易的很。”   盛澄疑惑:“什么意思?”   没有等到回答,却是已经到了酒店门口,宋幕拍了拍她的头,道:“已经到了,我就不下去了。你到了房间给我信息。”   盛澄点点头,紧了紧围巾下车,回身关车门的一刹那。宋幕压低了身体,眸子里缀满了星辰:“澄澄?”   “嗯。”   “下周见。”   下周见?盛澄有点晕。想要再问什么,他已经笑着摆摆手,关了车门,示意胖胖的司机师傅开车了。   车子一溜烟的消失在视线里,夜风一个劲儿的往怀里钻,盛澄终于跺跺脚,闪身回了酒店。至于宋幕究竟是什么意思,她想破了头也没想明白,只好选择放弃。   时装周这几天,游走于各大秀场的明星们争奇斗艳,只为了博得一个版面。相较于女明星,男明星们的穿着相对保守,款式也相对较少,而青姐,对于这几天陆之渊的红毯照很是满意。   国内一家知名杂志连夜出的报道中指到,陆之渊这次在红毯中的造型完全凸显了他个人气质,自然到位,不流于俗套,比之那些只为博眼球而胡乱穿着的明星来说,简直就是穿衣服的范本,可以票选年度最会着装的男明星之一了。   这篇报道盛澄也看了,作为一名尽职尽责的小助理,她还认真的转发并点了赞。   而陆之渊,因为这几天的连轴转,再加上巴黎天气的并不明朗,他稍微有点不舒服,嗓子有些发炎。声音也干涩的厉害。上了飞机后,盛澄翻出了随身带的急救包,找出了两粒消炎药,问空姐要了水后,看着陆之渊服下,然后陆之渊就戴上眼罩睡了过去。   陆之渊这一觉睡了很久,中间盛澄已经吃了两回饭,喝了三回水,吃了一个苹果,外加上了两趟厕所。等她又吃完一个猕猴桃之后,陆之渊终于醒了,盛澄换忙把最后一口猕猴桃吃完,找了纸巾擦干净手,悄声的问他:“醒了?”   刚刚睡醒陆之渊还有点晕,一时也没回答她。过了一会,才低低的应了一声:“嗯。”   “要不要喝点水?”   “好。”   盛澄示意空姐要了一杯水,陆之渊接过来一饮而尽。这杯水下肚,他精神也回来了几分,问盛澄:“我睡了多长时间?”   盛澄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会:“好长时间。”她也没具体算,反正就是好久就是了。   陆之渊失笑:“你啊。”   盛澄笑嘻嘻的递过去吃了一半的饼干:“那什么,你饿不饿?”   陆之渊真有些饿了,睡了一觉舒服了许多,就有了胃口,也没客气,直接把饼干接过来,吃了两个,才问盛澄:“唔,这几天都做什么了。”   这几天他一直忙,也没顾得上盛澄,又碍于造型团队在身边,亦不好对她多做关心。几天下来,连碰面都成了奢侈。   “去大街上溜达了。”想了想,她又对陆之渊说:“哎你说我明明是来出差的,怎么就成了公费旅游了?”   “不好吗?”   “挺好的。”盛澄点点头:“下次再有这样的活儿,记得提前通知我一声。”   “提前通知?做什么?”   “我好做个攻略啊。”   “······”   三月十号,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永乐皇帝》正式宣告开机。在开机仪式现场,盛澄终于明白了,宋幕说的那句下周见是什么意思。   永乐皇帝朱棣的扮演者终于姗姗来迟的出现在媒体与公众面前,暌违电视屏幕五年的宋幕,作为朱棣的扮演者,一袭黑色休闲装,亮相开奖现场。   盛澄站在人群里,有点不相信她的眼睛。怎么就是宋幕呢?!   旁边有人低低的说了一句,妈呀,这是宋幕啊,张导这是放了个大招啊。   可不是大招,清朗的天空,日光也恰到好处,宋幕站在张导身边,一双桃花眼里存满了细碎的日光,美如画。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这样的宋幕,可以是打马城中过的翩翩贵公子,也可以是一袭青衣走天下的风流侠客,可是朱棣,究竟能得其几分风骨,成为无数人心中的问号。   穿过人群,宋幕直直的对上盛澄盯着他的眼睛,然后,毫无顾忌的冲她眨了眨眼睛。   盛澄吓了一跳,反射性的往左右看,确定身旁人都没有发觉之后,狠狠给了他一个大白眼。   开机仪式结束之后,离午餐还有一段时间,张导之前也和副导制片人等开会决定,预留十五分钟的记者会。   记者们拥上来,毫无疑问的冲宋幕展开了激烈的询问。   有问他作为电影票房保障的他为什么会想到重回电视圈来出演电视作品的;有问他作为男主演,在角色塑造方面有没有什么想法可以和大家交流一番的,毕竟,就外形而言,他的长相实在过于好看,和杀伐果决的朱棣似乎有一定的差距······   面对记者们激烈的询问,宋幕始终保持恰到好处的笑容:“其实从很早以前,我就接到了张导的邀请。说实话 ,当我听到张导说请我出演朱棣的时候,我的反应和大家一样,所以有了犹豫。但张导很耐心的给我留了时间思考,并且让我先看看剧本再做决定。我看了剧本,就没收住,一直看到第二天凌晨,然后我就对张导说,这个角色,我接了。这是一个非常有挑战性的角色,我希望我能够给大家带来一个不一样的朱棣,也希望让大家看到一个不一样的宋幕。而且这可是张导的作品,我就算拒绝得了作品,也拒绝不了张导,众所周知,张导的一大魅力就在于,他让人无法拒绝。另外,至于大家说的为什么重回电视圈,在我看来,无论是电影,还是电视剧,其实都不重要,关键是,它是个好作品。”   记者会结束之后就是午餐时间,宋幕出去接了个电话,进餐厅的时候大家已经坐好了。张导看见他进来,冲他招手:“宋儿这边。”   宋幕作为男主角,自然是要坐在张导的旁边,左手边空着的位子自然是留给他的。至于他的左手边嘛,坐着的却是神色淡然的陆之渊。   宋幕依言坐下,他们这一桌坐着的除了张导和制片人,剩下的都是演员。大家平日里算不上熟识,但是,彼此之间也有来往,所以相处起来比较放松,并不尴尬。   朱棣妻子徐皇后的扮演者,是圈子里出了名的古典美人——秦依依。秦依依之前和宋幕拍过一个手机的广告,所以比较熟,首先和他打招呼,她白净的鹅蛋脸上挂着恬淡的笑容,说道:“宋幕,咱们可是好久不见了。”   秦依依虽然是个古典美人,但性子比较爽利,圈里人缘也比较好,又因为彼此早都认识,所以也就少了几分拘束:“是啊,上次见你还是在B市,这算下来都快小一年了。”   “可不是。”秦依依应到,转过头来去看导演:“张导,您可把宋幕藏的够深的啊,真是打死我都没想到您的男主角竟然是宋幕。”   今天开机,张导心情好,笑呵呵的说:“怎么样,我对你不薄吧,给你选了个颜值如此高的夫君。”   张导虽然有了年纪,但一直保持着一颗不老的青春之心。用起来流行语,小年轻都赶不上。   秦依依做出捧心状:“得夫如此,夫复何求。导演,我在这里谢谢您了。”   张导拱手:“承让承让。”   饭桌上一时笑声不断,气氛愈加活跃。宋幕微微一笑,端起面前的玻璃杯喝了一口水,侧身看向陆之渊。   “B市一别,已有半年,陆先生可还好?”   陆之渊神色不变,沉声应到:“多谢关心,尚可。”   “我家盛澄,可还好”?   陆之渊猛然抬头,直直望向宋幕:“她是否安好,不牢宋先生关心。”   ☆、chapter27   《永乐皇帝》正式开机,相比较第一次拎着包袱进组的期待与激动,这次已经可以做到平静如初了,只是想到这次剧组里多了一个宋幕,又觉得有点不同。   陆之渊的心情并不怎么好,甚至有种本能的危机感。这种感觉,让他在面对盛澄的时候,愈发强烈。   剧组发了通告单,盛澄正在整理,回身间看到陆之渊饶有所思的看着她,耸了耸肩,问他怎么了。   陆之渊静默了片刻,说道:“阿澄,你知道宋幕要进组吗?”   盛澄一愣,转过头看他:“不知道哇。”   “唔,是吗?”他淡淡的说道:“我还当你已经知道了呢!”   盛澄停了手上的动作,过了一会,才说道:“我又不是宋幕的老板,他做什么还要向我报备,我为什么要知道。”即便是知道了又能怎么样,难道还能决定他在剧组的去留吗?!   顿了片刻,似是在思索她言语里的成分:“也是。”   无论陆之渊心情如何,《永乐皇帝》顺利开机,拍摄也迅速展开,而在片场,他和宋幕之间接触的比想象中要多。张导执导的戏中,往往更强调刻画人物的个人形象,凸出其个性特征,以便能够使人物更加饱满。所以对演员的要求也就愈发严格。   好在张导挑选演员有眼光,无论是宋幕、陆之渊,或是秦依依,亦或者其他演员,都是专业演员,在角色的把握上也能以最快的速度进入,所以拍摄的非常顺利。   作为男主角,宋幕的戏份最为沉重,几乎是每天都在拍摄现场。而陆之渊饰演的纪纲,前期戏份相对较少,所以比较轻松,所以盛澄和宋幕在片场见面的时间几乎没有。   而陆之渊在年前拍摄的《剑破》已经定档五月四号在国内各大影院上线,他要和《剑破》剧组一起在全国各大城市进行宣传,作为助理的盛澄,也要陪他奔波于各座城市之间,做空中飞人。   虽然碰面的时间少,但《永乐皇帝》剧组的主创发现了一个十分有趣的现象。那就是他们的主演大人,宋幕,好像对陆之渊的助理,非常感兴趣。   人家姑娘但凡跟着来片场,只要他不在拍摄,总是花蝴蝶似的扑到人家姑娘面前,端茶送水好不热情,闹得别人当他才是人家姑娘的助理。   宋幕在娱乐圈里是绯闻绝缘体,他从不靠炒作来博得眼球,男演员还好,只要是和她合作的女演员,无例外都有一种这样的感觉:他以一种恰到好处的热情来防止任何女演员的靠近。   不是没有女演员对他产生兴趣,仅凭着那张颠倒众生的脸和那双勾魂夺魄的桃花眼,值了。但宋幕异常敏感,只要发现你对他产生了男女间的兴趣,立马不动声色的拒绝。如果遇上那种执迷不悟的,那不好意思,你将会再也没有机会出现在宋幕身边。   只是,什么时候绯闻绝缘体宋幕,会这么热情的往人家小姑娘身上扑了。   目前的燕王妃,未来的徐皇后,实在忍不下好奇心,趁着休息的时候,挪到宋幕身边向他发问。   宋幕抚上戏服袖口滚着的银色水纹,桃花眼中水光四溢,晕染出薄薄的光辉:“你不觉得,那个小丫头,很漂亮,很可爱,让人忍不住想捏一把吧?”   漂亮?可爱?捏一把?   漂亮怕是算不上吧,至少这片场的女明星,随手拎出来一个,都比她要明艳许多,可爱吗?倒也算是,白生生的皮肤,嫩的能掐出水来,黑白的分明的大眼,笑起来眉眼弯弯,的确,想让人捏上一把。   “怎么?真喜欢人家小姑娘?”秦依依年前已经公布了恋情,和她相恋五年的男友在她生日当天求婚成功,婚期定在今年年底。大概是自己恋情顺利,甜蜜无比,她就对别人的恋情十分关心,总希望别人也能和她一样,收获甜美的爱情。女人的通病。   宋幕轻轻一笑,并不言语。   此时无声胜有声,秦依依何等聪明,立马明白了他的沉默即是默认。视线来回在盛澄和宋幕之间逡巡,最后压低了嗓音:“我去,你来真的?”   “怎么,不可以吗?”   “当然可以。”秦依依咽了口口水,“不过,人家是陆之渊的助理哎。”这墙角挖的,太明晃晃了。   陆之渊?宋幕垂下眼帘,这世界上能站在盛澄身边的,即便不是他宋幕,也不会是陆之渊,永远不会!   秦依依到底是知道轻重的,知道了宋幕的心思,左耳听右耳出,不会往外边传。但剧组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即便是他不明说,大家私底下也会窃窃私语,再看盛澄的眼神,就带了些不寻常。   盛澄内流满面,她只想做一个低调的美女纸,安静的履行作为一个助理的责任,但别人家伸进来的锄头总是想挖走她,怎么办?!终于,她忍不住了,冲进了宋幕在酒店的房间。   宋幕刚洗完澡,深灰色的棉布裤子,上身是V领白色棉T,残留在身上的水珠,顺着肌理分明的胸膛,滚进她看不见的地方,当真是性感厉害。   脸颊升腾起了淡淡的热意,盛澄觉得她不该此时进来的,好像一下子,战斗力都没了一半。   宋幕拿了毛巾擦头发,桃花眼里被水汽氤氲出一层薄薄的水光,看向盛澄格外温柔:“怎么过来了?”他记得陆之渊今天有戏,这会她应该在片场吧?   盛澄悄悄的调整了气息,觉得战斗力恢复八成了,恶狠狠的盯着宋幕:“你说,你要干什么?”   宋幕奇怪:“我要干什么?你一上来就问我干什么我才想问你你要干什么?”   好多干什么!都快绕晕了,盛澄甩甩头:“你···你就不能低调点?”   “低调?”宋幕轻笑,在沙发上坐下,拍了怕旁边的位置,示意盛澄坐过来:“你是说我给你送饭送水送零食外加陪你说话解闷吗?”   “是。”盛澄苦口婆心的劝道:“我是一个小助理,你是闪闪发亮的大明星,拜托你能不能低调一点,就当不认识我,不好吗?”   她被说两句,也就是了;万一要传出些绯闻出来,对他也没什么好处不是?   宋幕盯着盛澄:“你的意思是,我最好装作不认识你的样子?”   孺子可教也,盛澄满意:“对对对,就是这样。”   宋幕眯起眼睛,盛澄本能的感觉到有些危险,她摸了摸有点凉的后脑勺,看他:“怎么了?”   “澄澄,你现在说这些,不觉得太晚了吗?”   额······好像,的确太晚了些,八卦就像病菌,已经蔓延开来,再装作不认识,可不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一想到剧组人看她暧昧的眼光,她都快疯了,抽起沙发上的靠枕往宋幕身上砸:“都怪你都怪你,烦死了。”   被抽了,宋幕也不恼,笑嘻嘻的等着她发泄完,看着她气的红扑扑的小脸,没忍住,直接上手捏了捏:“澄澄,我好不容易有机会离你那么近,你却让我装作不认识你,我做不到的。”   他声音醇厚,如安静的夜里大提琴的声音缓缓的流淌,盛澄不争气的,觉得脸颊又热了起来。   “再说了,你好好想想,如果我对你不管不问,像陌生人一样,你会不会开心?”   漂亮的桃花眼里有浓郁的化不开的温柔,紧紧的盯着她,盛澄觉得自己像被困住了手脚。幸好还存着几分理智,细细的思考他的问题。   如果,真的像他说的那样,做一对不相熟悉的陌生人,见面点头寒暄,甚至不会寒暄,想到这样的画面,她恍然觉得,她好像真的有点接受不了。   “还是说。”他突然变了脸色,恶狠狠的盯着她:“你是在担心陆之渊不高兴?”   陆之渊不高兴?!盛澄后知后觉的发现,她,好像一直没有往陆之渊的心情方面考虑,而且,对于宋幕的一举一动,陆之渊,好像也没有什么反应。   “关陆之渊什么事,”盛澄戳宋幕的胸口:“现在是你,搅得我不得安生,成了剧组的明星人物。”   宋幕握住她的手指:“放心吧,我有分寸。”   来的时候雄赳赳气昂昂,想着来劝服宋幕,没想到最后被劝服的是自己。盛澄觉得她的大脑内果然没有谈判细胞的存在,临走之前顺了宋幕的几块黑巧克力,宋幕看着失笑,转念想起来点事,问她:“你生日想怎么过?”   “生日?”盛澄算了算:“不是还有一个多月吗,怎么现在想起来问了?”   “没什么,看看你有什么愿望没有,我好提前准备。”   “有什么好准备的,还和以前一样吧,我们一起吃顿饭。”以前的生日都是这么过的。   宋幕不置可否的点头:“唔,也好。”   与此同时,正在回酒店路上的陆之渊,接到一通电话,他耳朵里一阵轰鸣,费力眨眨眼睛,他张嘴,声音干涩:“你说什么?”   “陆先生,之前发给你的资料中提到,孤儿院院长提供的信息没什么价值,因为小葵被收养后不久,就搬离了山城。但是我们昨天找到了一个女孩,当初和你们在同一个孤儿院,名字叫明月,你还有印象吗?”   “明月?”眼前浮现出一张微黑的小脸,眼角处还有一枚小痣,陆之渊哑声到:“记得。”   “据明月说,小葵在搬离之前,曾经回过孤儿院。那时小葵被收养了差不多半年时间,她回了一趟孤儿院。她说她是趁着学校放假过来的,马上就要走了。她问明月,陆先生你,有没有回来找过她。”   找过她?!找过她?!!陆之渊心头剧痛,张了张嘴,却只是徒劳,不能发出更多的声音。   电话那端的人继续说道:“这件事过了很多年了,明月也记不大清了。不过她依稀记得,小葵给她说,她要搬家了,具体的地址她不记得了,但好像是苏城一带。”   陆之渊几乎握不住手中的手机,他大口大口的呼吸,以为这样,就能派遣内心突如其来的剧痛:“苏城,找!继续找!一定要找到她!”   “这个陆先生放心,我们一定会找的。不过,”电话那端顿了顿,说道:“有些事情,我想陆先生,应该提前知道。”   “什么?”   “明月说,小葵的养父好像染上了赌瘾,他们好像是为了躲避赌债,才离开的。所以,小葵的处境,应该会很艰难。”或者,会有什么意外也说不准。   轰隆隆,耳边有什么炸开,陆之渊身上一阵寒一阵热,良久,他听到自己的声音,颓丧而蹉跎:“你把找到的资料整理一下发给我,另外,无论如何,一定要找到小葵。”   无论怎么样,都要找到她,一定要找到她!!!   ☆、chapter28   电影《剑破》如火如荼的宣传,盛澄跟着陆之渊以及一众主演到处跑。在四月开始的时候,他们到C市录制节目。   盛澄对这座城市没有很深的了解,对这里唯一的印象就是鲜红油亮的小龙虾。所以得知要去C市做节目的时候,盛澄欢喜不已,麻辣小龙虾啊,想一想都能留下口水来。   节目的正式录制时间是晚上,他们到C市的时候才下午五点,其实依着盛澄的想法是,一下了飞机就应该扑到小龙虾的怀抱里,但节目要彩排,演员要化妆,这个想法也就只能是个想法。   给陆之渊化妆的,是一个C市的本地姑娘,说话带着浓浓的本地口音,很有意思。   化妆师忙着给陆之渊化妆,盛澄就坐在一旁悄悄的问她,这里哪里的小龙虾最好吃。   化妆师正在给陆之渊打底,闻言说道:“我们这里随便一家小龙虾都好吃。”   “那就给推荐一家呗。”盛澄兴致勃勃的问。   “唔,要是图近图方便的话,电视台旁边就有一家,味道挺正宗。不过麻辣小龙虾这种东西,就应该在路边大排档吃,在配上一大杯啤酒,啧,那味道。”姑娘说完,还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   盛澄被她形容的无限神往,她甚至能看到有无数只油亮肥美的小龙虾在向她招手。   化妆师化完妆就离开了,盛澄和陆之渊在休息室休息,等着节目开始录制。   陆之渊拿了一瓶矿泉水喝了两口,低声问盛澄:“怎么,想吃麻辣小龙虾?”   刚才盛澄问化妆师的话他都听在耳朵里,但因为在化妆,他不好动,也就没搭话。   盛澄接过他喝完的水,说道:“必须的啊,来C市不吃麻辣小龙虾,那简直就跟没来过一样。”   “的确。”陆之渊想到以前他来C市做活动,节目主持人带他去吃小龙虾,红彤彤油亮亮,他开始还有些担心,后来根本就停不下来,“做完节目一起去吃?”   盛澄愣了愣:“你和我?”   “对。”陆之渊理所当然道。   盛澄用一种你不要骗人了的眼神看陆之渊:“咱们不是录完节目就要回横店的吗?!”   今天晚上录完节目,他们就要连夜赶回横店,明天下午有陆之渊的戏,还要提前过去走位什么的,时间匆忙的很。哪有时间在这里吃?要是有时间的话,刚才主持人邀请,他们怎么会拒绝。   陆之渊一笑:“的确,不过吃一顿小龙虾的时间还有。机票改签下一趟,咱们既然来了,就不能留下遗憾。”   盛澄眼睛一亮:“真的?”   “自然是真的。”陆之渊润雅的面庞浮起一层浅笑:“不过就是要小心一些,别的不怕,万一遇见程思,就尴尬了。”   程思就是那个彩排的时候邀请陆之渊晚上一起去吃小龙虾的主持人。   “那我改签机票。”   节目录制很顺利,结束之后,程导带着《剑破》的其他几位主演直接先行赶回B市,他们明天在B市电视台还有一个节目要录制。而陆之渊因为档期问题,不能同行。   送走了程导他们,刚刚上了车,陆之渊的电话就响了。他看了一眼,接通:“喂,心悠?”   电话那端,陆心悠的声音有丝丝哽咽。陆之渊心头一紧,赶紧问她:“怎么了?”   也不知道陆心悠究竟对陆之渊说了什么,但是挂了电话的陆之渊,面色阴沉的吓人。   盛澄透过后视镜看他,心头有些凉意蔓延,她笑了笑:“小龙虾,吃不成了?”   陆之渊有些歉疚:“阿澄,抱歉。心悠那边有点事,我要赶过去处理一下。”   “她在哪里?”   “沪市。”   盛澄沉吟一下:“十二点四十有一班从C市飞沪市的飞机,现在赶过去还来得及。这个不是问题,关键是如果你去见陆心悠,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小心,别再被偷拍了。”   这个道理陆之渊明白,但对于盛澄,他有些歉疚:“抱歉阿澄,让你失望了。”   盛澄无所谓的摇摇头:“是有轻重缓急,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小龙虾不急在一时,以后也会有机会。”   更何况,他失约,从来都不是一次两次了。   “对,我记得横店旁边也有一家小龙虾,回头到了横店,买给你吃。”   盛澄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到时候再说吧。”   陆心悠年初签了时代,现在也算是陆之渊的小师妹了。公司对她抱有期待,积极为她争取各种角色和安排各种资源。今天晚上发生的事,不过是初入娱乐圈的小姑娘都会遇到的事情。   前段时间她的第一部电影正是杀青,接下来就要进驻《永乐皇帝》剧组 ,趁着这个空闲的当,公司给她安排了一个广告。   广告拍的很顺利,陆心悠满意,广告方也满意。但坏就坏在,广告方的总经理,是一个被宠坏里的小开,见着陆心悠这朵娇花,起了心思。这么个肤浅的男人,陆心悠自然看不上,也不知怎么的,就惹到了那个小开,小开一生气,没品的男人,就要上手。好在周围有人拦着,一顿好说歹说,好歹按下了小开的脾气。而陆心悠心高气傲,自然受不了这个气,回来越想越委屈,没忍住,给陆之渊打了电话。   陆心悠签了公司之后,陆之渊给她安排了一个住处,也是个高档小区,里面出入的非富即贵,安保措施也是一流。   陆之渊给青姐去了电话 ,青姐和陆心悠的经纪人一合计,亲自派了人过来把陆之渊接过去。   至于盛澄,凌晨三点半,透过车窗,仰望十二楼陆心悠窗口透出的灯光,唇边勾起了一抹奇异的微笑。   陆心悠那人,看似柔弱,实则要强,更是个长袖善舞舌灿莲花的,她即便是不喜欢那个小开,依着她的能力,也绝对会把那个小开安抚的好好的,绝不会有半分不愉快。   如今却把这事闹开了,的确引人深思啊。   凌晨五点半,陆之渊看着陆心悠进了卧房休息,和她的经纪人交代了几句,这才离开。   几乎是一夜未睡,陆之渊上了飞机就开始补眠,而盛澄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黑眼圈都长到下巴了。   快到横店的时候,陆之渊已经恢复了大半精神,阿照开车直接把他送过去,顺便陪着他进剧组,而盛澄,直接去了酒店。   这一次他们在剧组待的时间比较长,她要先行过去安排一下。   办好手续,进了房间,盛澄再也撑不住,靠着枕头沉沉的睡去,一觉醒来,已经是傍晚,手机上有几个未接来电,全是宋幕的,她睡得太沉了,连铃声都没有听到。   她迷糊着按了回拨,没过几声,宋幕就接了电话:“澄澄?”   “唔?”   刚刚睡醒,她的嗓子带着几分沙哑和娇嗔,落到宋幕耳朵里,一阵战栗。他轻咳了一声,自从捅开了最后一层窗户纸,他对着盛澄愈发按捺不住了。   “在睡觉?”   “嗯。”盛澄揉了揉眼睛,坐起来,“困死我了,我就睡了一觉。”   宋幕一阵心疼:“这会醒了?还想睡吗?”   “不想睡了,要不然晚上睡不着了。”   “还住之前的酒店?”   “嗯。”陆之渊到横店,一般都是住这家酒店。其实也不止陆之渊,宋幕,还有秦依依他们,都住这里。   “乖乖在房间里等我,我待会过去找你。”   等宋幕的时间,盛澄换了件衣服,扎了头发,又给自己泡了一杯茶,然后隔着窗户,看外面的烟雨蒙蒙。   很快听到敲门声,盛澄透过猫眼看了看,打开门。   他穿黑色的休闲裤,白色的衬衫,木质的纽扣透着木头的润泽感。桃花眼里笑意温存,带着春水一般的温柔。   对着这样一双眼睛,盛澄觉得满心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都得到了解脱,心头一阵轻松。她冲他瘪瘪嘴,软软的说道:“你来了。”   宋幕捏了捏她的脸:“唔。”说完,举了举手上提着的打包盒,笑着说:“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盛澄怀着疑惑的心情打开,看到里面一只只码的整整齐齐的小龙虾,红彤彤的亮人眼,吃惊不已:“这···这···?”   “这什么这,小龙虾,你喜欢的。”   盛澄觉得自己有点懵:“你怎么知道我想吃小龙虾。”   “你自己说的。”宋幕坐下,胳膊往后,撑起身躯。   从盛澄的角度,正好能看到他的肩窝,泛着玉色,性感而诱惑。她拼命的压制颊边泛起的热度,转移了视线。   “我···我什么时候说的。”她不记得,对他说过,她想吃小龙虾的事情。   宋幕眼波流转,轻轻一笑:“你的微博。做助理的橙子,是不是你?”   微博?!盛澄猛地反应过来,昨天晚上,她在楼下守着无聊,心心念及她的小龙虾,忍不住登陆微博发了一条信息。   但是,她是关注了宋幕,但宋幕并没有关注她啊!要是宋幕关注了她,她微博早就炸锅了,还能像现在这样长粉丝的速度跟蜗牛爬似的。   “你什么时候有我的微博的?!不对,你怎么知道我的微博名的。”   宋幕轻轻一笑:“那天不小心看到了你的手机,所以就知道了。“   “真的?”有这么巧?!   “当然是真的。”宋幕说道。   “那你微博名字叫什么?”   “一定要说?”那个名字有点羞耻。   “你不说可以,等我找出来,你会死的很惨。”盛澄威胁他,   “好吧,咳咳。”宋幕把拳头送到唇边咳了一下:“吃橙子的宋宋。”   “吃···吃橙子的···宋宋?”盛澄眼前一黑,拿起旁边也不知道是什么的物体往他身上送:“宋幕,你要脸不要?!”   她是做助理的橙子,他就是吃橙子的宋宋,吃橙子?还宋宋?宋宋!!!他什么意思?!   宋幕抱头鼠窜,哪里还有一点荧屏盛事美男的模样。   “哎,澄澄,你轻点,轻点!!”   “我打不死你,我给你一分钟,你把那微博名给我换了!”   “换什么,我觉得挺好的。”十分精确,而又恰当的,把他内心最深处的想法表达了出来,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好?”盛澄抓狂:“好你个大头鬼。”   躺在桌子上的小龙虾,表示很无辜,你们不是来吃我的吗?怎么,自己先打起来了?!   ☆、chapter29   陆之渊晚上八点多下戏,回酒店的时候已经快九点了。连日奔波,他神色疲倦,眼底也有深深地倦怠。   盛澄还在等他,刚才青姐那边来了电话,说明天要过来,让她给陆之渊说腾出时间来。   陆之渊陷进宽大的椅子里,身上黑色连帽衫不知道在哪里蹭到了,袖子的处有基础脏污,他问盛澄,青姐什么时候到。   “青姐明天早上就到,不过有事要处理,她说到这边可能在下午三点左右。”   陆之渊沉吟。他明天白天有一场戏,晚上有夜戏,正好中间能空出时间来,点头道:“行,那就三点吧,让青姐直接过来酒店这边。”   盛澄点点头,看他神色倦怠,知道他也是累的狠了,要好好休息休息恢复体能,不过她还惦记着一件事:“吃晚饭了吗?”   “吃了。”   “还要再吃点东西吗?”   “不用了。”在剧组吃的盒饭,味道尚算可以,这会没什么胃口:“你呢,吃过了吗?”   “这都什么时候了,我早就吃完了。既然这样,那你去换衣服,我去给你放水,你早点休息,明天早上八点半,我过来叫你。”   “好。”陆之渊起身,室内的灯辉在地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剪影,顿了顿,他又继续说道:“阿澄,找个空,我带你去吃小龙虾。”   还惦记着这事呢?!盛澄微微一笑:“不用了。”   陆之渊抬起头,清淡的眸子里有一丝的疑惑。盛澄迎着他的眼睛,说道:“我已经吃过了。”   对于一个从来都言而无信的人,你不能再对他有多少期待。她在乎的从来都不是小龙虾,而是说的到,就能做的到。   失信于你的人,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因为,他已经习惯。   从前是这样,现在是这样,以后,也还是这样。   好在,每一次,都会有宋幕。   在剧组看见陆心悠,盛澄并不惊奇,甚至,她还有些隐隐的期待。   天气愈发热了,在横店这个遇冷则冷,遇热则热的神奇国度,早早在休息地带撑起遮阳伞,才是王道。   盛澄坐在遮阳伞下面,远远的看着正在和副导演说戏的陆心悠。她已经换上了戏服,浅紫色遍地折枝莲花纹的褙子,系着月白色镶边暗纹裙,亭亭玉立,像一朵绽放的紫藤花。   宋幕的休息处就在陆之渊旁边,这人是故意的,陆之渊在哪,他就在哪,反正就是能离盛澄多近就多近。他待会有戏,这会还在等,视线就没从盛澄脸上挪开,看她神色不对,随着她的视线看去,是陆心悠。   宋幕心中了然,轻轻的喊她:“澄澄。”   盛澄有些茫然的回过头:“啊?”   这样的盛澄,在盛开的日光下,小小的一只,脸色白的透明,眼底云翳蔓延,带着某种苦涩,宋幕心中骤然一疼,他站起来,不顾周围人的眼光,揽上她的肩头:“乖,不要想。”   盛澄缓缓的吐出一口气,靠在他的肩头,获得一丝喘息:“我没有想。”   “唔,澄澄真乖!”   不远处,看着这一幕,刚刚和武术导演套招回来的陆之渊,眼底浮上一层云翳。   陆心悠和陆之渊没有对手戏,和宋幕却有。正式开拍之后,一身月白色直缀的宋幕,少了几分往日的凌厉与深沉,多了几丝温雅,桃花眼微微一笑,倒有了几分君子如玉的感觉。而陆心悠,微微扬起头,露出姣好的容颜,温婉秀美。远远瞧着,好一副俊男美女含情脉脉图。   但这副场景落入盛澄的眼睛,她突然觉得刺眼的厉害,她暗暗咬牙,遏制住前去把陆心悠从宋幕身边扒拉开的冲动。   结束了一场镜头,陆心悠今天的戏份就杀青了,她很有礼貌的和导演对手演员浅笑致谢,然后,就在盛澄以为她要回酒店的时候,陆心悠竟然朝她走了过来。   她一偏头,视线里落尽一片一角,再抬头,她了然,是陆之渊。   “师兄好。”在外头,陆心悠表现的非常优秀,恰到好处而又不过接近。   陆之渊非常常规性的说道:“辛苦了。”正好剧组的同事叫他,他点点头就离开了。   陆心悠目送陆之渊离开,眼底闪过一丝依恋,虽然快,但被一直注视着她的盛澄捕捉到。   陆心悠转回视线,正好对上沉沉看着她的盛澄,眼皮一跳,不自觉的抚上脸庞:“怎么了?”   “没什么。”盛澄说道:“觉得陆小姐又漂亮了。”   陆心悠捂嘴:“阿澄你又说笑。”   盛澄耸耸肩,她说的是实话,怎么就成了说笑了?!   接下来的几天,陆心悠总是有意无意的找盛澄说话,就像此刻,她在酒店的大厅里等陆之渊,而陆心悠,就坐在她的身边。   盛澄有些无奈,她其实不想和她有太多的牵扯的:“陆小姐有事?”   陆心悠故意做出一副委屈状:“怎么,我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   盛澄举手投降:“是我的错,陆小姐什么时候找我都可以。”   说话的时候,宋幕和阿Ken从电梯里出来,视线扫过,在陆心悠脸上暂停一秒钟,然后,对上盛澄的眼睛,微微一笑。盛澄冲他点点头。   看着宋幕走出了酒店,陆心悠压低了声音,问盛澄:“阿澄,你和宋幕,很熟哦。”   盛澄浅笑:“还好了,没有很熟。”   陆心悠一脸你不诚实的模样:“哎呀,阿澄你就别骗我了,整个剧组都知道的,宋幕对你很好哦。”   盛澄笑的很矜持:“没有了,宋幕对谁都很好。”   盛澄不承认,陆心悠也不在意,抚了抚长发,冲盛澄眨眨眼睛,俏皮的厉害:“阿澄,要好好把握哦。我可听别人说,宋幕对女孩子这么上心还是头一次呢!你好福气哦。”   盛澄继续笑的标准:“谢谢。”   陆心悠的助理来叫她,说时间差不多了,要赶紧走了。没有等到陆之渊,她遗憾不已,又不能表达出来,临走之前还亲昵的凑到盛澄耳边说,要加油哦,不要担心阿渊,有什么事情跟她说。   盛澄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自信,但还是很有礼貌的对她的好心表示了感谢。   这一天的陆心悠笑靥如花,但是很快,盛澄再见到她的时候,就成了低声呜咽。   那天是陆心悠在剧组的最后一天,她的戏份并不多,满打满算加起来,也就是一个星期。最后一天是个阴天,早上起床的时候天就阴沉的厉害,进了剧组就开始下雨。不过反正今天拍的是内景,不耽误事。   陆之渊的化妆间在最里面,盛澄陪着陆之渊往里走,途经一间化妆间,虚掩的房门传来淡淡的灯光,里面传来阵阵哭声,压抑而委屈,十分熟悉。   盛澄听出来,是陆心悠的。   也就在盛澄反应过来的一刻,陆之渊猛地停下了脚步,盛澄福至心灵:“我进去看看。”   陆之渊不置可否。   剧组里没有几个人有单独的化妆间,宋幕有,秦依依有,陆之渊有,陆心悠没有。但是这会偌大的化妆间内没有别人,除了陆心悠和她的助理,还有剧组的另外一位女演员,王艾。   盛澄推门而入,王艾抬头,妆容精致,认出是盛澄,冲她扬了扬嘴角。盛澄也冲她笑了笑,然后越过她走到陆心悠那边,低声问:“怎么回事?”   陆心悠脸上挂着泪痕,抿着唇没开口。她的助理一脸无助,视线从坐着的王艾身上移开,为难不已。   王艾收了手机,站起来,也没说话,直接推开椅子走了出去,偌大的化妆间里只剩下了她们三个人。   “现在没人了,可以说了吧?”盛澄说道。   陆心悠的助理,期期艾艾的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事情其实很简单很简单,昨天早上陆心悠来剧组化妆,一屋子的人,她等了好久才轮到她,差点耽误了拍摄。下了戏回来,她和助理聊天,不知怎么就聊到之前化妆间冷遇的事情。陆心悠心高气傲,她最初拍电影的时候,是剧组的女一号,有单独的化妆间,每天化妆师都是早早的等着她。如今到了《永乐皇帝》,随手拎一个,不是视后,就是影帝,她陆心悠便成了微不足道的角色。连化个妆,都要一等再等。   纵然知道娱乐圈有些人喜欢拜高踩低,但如今亲眼见到了,心高气傲的她自然不开心。不过面上尚算过得去,至少,外人是看不出来的。   她的助理跟着她,自然是为她考虑,于是就说了一句:“剧组也太不公平了。”   该是什么样的脑残才能说出这样的话。在这个圈子里,就没有公平可言,你一个小虾米,凭什么期待能获得和鲸鱼一样的待遇?!   但当时陆心悠心头不舒服,顺着她的话接了下去:“行了行了,跟那些人讲什么公平?!再说了,我又不是秦依依。”   说这句话的时候,陆心悠忘了自己是站在哪里的。原本关着的房门猛然打开,秦依依一身大红遍地金绣金蝶的戏服出现在门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陆心悠瞳孔收缩,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反射性的退了一步,给陆心悠让了步。   秦依依没再追究,陆心悠只当这件事就过去了,但是今天早上,秦依依的助理突然闯进了陆心悠化妆的办公室,二话不说把正要准备给陆心悠化妆的化妆师叫走了。   陆心悠手足无措,等了许久,眼见还有小半个小时就要上场了,这会,还没化好妆,也没人给她化妆,她急的没办法,心里明白是秦依依要整她,又不敢出声,委屈不已。   盛澄听完,沉默片刻,卷起袖子:“我来吧。”   ☆、chapter30   陆心悠和她的助理吃惊,双双抬起头来,看着盛澄。   小助理磕磕巴巴道:“你···你行吗?”她是真有些不相信盛澄。不管是她,还是陆心悠,她们都会化妆,但镜头面前需要的妆容和平时为了出门见朋友的妆容还是有差别的。平时可能看不出来,但是往镜头面前一放,什么问题都会无限放大。这也是她们半天不敢动手的原因。   盛澄淡淡道:“死马当活马医吧,以前在公司的时候跟着一个化妆师学过几天,应该没问题。”她目光停留在陆心悠的脸上:“用不用我,你说吧。”   陆心悠咬了咬唇,点点头:“你来吧。”   盛澄手上功夫,自然不是跟着公司的化妆师学的。是之前有一段时间,她突然对化妆产生了兴趣,眠生见她有兴趣,带她找了工作室的化妆师,教了她一段时间,别的不敢说,给陆心悠上妆还是没问题的。   二十分钟之后,盛澄拍拍手:“搞定。”   陆心悠揽镜自照,镜子里的女人梳着温婉的堕马髻,柳叶眉拉长,杏眼桃腮,妆容完美,她回身抱住盛澄:“阿澄,谢谢你。”   盛澄从她怀里退出来:“谢就不用了,这会没几分钟了,可别迟到了。”   看着陆心悠匆匆而走,盛澄拍拍手,转身回了陆之渊的化妆间。   她也没瞒着,陆心悠那边说了什么,她一五一十的重复了一遍,末了,看陆之渊的脸色,并不好。   盛澄说道:“你也别担心,待会我寻了空,去问问秦依依的助理,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之渊没说话,盛澄只当她是同意了。   中午的时候,盛澄觑了空,去找秦依依的助理,刚把人姑娘往角落了拉过来,还没开口呢,就被宋幕看见了,而秦依依,就站在他旁边。   盛澄和秦依依的助理大眼瞪小眼,双双走出来。   盛澄乖乖的喊她:“依依姐。”   秦依依笑眯眯的点点头。   宋幕居高临下的看盛澄:“干什么呢,贼头贼脑的就把人家姑娘我角落里拐。”   这话说得,盛澄气结,她又不是流氓,整的她要拐大姑娘进小树林似的。但当着秦依依,她又不好说什么,再说了,她这次的确是有求于人,只得说道:“我这不是找依依姐有事吗?没看到依依姐,就找晓琳姐姐了。”   晓琳是秦依依的助理。   秦依依饶有兴致的开口:“唔,你找我吗?有事吗?”   秦依依对盛澄的感觉倒是不错,即便是没有宋幕的这层关系。小丫头年纪轻轻,做事利索,说话先带三分笑,热情又不过分亲昵,挺讨人喜欢的。更何况,还有宋幕这层关系。所以对着盛澄,她也格外有耐心。   盛澄挠挠头,环顾四周,没有人将注意力放到这边,悄声说道:“我早上经过化妆间,看到陆心悠在哭。”   “陆心悠?”秦依依眉毛一挑,上上下下的打量盛澄:“小丫头,你和陆心悠什么关系?”言外之意,便是你跑到这里出什么头。   盛澄有点踟蹰。她和陆心悠的确没什么关系,顶多,只是她跟着的陆之渊,和陆心悠是一个公司的。而她又不可能对秦依依说出陆心悠和陆之渊的关系。   盛澄桃花眼灼灼生光,见盛澄为难,伸手将她揽进怀里:“唔,是陆之渊让你来的?”   盛澄挣扎未果,只能老实的在他怀里待着,后背贴着他的胸膛,热度分毫不差的被肌肤感知,她有点不自在。低低的咳了一声。   护犊子护的这么厉害?秦依依失笑,不过面上没现出来:“陆之渊让你来的?感情我这没二两重的,还不值得陆之渊亲自出马。”   在外人面前,盛澄还是要维护陆之渊的,赶紧说道:“不是的,他没有这个意思。”   她为陆之渊说话,宋幕心里不开心,搭在她肩头的手微微用力,成功的止住了盛澄接下来的话。以眼神示意秦依依,见好就收,他还在这里站着呢!   秦依依接收信号,不再提这些,转而问到:“盛澄,今天没刷微博吧?”   盛澄不知道她这话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很老实的点点头:“没有。”   “微博头条,我秦依依目中无人,欺负新人。说我在剧组霸道专权,独自占用一间化妆间,让某些新人连化妆的机会都没有。”秦依依冷笑,唇角全是不屑。   盛澄闹到转的极快:“新人,是陆心悠?”   “昨儿个她说的话,我一字不差听得清楚。但我秦依依没那么无聊,连个刚出道的小姑娘抱怨两句也要关心,由着她去就是了。但昨晚上出了这个新闻,那就要另样说话了。当时那地方除了我和晓琳,就是陆心悠和她的助理,我没那闲心,晓琳自然也没有,不是她陆心自己往媒体那里放,难不成还是鬼做的?!想踩着我上位,我可没那么好的心性。她不是扮柔弱说没人化妆嘛,那好啊,我就让她干等着!”娱乐圈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捆绑销售什么的见得多了。若是两人都获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但要踩着她上位,也要看看她秦依依愿不愿意?!   果然,盛澄心里明白了七七八八:“依依姐,我明白了。”   一点小事,膈应一下也就过去了,秦依依冲盛澄一个媚眼:“小丫头,陆心悠那小丫头片子,瞧着是个柔弱的,实则有主意的很。你啊,离她远点,省的哪天被她卖了。”   盛澄笑了:“谢依依姐关心,您放心吧,我没那么傻。”   秦依依不信:“哦?”   “我记得昨天,陆心悠是在右手边的大化妆间里化妆的。今天,我见到她的时候,是在左手边的化妆间里。”离着陆之渊的化妆间只有一墙之隔,而陆之渊,今日必定会从那里经过。   秦依依抚掌而笑:“你这小丫头,看着是个傻的,没成想也是聪明的紧。得了,算我多嘴,我还有事,就不在这里陪你说这些没用的了,先走了。”   “哎,不对。”秦依依刚走过两步,想起点事,又重新转回身子:“今儿个陆心悠没耽误了拍摄,是谁给她上的妆?”   盛澄瑟缩了一下,弱弱的举起手:“咳,那什么,是我。”   秦依依瞠目:“你?”   秦依依说的这些事,盛澄自然事无巨细的一一报告给陆之渊,他站在酒店的窗户面前,看着外面连绵不绝细雨,眉心拧在一起,陷入了沉思。   良久,他抬起头,缓缓说道:“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盛澄没动,继续说道:“甭管这件事的真相是什么,都已经过去了,你不要再插手了。”   陆之渊的背影微微凝滞,盛澄只当看不见,继续说道:“秦依依今天问我,你为什么要过问这件事。我说是因为你们两个是一个公司的,是师兄妹,师妹出了问题,做师兄的礼节性的问一下,没什么。我不知道秦依依会不会信,但不能再继续了。万一有了什么风言风语,对谁都不好。”   “有什么不好?”陆之渊猛然转过身来,向来淡漠的眉眼间多了冰锋冷厉,甚至有几分尖锐:“心悠是我妹妹,我关心她理所当然。”   “你不怕闹出绯闻?”她觉得此刻的自己,冷静的厉害。   “你和宋幕都不怕,我有什么好担心的。”陆之渊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底一阵畅快。   他不喜欢宋幕。作为演员,他欣赏他的敬业,敬佩他的演技,也佩服他的认真。但作为男人,他本能的不喜欢。宋幕总是在他面前做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尤其是他对着盛澄极致的熟稔,对着盛澄的志在必得,以及,当他们两个人站在一起,那种外人永远插不进去的和谐。   盛澄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觉得他是不是疯了?!她和宋幕之间如何,又是如何惹到了他,让他这么充满恶意?!更何况,他以什么立场,来质疑她和宋幕之间的关系。   盛澄冷笑两声:“你若是不担心,自可随意。甚至你也可以公开陆心悠和你的关系,也好正大光明的关心!”   她的口气冰冷,连眼神也变得冰凉,陆之渊知道他刚才的话惹了她生气,却一时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还有,”盛澄继续说道:“我是你的助理不假,在工作上有任何的问题,你尽可以指出。但是,我的私人生活,请你不要干涉!”   她这样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和以前一样,总是让他觉得自己像一个外人,和她之间,永远隔着一层。陆之渊心头一阵恼怒,脱口而出:“那既然这样,以后就不要在工作时间见宋幕。”   “如你所愿!”丢下这句话,盛澄转身离开。再在这里多待一秒钟,她都会觉得自己要窒息。   砰的一声巨响,房间的门狠狠的合上,余音在耳朵里环绕,刺耳而繁杂,陆之渊眼底燃着怒火,像暗夜里一簇跳动的火苗。半晌,他长长的叹息一声,视线停留在桌子上厚厚一沓剧本底下,露出的一角文件袋上,脸上一片颓丧。   ☆、chapter31   盛澄很少和人生气。她总觉得,生气是一件极其耗费精神的事情,伤身又伤心,何必呢!有这个功夫,还不若去挖个坑,把惹她生气的人埋了。   但是此刻,她是真的生气了。   或者更多的,感觉到一种悲哀。   很多年以前,少男少女肩并肩坐在小河边,畅想未来。我的未来里有你,你的未来里有我。   如今未来变成了现实,你我的确掺和到了彼此的未来里,但是我知道那人是你,你却不知道,谁是我,我有是谁?!   怎么,就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她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天花板。第一次,对自己的决定,产生了怀疑。   她想了很久,想不明白,掏出手机,给盛沉打电话。   盛沉接起了电话,她软软的喊他哥哥。   盛沉此时正在回家的路上,喝了点酒,有些上头,靠着后座,微闭着眼睛,冷峻的面容因为妹妹的声音而变得柔软:“唔,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有些想你了。”   这句话显然取悦了盛沉,他微微一笑:“想我了?想我了就回来,我让人给你订机票。”   “不行。”盛澄翻了个身,拽了拽被子,说道:“我这还有工作呢。”   她的声音浅浅的,带了点撒娇,落到盛沉的耳朵里,多了一丝现实感。很多个时候,他从深夜里醒来,往往都怕盛澄的回来只是一场梦。梦醒了,他最爱的妹妹,依旧下落不明。   他静静的听着,偶尔回应她。   她絮絮叨叨的说了许久,到最后,她终于问他:“哥哥,你说,我这么做,到底对不对?”   盛沉猛地睁开眼睛,暗沉之中闪过一丝精光,很快消失不见:“怎么会问这个问题。”   “我就是突然想起来了。”盛沉把手举到眼前,遮住床头灯投射的灯光,说道:“我以前总觉得,我做的没有错。但是,现在,我突然不敢确定了,我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吗?是能改变什么,还是究竟会怎样?!”   “澄澄。”盛沉喊她的名字:“没想明白,就不要想。事情不是靠想就能解决的,只有你慢慢的经历,你才会发现你当初的决定是不是正确的。”   “那···哥哥,当初,你为什么不拦着我?”   “我能给你参谋,却不能替你做决定。澄澄,你心里有道坎,那道坎,不论是我,眠生,抑或是宋幕,都无能为力。只能你自己把它铲平了,迈过去。陆之渊是你的药,是根结所在,你选择面对,其实很好。我一直担心你捂着这道伤口,最终会腐烂溃疡,永远不能愈合。所以澄澄,我不拦着你。但是澄澄,你要知道,选择面对的过程,或许会比结果更重要。”   “我并不是置喙你的做法,我只是想告诉你澄澄。去问问你的心,你想要的是什么,你真的想这么做吗?!你不能因为于过去的耿耿于怀,而错过了一直陪伴你身边的风景。或许,你会因为现在的风景,而发现,那些过去的伤害,其实算不得什么。”   “但你无论做什么,都不必担心惧怕,因为,我在这里。”   这一夜的盛澄辗转难眠,与陆之渊这一场没头没脑的吵架,像一把重锤,敲动了她曾经执着甚至偏执的想法。她开始反思,她做的,究竟对不对。   而挂了电话的盛沉,盯着车窗外倒流的风景,嘴唇抿成一条线,良久,重新拿出了手机。   电话那端很快接通:“盛总。”   “那些人怎么样了?”   “他们三天前已经到了大小姐曾经生活的小镇,正在打听。不过,基本上没获得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适当的放出些澄澄的消息,引着他们往卢淑芬现在住的地方去。”   “是。”   一夜辗转,盛澄在东方既明的时候才睡去,迷迷糊糊的,仿佛坠进了一个无敌的黑暗中,无论怎么挣扎,都挣扎不脱,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黑暗吞没。   她吓得狠了,猛地醒过来,发现出了一身汗,头发也湿了,黏答答的,难受的不得了。她艰难的坐起来,打开手机,发现有两条信息。   陆之渊发来的,时间是凌晨四点五十二。   他说:“对不起,昨晚是我太冲动了。那些话非我本意,阿澄,希望你原谅我。”   盛澄举着手机,看了半天,深深的叹息一声。   究竟是谁欠了谁,谁又能说的清楚。   开门的瞬间,一阵淡淡的清香味钻入鼻中,淡雅清新,像是春日雨后,花园里被雨水打湿的花朵,散发出的淡淡的清香。   盛澄穿黑色的小脚裤,上身白色V领衬衣,露出精致的锁骨,头发披散在脑后,并没有干透,带着微微的湿意,被雨水氤氲的小脸微微酡红,黑白黑明的眼睛愈发明亮。   陆之渊心头一滞,定定的看着她。   她却一个扭身挤了进来,左左右右的看了一遍,朗声说道:“准备好了吗?”   陆之渊有些恍惚。   刚好有一束阳光,从敞开的窗户里照进来,在地上落成一道光晕。她站在光晕的最中间,四周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金色,欢快的,跳跃的,明亮的金色,像她此时的笑容,明亮耀眼,直直的灼烧进他的心底。   他愣在当场,心头突突的跳。   盛澄眨眨眼睛,走到他身边,仰起头看他:“怎么了?”   陆之渊回过神,有些狼狈的转过头:“没什么。”顿了顿,又说道:“你···收到我的信息了?”   盛澄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收到了。我也很抱歉,昨天,我的态度也不好,你不要生气哦。”   她这样子,有点不好意思,脸上挂着娇憨的可爱,陆之渊心底的阴霾一扫而光:“也就是说,我们和好了。”   “当然。”   晨光明媚,时光仿佛在这一刻,被定格。   #######我是分割线######   四月二十四号陆之渊有拍摄,早上六点多就到剧组化妆,中间设备出了问题,耽搁了一些时间,等正式开拍的时候,比预期晚了一个多小时。   盛澄在片场打了半天盹,周边一阵骚动,她猛地站起来,才发现是一座装饰用的屏风刚才不小心倒了,好在没有伤到人,一场虚惊之后,拍摄继续。   盛澄没了睡意,晃荡着小脑袋四周察看,突然想起一件事,她好像没看见宋幕。   前两天她和陆之渊不在剧组,《剑破》宣传工作开展的如火如荼,陆之渊作为主创人员自然不好错过。好在两边的工作协调的好,没有耽误。只是苦了陆之渊,打飞的似的到处飞。她这个小助理也跟着受罪。   嗡嗡嗡,口袋里传来手机的震动,她掏出手机,躲到一边接起来。   “喂?”   “澄澄。”是宋幕。   “嗯,是我。”   “在哪儿呢?”他问她。   “还能在哪儿,当然是在片场啊。你在哪儿?”   “你出来一趟,回酒店,阿Ken在那里等你。”   “啊?”这时候让她回去?做什么?   “别问为什么了,直接出来就是了。”   说完,宋幕就挂了电话。   盛澄举着手机,愣了半天,回身看不远处还在拍摄的陆之渊,给阿照打电话,说这边让他先顶一下,她家里人临时过来,我要请个假。阿照满口答应。盛澄匆匆回酒店看看宋幕出什么幺蛾子。   直到坐上了阿Ken的车,盛澄还是有点懵。她一头雾水,那边宋幕也不接电话,正好阿Ken还在身边,她就问阿Ken发生了什么事,宋幕到底在做什么。   但阿Ken只是挂着神秘的微笑重复一句话:“我也不清楚,澄澄你到了就知道了。”   废话,她到了可不是就知道了。盛澄郁闷,往车座里一靠,皱眉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想着想着,竟然睡了过去。   到了目的地,阿Ken柔声的把盛沉从沉睡叫醒,她迷迷糊糊的揉着眼睛下车,上台阶的时候差点被绊倒。还是阿Ken眼疾手快,一把捞住了她,才防止了她摔个狗□□。   进了门,阿Ken直接引着她上了楼,到了包间门口,阿Ken示意盛澄进门。   她犹豫了片刻,推开包间门,下一刻,尖叫出来!而阿Ken,识趣的关了门。   盛澄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偌大的包间里,坐了三个男人。   朗俊冷毅的哥哥,含笑不语的宋幕,还有依旧颠倒众生的眠生,这是怎么回事。她愣愣的看着他们,结结巴巴的开口:“你···你们怎么在这里。”   宋幕站起来,桃花眼里蕴着浅浅的笑意和浓郁的温柔,怎么都化不开:“傻姑娘,你是不是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盛澄傻傻的:“什么日子。”   宁眠生翻了一个大白眼:“还能什么日子,盛小姐,今天是你的生日好不好?!感情我们都记得,就你不记得了?!”   生日,盛澄猛然想起来。今天是四月二十四号,农历三月十八。   外头人过生日,按阳历。盛家过生日,走阴历。   今天,可不就是她的生日。   而她,给忘了个干净。   之前宋幕提过一次,她当时随口一听,过了也就丢到了脑后。这一丢,竟然再也没想起了。   她傻傻的站着:“我都给忘了。”   ☆、chapter32   盛澄一直觉得,过生日不必盛大,简单的一桌子菜,身边陪着的,是你珍视的人,说说笑笑,也就够了。   正如此时,她生命中重要的三个男人陪在她的身边,她就觉得,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没有其他。   宋幕在她来之前就点了菜,这会陆陆续续上全了,盛澄吃了一口,味道不错,不禁夸赞道:“唔,这道栗子焖鸡做的好吃。”   盛沉闻言看了一眼宋幕,对妹妹说:“好吃就多吃点。”   盛澄从饭碗里抬起头,笑眯眯的说到:“嗯。”   吃了饭,切了蛋糕,盛沉和眠生都送了礼物,轮到宋幕的时候,他摆摆手说道:“没有。”   没有?盛澄睁大了眼睛:“喂,宋幕,你好小气哦。”   宋幕做夸张状:“大小姐,我准备了这么大个生日惊喜,把阿沉和眠生都请过来还不够,你还让我准备什么礼物?”   盛澄瘪瘪嘴:“那不一样嘛。”   盛沉和眠生要赶回G市,他们这次过来,真的只是为了给盛澄过个生日。吃了饭,吃了蛋糕,送上了祝福,他们就要离开了。盛澄舍不得,小声的说:“这么快就走啊。”   盛沉揽过她,揉了揉她毛绒绒的小脑袋:“来的匆忙,不能多待。等下次,有了时间,我再过来看你。”   其实盛澄知道她哥哥很忙,刚才进包间的时候她就察觉到,他好像又瘦了些,颧骨都要凸出来了:“早知道这么折腾,你们就不要过来了嘛。来来回回的多麻烦。”   只是一顿饭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这回不能吃,下次再吃也一样。   “小傻瓜。”盛沉柔声说道:“你回来的时候我就答应你,今后的每一个生日都要陪你过。再说了,总要过来看看我的宝贝妹妹,我才好放心啊。”   从前些天接到她的电话,他就一直心神不宁。总想着要亲自看看她,才能放心。   眠生和盛沉一道离开,刚才还热热闹闹的,一下子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盛澄心情有点郁闷,半躺在包间的沙发上不说话,转过头去看宋幕。   包间里早已经收拾妥当,撤下了残羹冷炙,这会摆了一只胖嘟嘟的青花大肚壶,宋幕举了茶壶,往茶杯里添水。雾气升腾,袅袅茫茫,氤氲了他的眉眼,容颜愈发柔软好看。   盛澄心头突突直跳。   她一直都知道宋幕好看。很久以前,从睁开眼见他的第一次就知道,他好看的紧。   不若哥哥的冷峻,陆之渊的淡漠,眠生的张扬魅惑。他的好看,好像是浸在骨子里的,难以用笔,一笔一画来描绘。   他有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生气的时候如云翳堆积,层层叠叠,压迫的人连呼吸都觉得困难。开心的时候,笑意绽放,如星辰坠落,日光敛聚,光彩夺目不能直视。   二十四周岁的开始的这一天,她回忆过去,在她不算漫长的生命中,有很大一部分,都有这个男人的参与。   他以一种毫无防备的姿态闯入她的生命,然后一直陪伴在她的身边。在她最无助的时候,握着她的手带着她前行;在她有了新的际遇,他笑着放开手,站在她的身后,只要她一回身,永远能看到他在她的身后。   哥哥对她说,不能因为于过去的耿耿于怀,而错过了一直陪伴你身边的风景。   宋幕是她的风景,但却不是可以遗忘的风景。   因为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他早已经融进了她的生命里,再也不能割舍。   暖暖的夕阳透过透雕凌霄花的窗户照进来,落到地上形成道道斑驳的光圈。     “宋幕啊。”盛澄轻轻的喊他。   “嗯?”他浅浅的应声。   “过年的时候,你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宋幕捏住杯沿的手猛然一顿,桃花眼里风浪聚涌:“澄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盛澄坐直了身子,直视着宋幕的眼睛,慢慢说道:“宋幕,我们认识的时间太久,我早已经习惯了你的存在。我也以为,我们会一直这么相处下去。所以,我在听到你给我说的那些话的时候,下意识的选择了逃避。因为,你说的话,是我从来都没有想过的。对此,我很抱歉。”   宋幕心头一紧,喉咙像是被棉花塞住了:“你不需要为此道歉,是我鲁莽了。”   盛澄摇摇头,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全是认真:“不,是我该感谢你,感谢你敲醒了我,让我知道,不能再这么理所当然。”   “所以呢?”紧张如潮水,一层层的淹没了宋幕。他从未如此紧张,耳朵轰鸣,手心湿热,额头也开始沁出了汗。   盛澄伸出手,覆上宋幕紧握在一起的手,轻轻的说道:“你知道的,我向来藏不住事情,就在刚刚,我想通了一些事情。”   她的手,小巧白皙,覆在他的手上,形成鲜明的对比。宋幕感受这指间传来的温软感觉,整个人陷入一种紧张的状态。   “我不够好,有很多缺点。有些自我,会胡闹,有些时候还会无理取闹。甚至有些时候,连自己想要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即便是这样,你也还是愿意喜欢我吗?”   迎着她似漾着一汪春水的眼睛,宋幕慢慢的说道:“我爱的盛澄,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姑娘。她经历过黑暗,却努力的保持内心的阳光。她认真的生活,感激每一分别人赐予的温暖。这样的姑娘,澄澄,我只会更爱。”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认真而虔诚,盛澄只觉得心头有花一阵阵的绽放,她抿了唇角,说:“可是你要给我点时间的,现在的我,有些事情还没找到答案。我······”   她要把那些纠缠在心头,夜夜啃噬她的过往,一点点的抽开。   “我知道。”他打断她,声音柔和的不可思议,像是浸了春水,润和了春天:“所以,我等你。你做你想做的,我不干预。但只要你需要我,我一定在。但是,不要让我等太久,好不好?”   盛澄却突然想哭。   在苏城住的时候,小镇后头有一座连绵的小山。一座小小的山头,上头种满了梨树。   她喜欢那里,是因为那里没有人。她可以躺在小山头的最高处,天大地大,只有她一个人,和天边飘荡的白云。在那里,没有人打她,她也不会觉得痛。   一个秋天快要结束的时候,她又挨打了。挣不开,逃不开,只能尖叫着,承受着,那些从皮肉到骨髓里的痛。   打完了,她裹着一身的伤,慢慢的,用尽力气挪移到山脚下的那颗大梨树下,静静的躺在那里,从斑驳的树杈里看蔚蓝的天空。   连哭的力气都没有。因为,太痛了,皮带抽在身上,火辣辣的疼,一下子就到了骨子里。   痛到极致,也恨到极致,她一遍遍的问老天,为什么,为什么是我?!为什么?!   可是没有人回答她。   而此刻,她坐在这里,恍然明白。   如果那些痛苦到极致的岁月,能换来宋幕,上天对她还算仁慈。   因为,它把最好的,留给了她。   她这么想着,眼泪也流了下来。宋幕慌得乱了手脚,心头涌起的兴奋瞬间被压制了下去,他捧着她的脸,叠声说道:“澄澄,澄澄,怎么了?不要哭,乖,不要哭。”   他的盛澄,曾经坚强的让她心疼。他曾无数次的对她说,难过的时候,想哭的时候,就哭出来。她呢?!只会睁着一双大眼,定定的看着他,然后说一句:我不想哭。没用。   而今她哭的像个孩子,他却更加心疼。好像整颗心被狠狠的拧在了一起。   忘了哭了多久,直到夕阳坠落,包间里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阴影,盛澄终于坠落的情绪中得以解放,抽噎着离开宋幕的怀抱,有些不好意思。   宋幕看自己一片狼藉的衬衣,耸耸肩,说道:“哭够了?”   盛澄点点头,小声的应到:“嗯。”   宋幕有些无奈的说道:“澄澄,以后不要哭了。”   “为什么?”其实她不爱哭的,但是,她就在他面前哭了这么一回,他就嫌弃了。   “你哭的时候,我心疼的紧,却无能为力。”宋幕说道:“看来以后,我要努力了。”   “努力什么?”   “努力,让你在我身边,永远都不会有哭的时候。”   ######我是可爱的分割线######   回横店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他们的车在酒店旁边停下,盛澄和宋幕告别。到底要顾及到宋幕的身份,不能大喇喇的出现在公众的面前。   宋幕心情好到傻子都能看出来,桃花眼里浸着一汪柔水,看盛澄的时候,温柔的能滴下水来。   而察觉自己心意的盛澄,被这样深情的眼神注视,脸红的能滴下水来。   她酡红了脸,强迫自己从羞涩中挣脱出来,低低说道:“我···我先回去了。”   “先等一下。”宋幕捏捏她的手。   盛澄看着他变戏法似的变出一个深蓝色的天鹅绒盒子,在他鼓励的眼神中打开,迎着车里黯色的灯光,她看清,是一条手链。   简洁大方的白金手链,细细的弯成柔媚的弧度,左右分散缀着几个小小的花朵,花蕊是一粒粒碎钻。   他修长的手指拿出,拿过她的手,缠绕到她莹润洁白的手腕上。   盛澄愣愣的看他的动作,看他纤长的手指翻飞,搞定之后端着她的手腕细细看了看,唇边染上了一层笑意:“唔,刚刚好。”   盛澄晃了晃手,手链在她的腕间微微活动:“这个是,什么?”   “生日礼物。”宋幕说道:“上次去意大利,正好看到了,觉得很适合你,你买下了。怎么样,喜欢吗?”   “喜欢。”她不喜欢戴首饰的,可是戴上了,却又觉得,这样刚刚好。   宋幕宠溺的看她:“傻样。”   ☆、chapter33   生日的第二天,盛澄和陆之渊去片场。两个人进电梯,盛澄伸手按楼层。陆之渊眼尖,一下就看到了盛澄手上戴着的手链,微微皱了皱眉,但没有说话。   到片场的时候宋幕已经到了,隔着人群远远的冲盛澄眨了眨眼睛。经过昨天的盛澄格外容易脸红,这会对上他温柔的注视,连耳朵都热热的,慌忙跟着陆之渊离开。   接下来的拍摄很顺利,和陆之渊的相处似乎又回到了以前,平和而忙碌。   但是暗地里,盛澄觉得自己有些不一样了。她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要过冬的松鼠,怀里揣着一只大大的胖松果,但别的松鼠却不知道她有这么胖的松果,每天暗地里偷笑的时间越来越多。   五月四日《剑破》在全国各大院线正式上映,上映第一天,《剑破》的票房已经突破一个亿。   他们从敦煌的漫漫黄沙,走到烟雨迷蒙的江南,付出的汗水和辛苦终于收到了同等的回报,无论是程导还是陆之渊,都难掩激动。   《剑破》的票房不断上升,时隔五年再度出山的程导用成绩证明了他的实力,而戏中的演员们,也用敬业的态度和精湛的演技,为观众交上了满意的答案。   盛澄也去电影院看了,整整两个小时,剧情紧凑紧张,环环相扣,引人入胜。服装造型专门设定,完全的凸显每个人的个性。绚烂的后期夺人眼球而不夸张。当结尾曲唱响的时候,盛澄怔怔的坐在原地,终于明白网上大家说的根本看不够是什么意思。   《剑破》大获成功,最满意的无外乎是程导,他定了时间,举办一场庆功宴。   盛澄陪着陆之渊从剧组特意赶回来,留下阿照在那里照应着,她先回家整理一下。   陆之渊回来的时候已经凌晨了,喝了点酒,面色潮红,连眼神都有些涣散,看这个架势,盛澄就知道他喝大了。   盛澄搭手帮着阿照把陆之渊往卧室里走,把他放到床上,解了几颗衬衣的扣子,阿照忙着给他脱鞋,盛澄喘了一口粗气,喝醉了的人真是难搞。   收拾的差不多了,盛澄和阿照齐齐退出来。陆之渊喝醉了,盛澄不放心他一个人,只能留在这里照顾他,让阿照先回去了。   送走了阿照,盛澄端了水瓶和水杯送进陆之渊的卧室。正要起身离开的一瞬间,陆之渊转了个身,嘴里含含糊糊的叫着什么。   声音太含糊,盛澄没有听清。他依旧叫着,她把耳朵贴过去,终于听清他说的什么。   反反复复的,只有两个字。   小葵,小葵·······   这一刻,仿佛时间与空间一同抽离。   她在荒芜的原野上踽踽独行,如今,好像终于,看到了一丝曙光。   陆之渊做梦了,梦里全是一望无际的沙漠,太阳晒出了一层皮油,嗓子眼渴的能冒烟。渴极了,一个机灵醒过来,才发现是做了梦。   倒也不全是做梦,至少,渴是真的。这会醒过来了,头也跟着疼,他缓了缓劲,坐起来,一眼看到床头柜子上摆着的水瓶,想也没想直接拿过来朝嘴里灌。   喝了大半瓶,他才缓过来劲,再看床头柜上摆着的闹钟,已经是七点多了。   他下床,套了拖鞋开卧室的门,盛澄刚好在外面回来,见他站在门口,扬了扬手里刚刚买回来的早餐,说道:“醒了?”   大早上醒来看见盛澄,陆之渊有些懵。盛澄倒是没顾得上他,她昨晚在沙发上睡的,没睡好,熬到六点多久醒了,这会她迫不急点的需要回家好好的补觉。   她把早餐放到桌子上,说:“早饭我买回来了,你记得吃。我先回去休息了,妈呀,困死我了。”   说完,打了一个哈欠,眼泪都下来了。   她迷迷糊糊的回家,倒头就睡,恍惚间,没发现,右手手腕上的手链,没了踪迹。   陆之渊坐在沙发上,修长的手指上挂着一串细细的链子,微微一动,碎钻折射出璀璨的光芒。他细细的打量着,眼神幽远。   而陆心悠,就是在这个时候进门的。   只有她自己一个,手上拿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笑盈盈的看着他。   搬到这里来只有,陆心悠很少来这里。一来当初她在B市念书;二来,顾及到陆之渊的身份,万一被拍,又是一场麻烦。陆之渊迎了她进来,给她倒水。   陆心悠接了水,笑眯眯的说道;“我前天回家了,今天刚回来,妈妈让我给你带了些吃的,都是她亲手做的。”   陆心悠口中的妈妈,是陆之渊的小姨。小姨一生未嫁,收养了心悠,把她当成亲生女儿。   陆心悠心头转过一丝暖流,他看了看心悠带过来的东西,都是些腊肉腊肠什么的,他记得那些味道,每一口都能让人味蕾大开。   “小姨母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前几天喜欢上了跳广场舞,这几天一直琢磨这事呢。”心悠说道:“就是有些想你,说你好些日子没回去了,连电话也打的少。”   陆之渊有些愧疚:“这段日子太忙了,等闲下来,我再回去看她。”   陆心悠敲门的时候,陆之渊随手把捡到的手链放到了桌子上,这会陆心悠不需要刻意,就看到了在桌子上的手链。她放下水杯,倒也没动,只是指着手链,问道:“你这里怎么有这个?”   陆之渊顺着她的眼睛看去,解释道:“唔,是阿澄的。”   陆心悠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你确定?”   这个有什么不确定的?陆之渊心道:“自然是她的。”   陆心悠笑了:“我问个俗点的问题,你知道这串手链值多少钱吗?”   他一个大男人,对女人的首饰自然没有什么概念:“怎么?”   “意大利的老牌首饰店年初推出的春季系列,花朵概念,包括耳环、项链、手链在内,全球限量十件。也就是说,每一件,都是独一无二。你面前的这条手链,就是其中的一件,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叫‘深爱’。你说,能值多少钱?”   陆心悠走了,带着盛澄留下的手链。她说她刚好有事过去找她,顺便给她送过去,反正,也没几步路,刚刚好。   陆之渊心头有点乱,压根忘了去问,她找盛澄会有什么事。   时针走向下午三点钟,时代星光大厦,六楼的安全梯处一个隐蔽的角落,一男一女紧紧拥抱在一起。   女人身量高挑,但在同样高大的男人怀里,显得有些娇小。   女人的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点不满:“你是不是疯了,在公司你就敢这么叫我过来。”   男人在她脸颊飞快一吻:“多少天没见你了,我想你想的紧。外面每天都有跟拍,我现在连一点世人空间都没有。也就只能在这里和你见一面,人来人往的,反而没人注意。”   听他这么说,女人心疼的摸摸他的脸:“我知道,辛苦你了。”   “不辛苦,只要和你在一起,再辛苦都值得。”   咔嚓一声,在这安静的角落里,手照的声音清脆而明晰,拥抱在一起的两个人齐刷刷的回头,却也只看见一道身影,匆匆而走。   两个人对视一眼,男人作势要往上冲,女人一把按住他,明艳的五官带着些冷厉:“你别动,从安全梯下去,去找欧阳青,把这件事给她说清楚,做好准备。找人的事,我来。”   “不,我····”   女人一下子拦住他:“小枫,你听我的,别冲动。去找欧阳青,这事我来,你听我一次。”   沉默半晌,男人点点头:“好。”   深深看她一眼,男人顺着安全梯下楼,脚步声在空旷的楼梯间愈发清晰。等到脚步声完全消失,女人整了整头发,一把拉开安全门,脚步一顿,视线下移,干净的大理石地面上,银色的手链安静的躺在那里。   她俯身拾起,眼线勾勒出的大眼带着几分冷厉,看着手心躺着的手链,微微一笑。   再仰起头的时候,明艳的五官完全暴露在空气里,如果现在有人经过,一定会认出她来,时代一姐:田海媛。   有些事情,连田海媛都没有想到,能如此顺利。   她的助理小甜看见她拿着的手链,挠了挠头说这条手链好眼熟。   她这些年见过不少好东西,手上的手链不管是款式还是做工,都是一流,所以能佩戴的起的,应该不是小人物。她想着拿着手链去她做珠宝的朋友那里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出主人是谁。不管来人是谁,她都要做好准备。   田海媛心念一动,将手链往她眼前送了送,说道:“是吗,好好看看,在哪里见过。”   小甜接过来细细看了半天,一拍脑门:“哎,这不是盛澄的吗?”   “盛澄?是谁?”田海媛没有概念。   “陆之渊的助理啊”。小甜手忙脚乱的翻手机,打开微信,找出一张照片:“媛姐你看,前几天我和盛澄聊天,她发给我的图片,上面她手腕上戴着的,和这条手链是不是一样?”   田海媛眯眼打量,照片中女孩子眉眼飞扬,举着一只椰子,手腕上的手链,一览无余。   她轻笑,吩咐小甜:“小甜,去门口前台那里问一问,盛澄今天有没有来过公司。”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小甜向来听话,不过一会回来,喘着粗气对田海媛说:“媛姐,前台说盛澄今天来过了,好像是来给陆之渊拿文件的,刚刚走了没一会。”   田海媛勾唇一笑:“是吗?小甜,给盛澄打电话,我要见她。”   “你···你要见她?”   “是,就说,她有东西,落到了我这里。”   ☆、chapter34   盛澄是在从公司回家的路上才发现手链不见的。   她在出租车的后座跟被烫了屁股的猴子似的,左转右转,上找下找。前面开车的司机师傅看不下去了,趁着等红灯的时候,问她:“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盛澄急的额头出了细密的汗,哭丧着脸说:“我···我丢东西了。”   司机师傅看她眼泪都快下来了,赶忙安慰道:“你好生找找,看看又没有落我这里。”   “找完了,没有。”就这么一丁点的地方,她来来回回翻了好几遍,没有。   “那感情是不好,姑娘你想想,你最后看见你那东西是什么时候?”   盛澄想了半天:“我···我忘了。”   要不是时机不对,司机师傅都要笑出声来了:“那你想想,你今天都去了哪些地方,是不是掉路上了?还是根本就落到了家里,压根就没带出来?”   盛澄心里存了侥幸,可把家里翻了个底朝天之后,她这点侥幸也就没得干净了。   她心里说不出的沮丧,她想着当初戴上手链的时候心头的激动,和宋幕干净好看的侧脸,沮丧的眼泪都快下来了。   以前看书,人家看小说看电视的,丢了信物就跟诅咒似的,落不得好。她不知道这是不是他们之间的信物,可就这么丢了,她连抽死自己的心都有了。   郁闷的急了,想起司机的话,开始慢慢的回忆:最后一次见手链,是昨晚上给陆之渊倒水,当时水溅出来,落到手腕,她找纸巾擦的时候,手链还在。她在陆之渊家里待了大半夜,白天去买了早餐,回家睡觉,出门去公司,再回来。   这么想着,她心头又燃起了希望,一点点顺着找,先去陆之渊家里找。正好她手上有青姐让她去公司拿回来的文件,一起给他送过去。   陆之渊家里没人,不知道去了哪里。掏了手机给他电话,没人接,她气的踢门,忘了自己脚上穿着拖鞋,踢到了大拇脚指,眼泪飙飞,就在这时候,接到了小甜的电话。   盛澄站在酒店房间门口,深深吸了一口气,扣指敲门。   很快有人来开门,小甜笑意盈盈的探出头来,“你来了?”   盛澄点点头:“嗯。”   “赶紧进来吧。”小甜引着盛澄进门。   厚重的窗帘隔了日光,脚步踏在柔软的地毯上,收走了大半声音。莫名的,盛澄觉得,今天的事情,好像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   “小甜,你先出去一下。”田海媛的声音,在安静的环境里,格外清晰。   小甜很快就出去了,偌大的房间只剩下了她们两个人,田海媛细细的打量盛澄。   不算高的个头,也就一米六出头,瘦瘦的,整个人裹在宽大的T恤里,显得愈发瘦小。五官算不得精致,组合在一起,却又给人十分舒服的感觉。生了一双好眼睛,黑白分明,玲珑剔透。皮肤很白,肤质细腻,带着她这个年龄会有的剔透。   “你是盛澄?”田海媛懒懒的问道。   “是。”   “你看看这个,是不是你的?”   盛澄接过她递过来的手链,款式和她的一样,她翻到最中间的一朵小花上,在最外面的花瓣上,看到一个小小的S,她心头舒了一大口气:“是我的,谢谢你媛姐,这条手链对我很重要,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谢我就不必了。”田海媛支起身子,身上酒红色的披肩顺势而下,露出莹润的肩膀:“盛澄,把照片交出来。”   “照片?什么照片?”   田海媛的眼睛闪过一丝厉色,她压低了声音:“盛澄,不要装傻,你知道我在说什么。把照片叫出来,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但如果你再继续装傻,那我也只好不客气了。”   若不是涉及到了阿枫,像盛澄这种小角色,她真是懒得应付。   “媛姐,你能不能把事情说的清楚点,我真的不知道什么照片。”盛澄是真傻了,她真的不知道田海媛说的照片时什么意思。   “不见棺材不掉泪?”田海媛冷笑,也好,就当她今天发一回善心,解释给她听:“今天你回公司,做了什么?”   “青姐给我打电话,让我回去拿一份合约,回来给陆之渊看。我进了公司直接去了青姐的办公室,拿了文件我就走了。”   “六楼安全梯,你去过没有?”   “没有。”青姐的办公室在四楼,她去六楼干嘛?   “真没有?那为什么,你的手链,会出现在六楼的安全梯口。”   “我······”   口袋里的手机嗡嗡震动,盛澄看了一眼田海媛,她微微一笑:“接。”   反正,她有的是时间和她耗。   盛澄接了电话,是陆之渊打来的,说他之前接到冯程远的电话,让阿照载着他去了冯程远那里,刚才在酒窖里,手机放到了外面,没有接到她的电话,问她有什么事。   盛澄看了一眼田海媛,说道:“没什么事,我刚才找不到我的手链了,想打个电话问问你,有没有见到?”   等到挂掉陆之渊的电话,盛澄看着田海媛,一字一顿的说道:“媛姐,这条手链的确是我的,但却不是我丢在那里的。或者,我可能知道,是谁拍了你的照片,又把我的手链,丢到了现场。”   言犹在耳:“手链?的确在我这里,不过早上心悠过来,看到了,说要去见你,顺便带给你。怎么,你还没有收到?”   心悠,陆心悠,怎么又是你?!   你可真是阴魂不散啊。      ☆、chapter35      还是同样的酒店,同样的房间。不同的是,盛澄从上门的,变成了等待的。   陆心悠一身白色雪纺长裙,勾勒出窈窕的腰肢,长发如瀑,五官精致,笑起来的时候,唇瓣扬起,十分的娇嫩。   盛澄请她坐了,陆心悠环顾四周,说:“怎么想到约我到这里见面了?”   盛澄轻笑:“没什么,就是有些事想问问你。本来我还担心你不在沪市呢。”   “我是来了,不过可没那么多时间。我待会要赶飞机,明早有活动。”   “那行,长话短说。”盛澄也不客气:“陆小姐,你是不是欠我一样东西,没还给我。”   陆心悠笑容一僵:“什么?”   “你忘了?今天早上,你带走了我的手链,却一直没联系我。我没办法,只好亲自找你要了。”盛澄渣渣眼睛,黑沉沉一片。   陆心悠干笑:“不好意思啊阿澄,你看我忙晕头了,都把这事忘了。我本来打算直接还给你的,但中间突然有事,忙的团团转,就把这事给忘了。”   “啊?是吗?既然是这样的话,你来的匆忙,手链肯定没带在身上吧?”   “啊···是啊。我把它放到家里了。”   “你确定?”   “当然确定了。”怕是盛澄不相信,她又补充道:“我还特地找了一个首饰盒来装手链呢!”   “那就奇怪了,有人在公司六楼的安全梯门口,找到了我的手链呢!”   摊在手心里的手链,直直的映入陆心悠的眼睛,她瞳孔猛然收缩。半晌,抬起头,之前的柔弱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张透着冰锋的脸:“行啊盛澄,在这等着我呢!手链的确不在我身上,我回公司的时候不小心丢了,既然你找到了,那就没有我什么事了。那么,再见。”   “别忙着走嘛。”盛澄笑意盈盈的看着她。她早就知道的,陆心悠最喜欢的就是扮柔弱,装可怜,软下身段。然后趁你不注意的时候,拿走属于你的东西。可惜很多年前她太单纯,看不清她这张漂亮的脸蛋下,是何种居心。和她掏心掏肺,最后被她骗的凄惨无比。   盛澄扬起了声音:“媛姐,你出来吧。”   陆心悠脸上的血色瞬间退去,不可置信的看盛澄。   被看的那个人,笑了:“我的手链是找回来了,但是,媛姐好像还有东西在你那里呢。”   田海媛冷冷的看着陆心悠。   她倒是小瞧了这个姑娘,名气没混出来,胆子倒是先磨出来了。   盛澄识趣的站起来给她让座,她拢了拢身上的披肩,坐下来:“开门见山的说,陆心悠,把照片交出来。”   “什···什么意思。”陆心悠心头一阵惶恐。   “装什么傻?!”田海媛厉声说道,“陆心悠,我知道今天是你。你老实的把照片交出来,之前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但你再这么不识趣,可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我···我···”陆心悠反射性的捂住随身带的牛皮小包,脑海里全是之前发生的一切。   她不是故意看到的,她只是想找一个安静的角落,打一个私人点的电话。只是没想到经过安全梯的时候,看到了和易枫紧紧拥抱在一起的田海媛。一个是公司力捧的新人,一个是公司一姐,他们在一起的画面在她脑袋里轰然炸开。然后,鬼使神差的,她就掏出了手机,拍了照片。   手机忘了静音,发出的咔嚓声惊醒了拥抱亲吻的两人,也使她反应过来,慌不择路的逃跑。   她用了很长的时间才平复蹦蹦直跳的心脏,不停地安慰自己,反正也没人看到,他们也不会知道是她。只是留在手机上的照片,她犹豫了好长时间,还是没有删除。   照片?陆心悠心思急转。她知道田海媛找她是为了照片。但现在照片在她手上,主动权也在她这里,她何以底气不足?!想到这里,陆心悠变色如初,甚至悠闲的摸了摸长发,悠然自得的开口。   “不就是一张照片嘛,媛姐想要,我直接给就是了。闹出这么大的阵势,我还真不知道该不该给了。”   田海媛见她这副模样,又气又笑。这小丫头年纪轻轻,花花肠子不少。只是正当她是死的不成。   不懂事的她见得多了,如此不懂事的,她还真没见过几个。   田海媛心里起了恶心,也不想再在这里耗下去。她猛地起身,身体猛然前倾,一把拽过陆心悠,将她两手反剪,将她死死地压进沙发里。再然后,空出一手扣住陆心悠纤细的脖子:“我这个人脾气不大好,识相的,老老实实的把照片交出来。要不然,你该知道我的。别的地方我不敢说,时代,你是待不下去了。”   田海媛练过十年的跆拳道,身上功夫都是实打实的。这会又使了力,陆心悠一个娇娇女,疼得汗都出来了。   喉咙被田海媛制止,陆心悠干涩的吐出几个字:“手···手机。”   “手机在哪里?”   “包里。”   田海媛看见躺在陆心悠腿边的黑色牛皮小包,冷哼一声,将陆心悠狠狠丢在一边,拿起包也打开,也不客气,直通通的全倒在地上,手机,赫然在列。   她拿起来,按下home键,眉头一皱:“密码。”   陆心悠倒在沙发上,长发散乱,盖住了大半张脸,好半晌,才嘶哑的说道:“0824.”   0824?远远在角落看着这一切的盛澄听见这一组数字,蹙眉想了片刻,忍不住笑了起来。   陆心悠出道后,官方公布的生日,是十月十六号。可盛澄知道,这不是她的生日。一个孤儿,连自己的生身父母都不知道,去哪里知道自己是哪一天生的。这个生日,应该和陆之渊他们给的。   至于0824,陆心悠啊,这一天对你来说,的确很重要。重要到,是你重生的日子,你怎么能不好好记住。   田海媛找到了照片,按下删除键。刚想把手机扔回给陆心悠,手一顿,又撤了回来:“手机我就先留着了,你心眼多的很,我要不留一手,省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死在了你手上,我也得防着点不是。”   她直起身,居高临下的看陆心悠:“你放心吧,我不是你,只要你老老实实,手机里的东西我一点也不看。但若是你还有别的想法,我不会再轻饶你。所以,陆心悠,以后千万小心点,别再撞到我的手里。”   田海媛走了,被算计了,一肚子火,临走前问一直在角落里当背景的盛澄走不走。   还被惦记着,盛澄受宠若惊。说我您先走吧,我等会再走。   田海媛嫌恶的看了一眼陆心悠,转身走了。   这时候外边的天已经全黑下来了,房间里灯光昏暗,陆心悠伏在沙发上缩成一团,看上去格外可怜。   可盛澄一点也不可怜她。   自作自受,没人逼着她这样做,既然做了,就要承担得起。   田海媛用了经年的时间爬到今天这一步,手里的人脉资源自然不敢小觑。她没对陆心悠怎么样,只是最直接的使用了暴力。若她真想对陆心悠做什么,估计以后,就算是有陆之渊护着,也难以再有立足之地。   只是,她突然好奇:如果陆之渊知道了,回怎么做。   或者说,陆心悠,敢不敢让陆之渊知道。   良久,伏着的身影有了动作。她坐了起来,整了整凌乱的衣服和头发,正襟危坐,看向盛澄的眼睛里,含着冰碴子,冷的彻底。   “你还在这里做什么?留在这里看我的笑话吗?!”   盛澄冷冷的看她。   陆心悠被她看的后颈一阵发凉,反应过来,又一阵恼怒。不过是一个助理,也敢用这种眼神看她?!   “盛澄,没想到啊,我平日里也算是看错了眼,没成想你却也是个白眼狼,联合外人一块来算计我?!怎么,你就不怕阿渊知道?!”   明明她才是做错事的那个人,却非要把过错推到别人身上,搞得她才像受害者一样。盛澄觉得陆心悠其实挺乏味的,翻来覆去,也就这么一招。   “怕不怕是我的事,你要是敢把今天发生的事告诉陆之渊,他就是辞了我,我也不说一个字。只是,你敢吗?”   你心心念念陆之渊,恨不得在他面前把自己美化成天仙。你敢让陆之渊知道,你这么工于算计吗?   你不敢。   果然,陆心悠气的手脚发颤,却又发不出另外的声音。   盛澄站起身,声音拉的很长很长,暗影里,显得愈发瘦小。她走到陆心悠的身边,低下头,凑到她的耳边,轻轻地说:“你···你不敢。”   陆心悠呼哧呼哧的声音落到耳朵里,盛澄低低的笑了,继续说道:“霞光,小葵,让我替她,问候你。”   陆心悠猛地转过头看盛澄,像是遇见鬼一样,苍白而恐惧。   这天晚上,盛澄躺在床上,和宋幕打电话。她和他说,她看到陆心悠被收拾了,明明该觉得很爽快的,可为什么现在,竟然觉得有些难过。   暗夜里,宋幕的声音依旧温柔,他说:因为我的澄澄,终究对她,还存了三分期待。   可是通常期待,换来的,都是更大的失望。   ☆、chapter36   沪市一行不过匆匆,很快盛澄和陆之渊就回了横店,继续拍摄。   盛澄回剧组,最开心的莫过于宋幕。远远地瞧见好几天不见的盛姑娘,他嘴都咧到耳朵根后头去了。   前几天拍摄他受了点伤,这会见着盛澄了,举起胳膊卖可怜,一刻不停的说,哎呦澄澄可疼了,我给你说当时我还以为是骨折了呢!   其实就是些擦伤,看着唬人,其实都是伤在了皮肉上。这会早已经结了痂,估计除了伤口愈合有些痒痒之外,也疼不到哪里去。昨天还生龙活虎呢,今天见了盛澄就娇弱的跟闺阁小姐似的,阿Ken看不下去了,直接捂着脸走了。   盛澄不知道啊,看着胳膊上那么一大块,急的眼泪都快下来了,一个劲儿的说你怎么那么不小心啊。   原本只是个情趣儿,见她真担心了,他又觉得心疼,慌忙哄到:“好了好了,乖澄澄,其实早就不疼了,你看,这都结痂了。”   盛澄睨了他一眼:“真的?”   “真的,真的。”他忙着点头,为了向她证明不疼,还伸出了胳膊抡了两圈:“你看,真的不疼。”   盛澄这才放心了大半,嗔怪道:“你也不小心呢,以后可不能再受伤了。”   旁边没人,这会就他们两个,宋幕捉住她的手凑在唇边亲了一口:“放心吧,以后不会了。”   又过了两日,剧组里进新人了。   剧组里进新人是常有的事。这么大的一个剧组,除了几个主角是铁打的,剩下的几乎是一拨拨的过来,又一拨拨的走。只是今日进来的这位新人,盛澄冷眼瞧着,觉得命运可真是有趣儿。   过去的事情她不爱想,也都忘了个差不多,可不曾想,这一不小心,就猝不及防的出现在了她面前。   这位姑娘不是旁人,正是唐诗。   到底是个争气的姑娘,当初试镜成功,在杨晶晶的新剧中饰演女二号。这部电视剧一个星期前在两家星级卫视上映,因为角色鲜明敢爱敢恨,唐诗风头直逼女主角。   听说,在她签约杨晶晶办公室没几天,为她量身打造的电视剧就已经提上了日程。   前几日听说,权妃这个角色不是唐诗的,而是另外一位小花旦的。可惜啊,小花旦命运不济出了车祸,这会还在医院躺着,根本下不了床。   消息传到张导那里,只能加快脚步遴选新的女演员。只是没成想,权妃这个角色,落到她的头上。   如今看来,这位唐姑娘,是要火啊。   不过,火不火的都是别人家的事,和她也没什么关系。   过了几日,剧组突然有了新的流言,说唐诗和宋幕,好上了。再看盛澄的眼神,就带了些意味。到底就是个小助理,宋幕也就是一时兴起,如今有了新人,立马就把她抛到脑后去了。啧啧啧,不过,输给唐诗这样的大美女,也不算冤枉不是?   果然是有人的地方就有八卦啊,盛澄深深觉得,在剧组这种长期与外界隔离的地方,八卦传播的速度,愈加迅猛。   至于当事人的宋幕,在听到流言的当晚,就跑到盛澄的房间去了,可怜巴巴的举手发誓:“澄澄,我和那个叫唐诗的,真的没有任何关系。”   盛澄刚洗了澡,这会头发还是湿的,听见他这么说,漫不经心的拿了毛巾擦头发,赏了他一个凉凉的眼神:“是吗?”   她刚洗过澡,身上只穿了一件宽大的睡衣,露出了两条交叠的长腿。盛澄个子不高,但胜在比例好,两条腿也是笔直而修长,这会在灯光下,白的玲珑剔透。上领口开的有些大,露出了精致的锁骨,和一片白腻。   偏生她自己觉不着,这会一下一下的擦头发,白腻在眼前晃,宋幕就有些受不住了。   到底是他心心念念的姑娘,以前只把她当小姑娘养着。后来即便自己有了心思,但她看他的眼神干净又透明,他即便有什么男女之间的心思,也被她的干净劲儿给扫了个干净。   如今她这样活色生香的出现在他面前,宋幕身上就有些热,喉咙发紧,眼神也有些炙热。   半天没听到声音,盛澄好奇的转头,就发现宋幕盯着某一处,桃花眼里燃着一簇火苗,简直能把人融化了。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盛澄瞬间黑脸了,想也没想,直接扔了毛巾往他头上砸去。   “流氓。”   兜头照脸这么一砸,宋幕倒也回神了七七八八,他拿下毛巾,直接过去给盛澄擦头发。   盛澄不让。她还惦记着他刚才的眼神呢!这会脸颊绯红,雪白的肌肤也染上了桃花色。真是···愈发可口了。   宋幕按住她的肩膀,不让她动,威胁她:“你再动,我就亲你了。”   盛澄一僵。不对,这话儿怎么这么耳熟呢?!她皱眉想了半天,啧啧啧,可不是当初眠生生病闹性子,她哥哥威胁他的话吗?!   盛澄的头发细软,会不停的生些新的头发,所以有时候看上去毛茸茸的,可爱的不得了。宋幕手上动作温柔,一下一下的擦着,盛澄舒服的不得了,眼见着都快睡过去了。   她昏昏欲睡的样子落尽宋幕的眼睛里,到嘴的话也就咽了回去。   只是这一瞬间,他有了一丝不确定。   她究竟是相信他呢?还是觉得,根本就不重要。   一觉醒来,站在窗台前看窗外灰蒙蒙的天,看样子,又要下雨了。   盛澄和陆之渊一同往剧组赶,进电梯门的时候没注意脚下,左脚踩右脚,直愣愣的往前扑。好在陆之渊眼疾手快,一把捞住她,而盛澄,自然而然的落到了陆之渊的怀里。   隔着一层薄薄的单衫,清晰的感受到他身上的热度。四目相对,盛澄猛地跳出他的怀抱。   “我···谢谢。”   陆之渊合上手掌,若有若无的摩挲一下,面上仍是一贯的淡漠:“没摔到吧?”   “没···没有。”   “既然没有,那就走吧。”   “好。”盛澄摸了摸腰,点头道。   早上还灰蒙蒙的天,到了中午,云消雨散,太阳露了出来,洒在地上,热腾腾的,不免有些难受。今天的拍摄意外顺利,提前收工,导演心情好,说要请大家吃火锅。   陆之渊回酒店换衣服,盛澄跟着他一起下去。只是陆之渊是去吃火锅,盛澄则是出去买点东西。   盛澄东西没买完,青姐那里就打来了电话,说她要找陆之渊,但他那边的电话一直接不通,让她去找他。   盛澄只能扔下自己选了一半的水果,匆匆往火锅店里跑。火锅店是他们常去的,进了门问了服务员,盛澄就往三楼的包间跑,正好遇上从洗手间出来的宋幕。   他挑了挑眉,桃花眼里流光璀璨,问她:“澄澄,你怎么在这里?”他记得,陆之渊没有带她来的。   盛澄靠着他的胳膊喘了半天粗气,说道:“青姐找陆之渊,他手机打不通,只能我亲自来了。”   宋幕回头往包间里看了一眼,微微蹙了眉:“你在这里等,我进去把陆之渊叫出来。”   他说完,转身进了包间,不过一会,陆之渊就出来了。   盛澄迎上去,把青姐找他的事情跟他说了。陆之渊掏出手机,才发现拍摄的时候他手机静音了,这会忘了调回来,难怪青姐找不到他。   他示意盛澄等他一会,到角落里给青姐回电话。   通话时间有些长,盛澄等的百无聊赖,就靠着背后的墙,自己玩自己的。   等到陆之渊收线回来,就看见盛澄整个人趴在墙壁上,朝着他这个方向的右脸,压得扁平扁平的,没有一点美感。   盛澄抬眸,正对上陆之渊含笑的眼神。她猛地起来,顺手捋了捋头发和衣服:“打完了?”   “嗯。”陆之渊应道,随即又对她刚才的行为表示不赞同:“靠在墙上,脏是不脏?”   盛澄讪讪的笑了笑。她刚才一路跑过来出了不少汗,这会还热的难受。但是墙壁是凉的嘛,她就把脸靠上去,降降温了。   “等等,别动。”陆之渊突然说道。   盛澄反射性的抬头看他:“啊?怎么了?”   许是刚才趴在墙上的原因,她的脸上蹭上了一点白灰,显得格外滑稽。陆之渊指了指她的脸颊:“脸上,有灰。”   “有灰?哪里?”   她抬手就搓,但总是搓不到地方。他指着她右脸颊边,陆之渊失笑:“在这里。”   他的指间落到她的脸颊,热热的,盛澄有些不自在,随手抹了一把脸:“抹不掉也没事,反正也不影响美观。”   这话倒是把陆之渊逗笑了,低声说道:“够自信。”   交代完了事情,盛澄还惦记着她挑了一半的水果。难得遇上又便宜又水灵的,她可不愿意便宜了别人,于是挥挥手,和陆之渊再见。   陆之渊看着她消失在了楼梯的拐角处,这才起身回包间。   长长的走廊一时寂静,半晌,出现了一个黑色的身影。然后,又静悄悄的消失。   ☆、chapter37   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盛澄都清晰的知道绯闻的力量。   可以无限的捧红一个人,也可以让一个人从如日中天,坠落到泥土里。   但当自己成为绯闻女主角的时候,她就蒙圈了。只能呆愣愣的坐在酒店的房间里,抱着手机,不知道的,以为她手机里,长出了一朵花来。   她不想承认,可又不得不承认。照片里的人是她。   角度非常好,照片里陆之渊不是在半搂着她的腰,就是在抚摸她的脸颊,再配上温和的眼神,盛澄只觉得自己都混淆了,她是不是真和陆之渊有什么。   新鲜出炉的娱乐快讯,陆之渊恋爱了,恋爱的对象是他的助理,江湖人称的S小姐。   炸锅啊炸锅,陆之渊的铁粉们全疯了,一大早就跑到陆之渊的微博里哭诉:   大神,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大神,你忘了大明湖边等你的冯程远了吗?   目测冯程远哭晕在厕所。   ······   以上这些,都是再温和不过的字眼。   至于那些,攻击她长相,攻击她身材,攻击她有狐狸精属性近水楼台勾引大神的,盛澄选择性的忽略。   盛澄躲在酒店里没有出门,这会她可以想象,那些蜂拥而来的记者们肯定就在楼下大堂抑或是不远处,等着她送上门。至于陆之渊,她也顾不得管了,反正那些记者们,不会冲到剧组去。   沪市。   欧阳青看到这则消息的时候,将手机扔到一边,狠狠的将自己摔进沙发里。   她手下的艺人是怎么了,最近一个个的净给她出难题。前几天易枫一脸忧虑的闯进她的办公室,说他和田海媛见面的时候被偷拍了,她当时就恨不得抽死他。谁知他还振振有词,说什么爆出来也没关系,大不了就承认。反正他早就受够了这种偷偷摸摸恋爱的感觉。   她当时就气笑了,她怎么就摊上这么个不着调的傻子艺人。恋情曝光没关系?没关系赵天王会隐婚二十年?   好在田海媛是个明事理的,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怎么,易枫的事前脚刚结束,后脚陆之渊也恋爱了?   欧阳青眯眼,细细的打量照片上的两个人,做了决定。   他们是当天下午飞回沪市的。盛澄没有和陆之渊坐一班飞机,自然也不知道他在飞机落地后被围堵的情况,等到她到了陆之渊的住所的时候,青姐和陆之渊已经在等着他们了。   青姐抱臂而坐,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这两人:“说吧,究竟还是怎么回事?”   盛澄面色不变,直接回到:“这条新闻是假的。”   青姐沉吟片刻:“那这几张照片是怎么回事?”   盛澄打开手机,找到微博上火到不行的照片,一一为青姐解释。从头到尾,原本只是简单的日常互动,但因为角度和图片的问题,倒成了他们恋爱的铁证。   听完这些解释,青姐点点头:“好,既然这样,阿澄,你先回去吧。至于这件事,你放心,我会好好的处理。”   盛澄知道青姐话里的意思,点点头:“我知道了。”   等到盛澄走了,青姐看着一直沉默不语的陆之渊,说道:“这件事,你怎么看?”   “不实报道,不用理它就是了。”他淡淡说道。   “不用管?”青姐真是气笑了:“阿渊,不要告诉我你没有看出来。就这几张照片,我可以清楚的告诉你,你被人盯上了,就等着揪你的小辫子。怎么?不用管?”   她上前一步,紧紧的盯着陆之渊:“不要给我说什么问心无愧,我只问你,这些照片,是不是正好,如你所愿?”   她早就知道,陆之渊对盛澄不一样。但她心里总归存着侥幸,只想着,他只是一时兴起,她不过分干涉,自然而然的,他也能慢慢淡了心思。   就算淡不了也没什么关系,毕竟,他这个年龄,谈一两场恋爱再正常不过,只要她好好运作,肯定会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但现在陆之渊的态度,让她不能不干涉。   “下面我说的话,不是商量,而是通知。第一,暂停盛澄的所有工作,你们两个人不能再出现再任何同一场合;第二,我已经让人写了声明,这会也差不多了,看过之后立马上传到你的微博,向公众澄清。第三,我知道最近这几天你没有拍摄,就当放假了,在家好好休息,尽量少出门。”   说完,也不待陆之渊反应,青姐转身离开。   盛澄站在自家小阳台上,看着窗外的绿意茵茵,和哥哥盛沉通电话。   “什么?你在沪市?”盛澄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啊。”盛沉好整以暇的笑着,“所以说澄澄,你要不要出来,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盛澄连衣服都来不及换,火烧火燎的赶到盛沉说的地点,一眼便看到了,那个坐在咖啡馆落地大窗前冷峻清贵的男子。容颜俊朗,气度不凡,吸引了过往无数人的眼光。   盛澄冲到他对面坐下,大口大口的喘息。   盛沉眼睛里带着笑意,将点好的饮料往她面前送了送:“唔,比预定时间提前了六分钟。”   盛澄出了一头汗,水分失的严重,也不跟他客气,咕噜咕噜喝了大半,抹了抹嘴,问他:“哥哥你什么时候来的呀,怎么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盛沉:“我早就到了,这边有个合同要签。本来打算忙完了我这边的事情,回头去剧组看你的。没想到一不小心,你上了头条,我放心不下你,想问问你怎么样,刚巧你在沪市。”   “好吧。”原来是因为公事,盛澄觉得自己自作多情了:“我还以为你是特地来找我的呢。”   “差不多啦,所以我特地请你吃饭嘛。”盛沉见她并无多少烦恼,语气也变得轻松起来:“澄澄,和我说说,上头条的滋味怎么样?”   盛澄砸吧砸吧嘴,诚实的回答:“不怎么样。”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自己和陆之渊齐刷刷的出现在头条,就有一种捆包销售的感觉。   “不怎么样啊,那我们去吃东西吧,吃完了,心情就好了。”盛沉建议到。   “好啊,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   “随便,我不挑食的。”   “那好,前几天和客户吃饭,有一家餐厅不错,我让人定位子。”   盛沉带了妹妹去了前几天吃过的本帮菜,时间还早,又带了盛澄去看电影。   电影是欧美的片子,特效绚烂,内容,也算过得去。出来的时候已经华灯初上,盛沉送盛澄回住的地方。   盛澄回了家,到腾出了手机,才发现手机没电关机了,她给手机充了电,过了五分钟才开机。   手机刚刚恢复了使用,宋幕就打过来电话,她接通。   “澄澄,你在哪儿?”   “我?我在家啊。”说完了,又补充到:“不是在G市,是在沪市。”   听说她在家,宋幕放缓了声音:“刚刚做什么去了,电话一直打不通?”   “我哥哥过来了哦,我们两个去吃了饭,又看了电影,这才回来呢!”盛澄瞥了一眼墙上的钟表,已经指向了十一点。   电话那端宋幕的声音断了片刻:“澄澄,你和陆之渊上头条的事情,怎么,不打算和我解释一下?”   “没什么好解释的呀。”盛澄在沙发里滚了一圈,说道:“反正就是假的吗,也不必当真。”   “怎么,陆之渊那边打算怎么解决?”   “我不知道呢!”她是真的不知道,青姐早早的就把她赶出来,那边要怎么做,她还没有接到通知:“就这么等着呗,反正青姐会处理好的。”   别人不敢说,但她相信青姐的手段,滴水不漏,肯定会圆满的解决。   “要不然这样好了。”宋幕建议到:“要不我发个声明,说你和陆之渊是假的。和我,才是真的。”   “那怎么行?”盛澄猛地坐起来。   “怎么不行了?”   “我们···我们又没有在一起。”盛澄扭扭捏捏的说道。   “是啊,我们的确没在一起,我也的确没有资格,来拉着你做什么。”   他的声音陡然变化,盛澄一时竟然有些反应不过来。   那端,他继续说道:“盛澄,你的心,在哪里?”   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女孩和别人上了头条,出现在公众的视线里,不只是他,任何一个男人,都不可能没有反应。但是他不想给她压力,所以,期待着她对他说一句。哪怕只有一句,他都可以。可是她没有。   他从白天等到黑夜,终于忍不住了,给她打电话,却一直关机。好不容易等到接通,问她做了什么,她却说出去吃饭看电影。   那么他呢?她有没有想过他?哪怕是任何时候,想过他的心情,想过他看到这条新闻会不会不开心?   如此想着,宋幕突然,无比沮丧。   “澄澄,你说让我等你,我等。无论多长时间,我都等。”宋幕的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疲惫:“但是我等的前提是,你的心,在我身上。”   “最近我们不要联系了,澄澄。你好好想想,我对你来说,究竟是什么。”   ☆、chapter38   从六岁,到十五岁,将近十年的时间,陆之渊是在孤儿院里度过的。一间很小的孤儿院,在山城西北角,背靠青山,前有小河。   孤儿院院长每每提起的时候,陆之渊总能记起她脸上慈祥而怀念的表情,她会说:“晨晨啊,那个时候的你啊,真是倔强呢。站在门口,下那么大的雨,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可是陆之渊不记得了,有关六岁以及很久以前的记忆,他能忘记的,一点不记得;不能忘记的,也随着时间的流逝,成了模糊的影像,再逐渐的,再也不记得。   十二岁那年的陆之渊,还不叫陆之渊。住在山城孤儿院,名字叫做晨晨。   也就是在这一年,孤儿院里新来了两个小姑娘。   大一点的还不到六岁,小一点的,五岁出头。   大一点的是个胖胖的小丫头,第一次见面,穿着花色的小裙子,被院长牵着手,懵懂的看着这个不熟悉的环境。这个胖胖的小女孩,没人知道她从哪里来。只知道,她受过伤,而记忆,也消失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来自哪里,爸爸妈妈是谁。   她脖子里带着一个小小的项链,项链坠是一个小手指肚大小的缠绕的葵花图案,所以院长给她起了新的名字,叫小葵。   至于小一点的,院长看她的眼神格外怜惜。她是被自己的父母扔到这里来的,原因,是因为她有心脏病。院长问她叫什么名字,她说,她叫霞光。   多好听的名字,或许很久以前,她也是个被期待的孩子。只是,命运给她开了个玩笑。   十二岁的陆之渊已经有了小小少年的样子,挺拔的身躯,小白杨一样。他很懂事,每天总会早早起床,帮着小的弟弟妹妹穿衣服;晚上睡觉的时候,会拿着故事书给他们讲故事;周六周日,也会带着弟弟妹妹们,到孤儿院前面的小河滩上玩耍。   那些从孤儿院里离开,踏入社会的哥哥姐姐们回来,总会感慨的说一句,有晨晨在,我们也就放心了。   小葵是个活泼可爱的胖丫头,虽然没有了过去的记忆,可她,总是快乐的。就连院长都说,小葵这个名字起对了。每天看见她甜甜的笑容和活泼的笑声,就算没有太阳,也有这颗小葵花,照亮他们。   小葵喜欢跟在陆之渊的身后,迈着小短腿,他去哪里,她就去哪里。   起初陆之渊是不喜欢被她跟着的。他已经是个小小的少年了,身后跟着个小姑娘算什么事?可他耐不住她磨啊,耐不住她拉着他的衣角,可怜巴巴的说,晨哥哥你为什么不带我玩?晨哥哥我可喜欢你了。   时间长了,这颗小葵花,就成了他的小尾巴。他在哪里,她就在哪里。   孤儿院里那么多孩子,除了晨哥哥,小葵最喜欢的,就是霞光了。   她那么漂亮,有雪白的肌肤,黑黑的眼睛,笑起来,格外好看。不像她,胖嘟嘟的,浑身都是肉,连手都胖出了小窝窝。可她还是最喜欢霞光,带着她玩,和她一起看书,和她一起听晨哥哥讲故事。   晨哥哥是她最喜欢的人;霞光,是她最好的朋友。   时光荏苒,四年的光阴转瞬即逝。   十六岁的陆之渊成了挺拔的少年,青葱郁郁,俊而秀美,学校里有那么多的女孩子喜欢他,书包里,总是能发现她们写给他的情书。   快要十岁的霞光,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莲花,亭亭玉立,娇美可爱。   只有十岁的小葵,还是那么胖嘟嘟的样子。没长开,圆润润的,像一只胖胖的瓜子。   她看着身边的少年少女,她偶尔会自卑,掰着手指头坐在孤儿院的秋千树下,噘着嘴不开心。每当这个时候,霞光总是到她身边,牵着她的手说小葵你不要不开心。   而她最喜欢的晨哥哥,总会揉揉她毛茸茸的脑袋,说她傻丫头,你胖胖的样子最好看,我最喜欢你这样子。   每每听到这样的话,她心情总会多云转晴。没关系啊,虽然,她胖嘟嘟的,可是,有晨哥哥喜欢呀。   看到她笑了,他总会屈指在她额头轻轻的敲一下,然后,笑的格外好看。   十六岁这年夏天,陆之渊的小姨妈经过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了他。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恍然想起了消失的记忆力残留的碎片。那个抱着他,以泪洗面的孱弱夫女人,原来是他的妈妈。   小姨妈要带他离开孤儿院,她不能让她最亲爱的姐姐唯一的孩子,再在这里生活下去。   走的那天,天气阴沉,远处的天空乌云翻涌,他拿着仅有的行李,站在孤儿院的大门,孤儿院里的孩子们都来送他,除了小葵。   他和小姨妈说了抱歉,放下行李,到孤儿院后面的那颗大树下,找到了蜷缩在大树下的小葵。   她泪痕斑斑的看他,哭丧着声音,说:“晨哥哥,不走,不可以吗?”   他蹲下身,像以前无数次一样,捏捏她的小脸:“你放心,我一定会回来接你的。”   “真的吗?”   “真的。”他郑重的点头:“你等我回来。”   “好,我等你。”   他留下了承诺,却一直没有兑现。小姨妈的生活并不如意,她早年结婚,婚后丈夫意外去世,自此独守。后来,就将全部的精力放到了寻找她的身上。   收养小葵,是小姨妈不能承担的。   他一直闷闷不乐,小姨妈心思细腻,很快就发现了他的情绪。某一天,她拉着他的手,问他到底出了什么事。只有他肯说,她才能去帮他。   他犹豫许久,期期艾艾说了小葵的事情。   小姨妈却笑了,她的眼角已经有了细细的皱纹,可是笑容却温暖和煦。她说:“晨晨,如果我们把小葵接来,我们的生活会变得很辛苦,你怕不怕?”   他怎么会怕呢?孤儿院那么辛苦都熬过来了。他不怕的。   “那么,小姨妈要忙着工作,你会不会好好的照顾小葵?”   会的会的,他会照顾小葵的。那个小丫头,傻的厉害,只要他开口,她一定会乖乖听话的。   “那还等什么,还有三天是周末,我们去把小葵接来吧。”   “真的吗?”他欣喜若狂,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当然是真的。”小姨妈笑着:“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得到了小姨妈肯定的答复,他去了公用电话亭,给孤儿院打电话。接电话是霞光,小葵不在。霞光说,她带着两个弟弟妹妹,去操场玩沙包去了。她身体不好,所以没去。   他身上没有那么多的钱,通话只够两分钟,来不及等小葵回来。所以他拜托霞光告诉小葵,他这个周末就要回去孤儿院,去见她,运气好的话,当天就能带她离开。   周五晚上他们坐了一夜的火车回到山城,到了孤儿院,却是扑了一个空。小葵依旧不在,霞光也不在,甚至连院长,也不在。留下来的工作人员说,霞光的心脏病犯了,两天前入了医院,到现在生死未卜。   看到躺在病床上的霞光,他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个总是抿着嘴轻笑的小姑娘,短短几天,就瘦脱了形。明明两天前,他们还通过话,那时候,她还好好的。   而小葵,拉着霞光的手,哭的眼睛红肿肿的,看着他说:“晨哥哥,你怎么才来?”   他无言以对。   后来的事情,陆之渊无数次回想起来,就像是一场梦,一场仓促而混乱的梦。   霞光的病太重,必须进行手术。依着山城的医疗条件,无法进行手术,必须转院到省城。他们到的那天,正好赶上医生对院长说,必须尽快转院,不能再拖下去了。否则,孩子将会有生命危险。   小姨妈在省医院有个同学,给她打了电话,细说了情况。那边很痛快的答应,接手霞光这个病人,会尽快安排资源,让他们赶紧过去。   所有人为了霞光的生命而忙碌奔走,他们最初来接小葵的目的,在生命面前,也变得微不足道。   可是小葵那么乖,她说:“晨哥哥,你们带霞光去省城的话,会治好她的病吗?她不会死了吧?”   “是啊,那里的医生很厉害,会治好她的。”他揉揉她的头,很是歉意:“对不起啊小葵,我不能带你走了。”   许久未见,她好像瘦了一些,以前圆嘟嘟的小脸,现在两颊的肉都少了不少,可她的笑容,却和以前一样,她说:“没关系,我在这里等你。等到霞光的病好了,你再回来接我。”   “好。”   转到了省医院的霞光拥有了做手术的条件,可高昂的医疗费用以及后续的疗养费用,让所有人望而却步。院长一夕之间,好像老了五六岁,而小姨妈,跑前跑后的帮忙,也瘦了不少。   但这些,却依旧不能解决医疗费用的问题。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那个叫陆正南的男人,找到了医院。     ☆、chapter39   小姨妈之前说,她没有骗过他。可是她说了谎话,她骗过他。   她说他的妈妈和她一样,命不好,嫁了人,丈夫却有同样的命运,因故去世。她说他的妈妈是因为太难过了,所以才背井离乡,到陌生的地方独自生活,不愿意睹物思人。   她骗了他。   他的妈妈爱上了一个已婚的有钱男人,后来被那人的太太发现,那人为了挽回妻子,不要她了。她没有办法,只能躲的远远地,那个时候,他已经在妈妈的肚子里了。   他生物学上的父亲,从未尽过一分责任的父亲,生了病,癌症。不知道是真的想起了多年前被自己抛弃的女人,还是在临死前了结心事给自己一份解脱,到处寻找他妈妈的下落,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他找到了他。   面对这个男人,陆之渊的心没有一丝的波动。   在他过去的十六年的生命里,这个男人没有出现过哪怕一秒钟。陆正南对于他来说,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陌生人,和大街上那些擦肩而过的行人一样。   可是这个男人,却很有钱。   S市最大的家族企业陆氏的掌舵人,坐拥数亿身家。知道他们在为了霞光的病发愁,提出了一个再有诱惑力不过的提议:他陆正南会把霞光接到S市最好的医院,会请国外最精湛的心脏外科医生为她手术,也会全权她之后的后续疗养。   但他做这些,有一个前提,他,回到陆家。并且,要和以前,做一个了断。   他陆正南的儿子,不能有生活在孤儿院的历史。   那一天,他坐在他那间小小的房间里,看着坠落的夕阳,一夜未眠。   第二天,他同意了陆正南的提议。   再后来的后来,霞光进行了手术手术很成功,以后,她可以像正常人一样,想跳就跳,想唱就唱,尽情的享受生活。手术之后,她被接到了陆家,有家庭医生每日检查,更有专职的佣人照顾她的生活。她乖巧懂事,很快赢得了陆家上下的喜欢,而陆正南更是做主,给了她新的身份和名字——陆心悠。   而他,自然也回了陆家,作为一个私生子,受尽白眼与欺凌,却只能咬着牙生活,人前人后,不露一丝情绪。   每日每日过于艰辛,他竟逐渐遗忘了还在山城等候他的小葵。   一天又一天,当小姨妈来S城看他的时候,告诉他说,她前段时间回了一趟山城,孤儿院已经没了。   他当时脑袋哐当一声,好像有什么从指间溜走,再也抓不住。他惶恐的问,怎么就没了呢?不是好好地吗?一直都好好地吗?   小姨妈也很无奈,说是因为拆迁。   那···小葵呢?她去哪里了?   听说拆迁之前院长给孤儿院的孩子们都安排好了去处,小葵,好像被当地一户家庭收养了。   那您知道她被谁收养了吗?   小姨妈摇摇头,不知道。我只是听院长提了那么一句,说那户人家要求保密,不希望他们以后的生活被打扰。   小姨妈走了,陆之渊站在S市人来人往的接头,懊恼欲死。   在新的家庭饱受白眼艰难的生存,他以为自己被世界辜负。   却忘了,他辜负了小葵。   ##########   时隔多年,再见到陆之衡,陆之渊已经没了当年的尖锐和偏执,至少,这么面对面的坐着,他也能做到平静如初。   陆之衡打量着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   他不喜欢他,从很久以前被父亲领进家门的第一天就不喜欢。至于为什么,他有时候也搞不明白,或许,就是单纯的讨厌。那个时候他没少欺负陆之渊,看着他隐忍着怒气,冷冷的看着自己,他就会更生气。直到后来,他离开陆家。   十年光阴匆匆,如今陆之衡再见陆之渊,依旧喜欢不起来,却又不得不承认,这个弟弟,很出色。   当然,这个想法,他不会让他知道。   今天的相遇完全是个意外,这些年他避陆家如蛇蝎,若不是时机刚好,他也不会遇见他。   良久,还是陆之渊先开了口:“怎么到这里来了。”   陆之衡也是锦衣玉食堆砌出来的富家子弟,这些年浸淫商场,愈发成熟老练,只是开口,略显疲惫:“还能有什么,到这里见几个客户,听说你在这里,过来见一见。”   陆之渊漫不经心的点点头:“嗯。”   再之后,就是漫长的沉默。   陆之衡也不知道自己是脑子抽了什么风才要过来见他,但人已经见到了,也就没有再继续待下去的理由,他站起身,说道:“行了,我还有事,就不陪你坐了。”   “好。”纵然心静如波,却也不可能毫无芥蒂。   陆之衡已经开了门,似乎犹豫了一下,又重新关上,折过身来看陆之渊:“有一件事梗在我心头很多年,当然,你知不知道也没什么重要的,只是我这人,最受不得别人冤枉我。陆之渊,我陆之衡再混蛋,但也不会对一个少女下手。”   陆之渊心头一震:“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我说的很清楚了。”陆之衡讽刺一笑:“当初是我瞎了眼,以为她是小白兔,没想到是条冬眠的蛇。”   陆之衡走了,陆之渊一个人坐在包间里。   回陆家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他尖锐而偏执,对每个人都怀着敌意,所以每每回忆起这段时间,他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那段时间的自己:面目全非。   直到后来,因为小葵,他终于有了一丝清明。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他萌生了离开陆家的想法,并且一直为这个想法而努力。   二十岁那一年,因缘巧合,他进入了娱乐圈,开始了演艺生涯,也就是在结束了一场拍摄回家休息的当晚,他刚刚睡着,听到了心悠尖锐的痛哭。   他爬起来往楼下心悠的房间冲,看着醉眼醺醺的陆之衡,抱着心悠。而心悠,拼了命的挣扎。   他当时红了眼,冲上去拉开陆之衡,狠狠的揍他,满脑子里都是两个字:禽兽。   也就是在那天晚上,他带着心悠,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陆家。   再然后的生活,却是平静无比。他做他的艺人,有了公司,有了欧阳青,一步一步,越走越顺利,虽然偶尔觉得艰难,却意外的心安理得。   至于心悠,小姨妈很喜欢很喜欢她,亲如母女。   如今听得陆之衡一番话,犹如热锅里倒入了烈油,砰砰砰的烧起来。   他了解陆之衡,那个人,骨子里最是骄傲不过。那时候欺负他,也是明晃晃的欺负,从来不做暗地里的把戏。若他说没有,只怕是真的没有。   只是那是心悠啊,他自小看着长大的心悠,他总是不愿意,去怀疑她什么。   放在桌上的手机泠泠作响,陆之渊看一眼,是心悠。犹豫了片刻,他接通:“心悠。”   “我看到今天的新闻了,你和盛澄的。”   “嗯。”   没有反驳,也没有解释。陆心悠捏着电话的手青筋暴露,语气却愈发温和:“我知道这些都不是真的,只是有些担心你有没有受到影响,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陆之渊捏了捏眉心,怎么办的权利不在他的手里,青姐那里怕是已经准备好了澄清的通稿,不过,陆之渊手一顿:“你觉得呢?该怎么办?”   隔了几秒钟,心悠的声音缓缓响起,似是带了丝丝笑意:“你的事情,我能怎么办?”   “也是。”陆之渊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他叫她:“心悠。”   “嗯?”   “我今天遇见陆之衡了。”   电话那端的声音骤然消失,时间很长,那端才又响起她的声音:“是吗?他都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只是打个招呼。你也知道,我们关系并不好。”说了什么?你何必如此关心?正常人是不是该关心一下,在哪里见到,怎么见到的吗?   “嗯,也是,他那个人,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语气里,有深深的怨毒。   再也不见,是因为恨,还是因为,不能见?!     ########   盛澄一夜没睡,躺在床上,紧紧的盯着天花板,满脑子里全是宋幕说的那一句:最近我们不要联系了,澄澄。你好好想想,我对你来说,究竟是什么。   她心里一阵阵难过,委屈的厉害。她知道宋幕是生气了,气她不在乎,才说了狠话。   可她不是故意的啊。那个报道,一来,她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二来,也是最重要的是因为,她想要知道陆之渊会怎么做。或者说,她一早就知道陆之渊肯定会选择澄清事实,只是她不死心,想要等一个说法而已。   他知道的啊,她是因为什么,才来陆之渊的助理的。   可是,他生气了。宋幕生气了啊!   她猛地坐起来,掏了手机就想给宋幕打电话,手机屏幕上的时间提醒她,现在是凌晨四点五十。   她无奈的重新躺回去,想等到天亮了再给宋幕打电话。没想到,躺着躺着,竟然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已经十点多了,盛澄跳起来,手忙脚乱的给宋幕拨电话,打通了,却没有人接。她不死心,继续打,依旧没人接。没办法,她只能给阿Ken打电话。   阿Ken倒是利索的接了,她问他,宋幕是不是在他身边,她给他打电话一直没接,能不能把电话换给宋幕接。   盛澄抱着电话默默期待着,不过片刻,阿Ken很抱歉的说:“澄澄,不好意思啊,他说,现在不想和你通话。等什么时候你想好了他的问题,自己和他说。”   盛澄举着手机,傻在当场。   宋幕,你要不要这么傲娇~~~~~~      ☆、chapter40   盛澄向来相信欧阳青,做事滴水不露,最能审时度势。这一次,也没有让她失望。   陆之渊的微博公众账号很快向公众澄清,陆之渊没有恋爱。和他同出一框的的确是他的助理,但却不是情侣关系。照片显现出的只是角度问题,陆之渊现在还是单身。同时承诺,如果陆之渊真的恋爱,会在第一时间通知媒体朋友和他的粉丝。   这条通稿出了不到十五分钟,引来了无数人转发和评论。   粉丝们奔走相告,喜悦之情完全现于陆之渊的微博。盛澄举着手机看了几条,内容如出一辙。不过是真好没有恋爱,或者是就算是恋爱也要配女神,这豆芽菜算什么,何况还是个助理。   看到这里盛澄就有些闹心了,她怎么就是豆芽菜了,她好歹也是B罩杯好不好。再说了,助理怎么了?助理就不能逆袭上位了吗?   不过现在盛澄最闹心的,还是宋幕。   他真的,不理她了。   无论打电话还是发信息,统统不回。她想过去看他,却又不知道带着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他。他一直说,想清楚他对于自己来说是什么。   盛澄知道,宋幕来真的了。   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说出这些话,原因只有一个,他伤心了。   而让他伤心的罪魁祸首,就是她。   很久以后,盛澄想起那一天,依旧只能用混乱来形容。   事情的起端,是凌晨五点。城市里的清晨,才刚刚睁眼。   依旧还是在微博,盛澄又一次上了头条。只是这次对象,不是陆之渊,而是宋幕。   一个带V的账号层层罗列了许多证据,大多都是在剧组的照片,这些并不惊讶。最令盛澄惊讶的是,还有宋幕出入她房间的照片,甚至连当初的麻辣小龙虾也出现了。   这些还不算,微博中提到,有知情人士透露,宋幕早在盛澄进剧组的时候就对她产生了兴趣,两人偶尔也会有亲昵的举动,剧组上下都知道。   此微博一出,掀起的风浪比之前还要高。   盛澄冷冷的看着这些照片,无论是角度还是清晰度,都是偷拍,也就是说,有人盯上她了。   之前和陆之渊的绯闻,她并未多想。但她接二连三的上头条,再说这件事不是针对她,任是谁也不会相信了。   早上八点半,盛澄接到了眠生的电话。   早在之前第一次上头条的时候,眠生和盛沉那里,就已经有意识的调查,是谁这么刚好不好的曝光了这些事情。本来这些事做的隐蔽,但那人太急不可耐了,这才几天,就又有了新动作,眠生那里轻而易举的找到了始作俑者。   盛澄听着那个名字,果然,除了她,不会有别人。   她现在和宋幕闹得风风雨雨,那边宋幕的电话依旧打不通,连阿Ken的电话也关机了。盛澄懊恼不已,她不希望给他惹麻烦的,但事情已经这样,她要先把这里的事情处理一下。然后,也不管了,直接去见他。   想到这里,她直接拨通了电话:“在哪儿?”   “在家?好,三十分钟我到你那里,记得开门。”   陆心悠站在窗前,收了电话,嘴角扬起一抹笑容。   半个小时后,盛澄坐在陆心悠家里的沙发上,脸色平静。   陆心悠一身简单的家居服,头发绑成了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清新洋溢,邻家女孩一般。她微笑:“想喝点什么?我这里有红茶绿茶,还有橙汁。”   “不必了。”   陆心悠笑容甜美:“怎么?怕我下毒啊?”   “也得你敢。”盛澄微笑:“我来这里不是为了和你喝茶叙旧,是不是你?”   “什么?”陆心悠坐下,好整以暇的拿过发尾,甩到脑后,好生随意。   “我既然找到了这里,就说明我已经确定了是你,再装下去,可就没意思了。”   “既然已经知道是我,何必再来找我?”   “我不是你,总是有些事情,要亲口问问你,才明白不是?”   四目相对,陆心悠将自己放进沙发里,扬了扬唇角:“想问什么?”   “你搞出了这么大的阵仗,目的是什么,我总要知道吧?”   “没什么大的目的,只是让你从阿渊身边离开而已。”陆心悠漂亮的脸蛋上全是恶意:“你和阿渊上了头条,依着青姐的脾气,不会再把你放到他身边;你和宋幕那点破事,只会让你在公司都无法立足,毕竟,哪个公司会用和竞争对手谈恋爱的员工?!”   “就这么简单?”   “当然,只要你离开阿渊。”   盛澄奇怪的看着她:“为了陆之渊,你当真是什么都能做出来。”   “是。为了阿渊,我什么都能做出来。”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闪着疯狂,盛澄看着她,觉得她真是疯了。   “好了,你想知道的,我已经告诉你了。那你是不是也要告诉我,你是谁?”陆心悠死死的盯着盛澄。那天,她叫她霞光。霞光,这个名字是有可能她一辈子都不愿意提到的名字。她怎么知道的?究竟是谁?这些天,她快被这些问题弄疯了。   “我是谁?难道你不知道?”   “不要和我装傻。”陆心悠看上去烦躁不已:“盛澄,你知道的,我问的是什么?”   “你想知道什么?就因为那一句霞光?如果我说,那是陆之渊说的,你信不信?”   “你觉得呢?”   “你要是不相信,我也没办法。”盛澄摊摊手:“你可以向陆之渊求证的,看看我说的对不对。不过,只是一个名字而已,你那么紧张做什么?难不成,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你闭嘴。”陆心悠猛地站起来,来回踱了几步:“好,这个我们暂且不说,是不是阿渊说的,我自然会向他求证。”   她重新坐回去,问道:“不过盛澄,我问你,你到我大哥身边,究竟是什么目的?”   “目的?”盛澄额角一跳:“什么意思?”   “我实话告诉你,盛澄,我很早以前就怀疑你了。”   “怎么说?”   “春节的时候我见过你,在G市,你和一个顶顶好看的男人去吃饭。那个地方的消费很高,出入皆是权贵,你一个小小的助理,出现在那里,难道不让人觉得奇怪?后来我让人查了一下,那个人是知名的珠宝设计师——宁眠生。”   “怎么,我不能认识他?”   “认识一个算不得什么,也可能还是巧合。但你一早就认识宋幕,你们之间关系有点多熟稔,不必我提吧?还有,我以前问过你,你是哪里人,你还记得你是怎么回答我的吗?”   盛澄皱眉想了半天,诚实的摇摇头:“不太重要的对话,我一向记不住。”   陆心悠也不在意,继续说道:“那好,我这么问你,你和G市盛氏,是什么关系?”   盛澄暗忖,看来陆心悠的确下了功夫来调查她:“没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盛澄,你在骗人。你认识宁眠生,和宋幕早就相识。最重要的,你还认识盛沉,而你又姓盛。你跟我说,你和盛氏没有关系?”陆心悠一笑,拿出手机,递到盛澄面前:“这张照片上的两个人,一个是你,一个是盛沉。”   “陆心悠,这偷拍照片的癖好,看来是好不了了。”   “你不必嘲笑我,这张照片不是我拍的,是我助理拍的。”陆心悠说道:“因为太巧了,你和盛沉喝咖啡的时候,她正好去买咖啡。你说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好,即便我是盛家人,那你说这些,到底想做什么?”   “我只是想问问你,这样的你,出现在我大哥身边,究竟是想干什么?”   盛澄看着陆心悠,没说话。   紧闭的房门突然打开,盛澄向门口看去,一脸沉郁的陆之渊手里握着手机,眼睛里全是黑色的风暴。   盛澄猛地朝陆心悠看去,不可置信的看她:“陆心悠,你······”   这时的陆心悠,换上了那副永远娇柔的面具,慢条斯理的说道:“盛澄,我知道你怨我,但我也没办法。我不能知道了真相,还继续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但盛澄,你是不是也该给我们一个解释,千金大小姐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个陆心悠啊,她还是小瞧了她。早就知道的,她为了陆之渊可以不择手段,怎么就忘了,温温吞吞不适合她,斩草除根才是陆心悠的目的。   “心悠,你先出去。”陆之渊的声音里像是含了冰渣。   陆心悠不愿意,她费了千辛万苦,才把时机把握的刚刚好,马上就是最后的结局了,她怎么能不亲眼目睹?   陆之渊看她一眼,她咬了咬唇:“我知道了。”   房间里一时安静不已,只有空调机嗡嗡的声音,显得愈发清晰。   陆之渊坐在盛澄的对面,脸色冷的厉害,以往的云淡风轻,好像全被风吹走了。   盛澄却突然觉得一阵疲惫。她到他身边,是要一个答案。但是时间过去了这么久,她不仅没有找到答案,连生活都被搞成了一团乱。   今天有些事被陆心悠猝不及防的揭开,她却莫名的,觉得一阵轻松。   或者,早就在很久以前,她就该这样做了。   ☆、chapter41   “有什么想问的,你问吧。”   她这样莫不在乎的表情,彻底激怒了陆之渊,他冷笑:“何必问那么多,不过是有钱人家的小姐,出来体验生活,刚巧不巧的选择了我而已。倒是辛苦你盛小姐了,在我身边做助理,当真是委屈你了。”   他这番话说的急,气息有些不畅,呼吸也紊乱起来。   盛澄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他。那么小的时候,他牵着她的书,格外的耐心细致,那时候,她以为会是一辈子。谁能想到,有一天,他们这么面对面的坐着,剑拨弩张,却又是对面不相识。   “陆之渊。”她叫他:“你生气什么呢?”   陆之渊的眼睛陡然变得锋利。   “我是不是盛家人有那么重要吗?这和我做你的助理,有关系吗?我是为此撂挑子了,还是,工作不尽心,三天两头的闹罢工了?”   没有,什么都没有。但正是没有,才让陆之渊更加恼火。   “每个人都有秘密,你有,我也有。我不曾要求你对我敞开心扉,自然我的秘密,也不会向你吐露。你又何必如此生气?”她笑笑,唇角扬起一个小小的弧度:“就当我是为了体验生活才来做你的助理,但是今天,我不想做了。”   “你什么意思?”   “陆之渊啊,你这个人啊,说你点什么好啊。我不信青姐没有对你说过,我这个助理,不能再跟着你了。”   青姐的确说了,很早就说了。但青姐说,和从她嘴里说出,是不同的。   “体验生活体验够了,你的助理,我不做了。我会在三天之内搬离你的房子,你放心,有关你的事情,我不会对任何人说。还有,”她顿了顿:“如果你是因为我欺骗你才生气,我道歉。但是陆之渊,你又何尝无辜,你和我说过的,从来也没有做到过。如此,我们两清了。”   中午的太阳浓烈而毒辣,盛澄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心头,一阵阵的轻松。   她抬步往家里走,想着要给哥哥盛沉打个电话通知一下,她最近可能要回家了。另外要去买几个大的行李箱或者行李袋,要打包的东西其实还挺多的。   这么想着,就想到了宋幕。   明明只有几日未见,却像是隔了几个世纪一样。以前他在或不在,只会偶尔想起,如今,却是时时刻刻不能忘怀。头顶的烈日照得眼前白花花一片,盛澄拨通了宋幕的电话,依旧没人接。她不死心,给阿Ken打电话,打通了。   阿Ken的声音急躁而慌张,他说,澄澄,我现在没有时间和你多说,宋幕出事了。   一瞬间血液退却,盛澄只觉得眼前一阵阵的发黑,手脚冰凉,她迫切的想找个地方坐下了,或者靠一靠。   “阿Ken,究竟是怎么回事?”   “今天有马上的戏,也不知道怎么的马匹就惊了,宋幕从马上跌了下来,被踏了一下。”   盛澄呼吸骤停:“怎么样,有没有事?”   “还在手术,具体的情况要等到他出了手术室才知道。”   “好,我知道了,你把地址发给我,我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盛澄直接拦了出租车,往家里赶,她的证件全在家里。   一路上,恐慌像潮水一般慢慢的淹没了她,她苍白了一张脸,手脚冰凉,颤抖的怎么都停不住。   她怔怔的看着车窗外飞速倒流的风景,心头疼的无法呼吸。   宋幕,宋幕,如果没有了他,她该怎么办?   而就在盛澄一路飞奔往机场赶到时候,陆之渊坐在北行的火车上,连帽衫加口罩,藏住容貌,看手里的一份电子文件。这份文件里,藏着一个女孩,痛苦的往事。   那一年孤儿院拆迁以前,小葵被一户人家领走。   那么多孩子,那户人家的妻子,一样就相中了小葵。   院长问小葵,你愿不愿意跟着他们走。她有些懵懂,看着院长,问如果我去了,晨哥哥找不到我怎么办?   院长怜悯的看着她,这个傻孩子,还在等呢!   后来小葵还是被领走了,那户人家的妈妈是个顶顶温柔的,算不得很漂亮,但温柔的不可思议。那户人家的爸爸,是个沉默老实的,但也经常给她买桂花糖吃。   但是好景不长,爸爸染上了赌瘾。   对于小小的小葵来说,赌瘾是个极其陌生的存在,她不知道也不理解赌瘾是什么,只是看着以往温和寡言的爸爸,越来越沉默,越来越阴沉,看她和妈妈的眼神,也越来越凶狠。   那段时间家里阴云密布,爸爸打牌输了很多钱,连家里的房子也抵押了出去。没办法,他们只能离开山城,回到爸爸的老家,苏城。   苏城的世界很陌生,但是那个小镇却是极好的。有着青郁的苍山,柔软的河流,连巷口的柳树,也粗粗壮壮,像极了神话小说里的老树爷爷。   他们在苏城度过了一段愉快的时光,而天真的小葵和妈妈,以为这会是永远。   没过多久,赌瘾再犯的爸爸,变得偏执而疯狂,赢了的他骄横不可一世,输了的他狂暴而疯狂。但十赌九输,输了的他便动手殴打妻女。   那段长长的时光里,小葵经常挨打,身上青一块,紫一块,没有一处好地。妈妈心疼她,却也没有办法,能做的,只是在她被挨打的时候,替她挨两下。邻里也同情她,会看到她爸爸回来的时候去通知她让她赶紧逃开,或者在她受伤之后,给她上药。   一天一天,一天一天,她就这样熬着,熬着,直到最后,她爸爸输了好大一笔钱,那人对她爸爸说,你把你女儿送来,这笔钱我和你一笔勾销。以后,你就是我老丈人,我还会好好孝敬你。   赌能让人失了心智与良心,他毫不犹豫的同意。妻女的哭号完全唤不回他的理智,他甚至亲自在家看着,只等着那人上门,来把女儿带走。   冬天的一个夜晚,有人去了他们家,要带小葵走。小葵的妈妈拎着菜刀出来,红了眼睛和他们拼命,为女儿赢得了一点时间。小葵逃跑了。   可她年纪尚小,体力不足,很快就被追上。   小葵不愿受辱,跳了河。   那些人见真出了人命,一时慌张不已,作鸟兽散。   而小葵,从此再无消息。   这份文件并不长,陆之渊却看得艰难。每一个字,每一句话,呈现在他面前,就像一把刀子,凌迟着他的心脏,让他痛不欲生。   他的小葵,被他弄丢了的小葵,像是生活在地狱了。挨打的时候那么痛,她有没有哭?河水那么凉,她跳进去的时候,绝不觉得冷?   、   而他呢?这个时候在干什么?   在陆家,和他的那些兄弟姐妹争长较短,偏激执拗,以为天下人都欠了他三分。明明都姓陆,何以他们锦衣玉食,他要受那么多苦?   陆之渊痛苦的闭上眼,陷入深深的悔恨之中。   盛澄下了飞机,出了机场门直接拦了出租车,往医院赶去。   路上给阿Ken打电话,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竟然没能接通,她心头慌得厉害,一直催促司机快点。   司机听她报上地址的时候就明白了,这会再见她焦灼不安,一直催促着自己,也没恼。反而选了一条近路,载着她飞驰电掣的往医院赶去。   到了医院门口,她扔下两张毛爷爷,连零钱也没要,就往医院里跑。   上台阶的时候脚下没注意踩了空,差点跌倒,但也顾不上了,她现在满脑子想的全是宋幕,想要亲眼看看他。   在路上的时候阿Ken发过来了病房号,她一路冲上七楼,打眼一瞧,围了许多人,宋幕的经纪人被围在中间,不知道在说什么。   盛澄知道,宋幕出了意外,这消息肯定瞒不住,这会记者们在这里蹲守,都是为了取得一手资料。   她从人缝里钻进去,阿Ken正好开门出来,看见她也没过多惊讶,视线在聚集的人群上扫过,冲她使了个眼色,盛澄猫腰,钻进了房间。阿Ken很体贴的,关上了门。   房间里灯光大亮,盛澄觉得眼睛都被刺痛了。那个向来写意风流的男人,躺在病床上,脸颊处鲜红的擦伤和苍白的脸色辉映,脆弱无比。   盛澄从来没有看见过这样的宋幕。   他总是带着慵懒的笑容,桃花眼里熠熠生辉,眼波流转,连拂过的风都要暂停。他会懒懒的向她招手,说澄澄你过来;会对她说,你别怕,我在这里呢!也会捏她的鼻子,调侃说小橙子你真够可恶的。   很多很多样子的他,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静静的躺着,胸膛连起伏都感知不到。   她慢慢的,慢慢的走近,伏在他的床边,颤抖的伸手,摸他的脸,语不成强调:“宋幕,宋幕······”   那人依旧一动不动。   “你不是说要我想清楚,你对我来说是什么吗?我想清楚了,你睁开眼睛看看我,你看看我,我就告诉你,好不好?”   还是不动。   盛澄慌乱不已,一颗心浮浮沉沉,只觉得自己堕入了无妄海中,挣扎不得,求生不得:“你没事吧?你别死啊,你死了我怎么办?!”   “咳咳,咳咳······”   床上的人突然猛烈咳嗽起来,盛澄惊喜不已:“宋幕,你没死啊。”   宋幕原本只是腿疼,和擦伤处有些疼,这会听见她这么说,觉得心口都疼了:“你就这么巴不得我赶紧死?”   “呸呸呸,说什么呢?!”盛澄气怒,死死地盯着他。盯了几秒,终于确定了,眼前的人还在世上,心头一直提着的气息一乱,整个人跌坐在地上,喃喃的说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看着这样的她,宋幕心疼的不得了,挣扎着就要坐起来。   盛澄见状,也顾不得跌痛的屁股,赶紧爬起来按住他:“你不要动不要动,躺着,躺着。你要什么,我来帮你。”   “把椅子搬过来,坐下。”他吩咐道。   她乖乖照做,他看着她,轻柔的问:“是不是吓坏了?”   盛澄死命的点头,眼泪又不受控制的落下来。   宋幕抬起手,有些疼,却不肯放弃,抚上她柔嫩的小脸:“乖,澄澄,我没事。”   盛澄听了这些话,哭的更凶了。      ☆、chapter42   陆之渊坐了半天的火车,两个小时的公共汽车,最后又走了半个小时的路,终于到了那户小小的人家。   透过两扇敞开的木门,院子里的情形一览无余。老式的瓦房,顶处的红瓦被风霜侵袭,多了几分厚重。门前两侧种着月季,这会开的正好。院子里用石板铺了一条小路,小路旁的水井台旁边,一个女人穿着灰色的衣裳,埋头洗衣服,头上蒙了一条花头巾,露出的头发,花花白白,像蒙了一层石灰粉。   陆之渊站着,没动。   女人洗完了盆子里的最后一件衣服,拧干扔进旁边的红色塑料盆里。一错头,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陆之渊。   陆之渊看清了她的脸。   她并不年轻,脸上也有了皱纹。但即便是这样,依旧从她的眉眼里,看出婉转出来。想来,她年轻的时候,也是温婉美丽的俏佳人。   她站起身来,有些疑惑:“你找谁?”   “请问,你是卢淑芬吗?”   “我是,你是?”   “我是陆之渊。”   “陆之渊?”卢淑芬念叨几句,猛然抬头:“你是那个······”   她不爱看电视,家里的电视就是个摆设。前几天打雷,邻居家的电视坏了。他们家的小姑娘跑到她这里问她,能不能看会她的电视。小姑娘对着电视笑呵呵,她给她拿水果吃,小姑娘指着电视里的男人,说姨我给你说,这是我最喜欢的明星了,他叫陆之渊。你看看,他长的好看不好看。   卢淑芬请了陆之渊进屋。   这时候已经夏日了,门口挂了挡蚊帘,沙发上铺了凉席,是小镇人惯常的做法。陆之渊在沙发上坐下,卢淑芬给他倒茶。   “这里没有什么好茶,是我自己做的凉茶,你将就喝点。”   陆之渊道谢,卢淑芬又端过来一盘切好的西瓜,瓜身还沁着水珠。   “这是隔壁村出的沙瓤西瓜,我放在井水里湃了一早晨,你吃点,解渴。”   陆之渊拿了一片吃,甜美多汁,凉凉的,吃到嘴里,全身的热意都退了不少。   卢淑芬在陆之渊对面坐下,隔着玻璃茶几,两个人有些尴尬。   陆之渊低咳一声,终于开口:“冒昧来访,是我唐突了。我来这里找您,是因为,”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当年你收养了一个女孩,叫小葵。”   卢淑芬脸色大变,像是回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她紧紧的盯着他:“我不认识什么小葵。”   陆之渊握紧了拳头,倾了倾身,急切道:“阿姨您不用骗我了,不瞒您说,我找了小葵很多年,也是最近,才找到她的消息。我既然找到了您这里,就说明,我知道您收养过她。”   卢淑芬脸色灰暗不已,连眼睛,都蒙上了一层云翳,灰蒙蒙的:“你既然找到我这里,就该知道,小葵,她已经失踪了。她在哪里,我也不知道。”   似乎,又被自己笑到了,卢淑芬补了一句:“说失踪是好听的,说不定,早就没了。”   小镇里说话,因为顾忌,没了,就是死了。   陆之渊知道,心头一阵阵的疼,脸色灰败,比卢淑芬还吓人。   “阿姨,小葵,真的失踪了吗?这些年,她就没有回来过吗?她不会死的,是不是?”其实明明已经知道,但却依旧放不下,哪怕存了一点点的可能。他都要试一试。   卢淑芬古怪的看陆之渊:“你来了这么长时间,我一直没问你,你和小葵是什么关系?”   “我······”他踟蹰半天,选了一个最保守的回答:“以前,我和小葵,在同一家孤儿院待过。”   她的脸色更古怪里,甚至上上下下扫了陆之渊一遍:“你,是晨晨?”   这个名字来的如此猝不及防,陆之渊心头一震:“阿姨,你怎么知道是我?”   卢淑芬笑了,怜悯而冷漠:“小葵在的时候,提你,提到过很多次。”   那个刚刚到她家的小丫头,有胖胖的小手,圆嘟嘟的小脸,和肉肉的身体,却可爱不已。会窝在她怀里睁着小鹿般的眼睛,说妈妈妈妈,我有妈妈了。   说的更多的,是她有一个很好很好的哥哥,叫晨晨。说他会回来看她的。   她掐掐她肉呼呼的小脸,说你的晨哥哥回来了,你是不是就不要妈妈了。   小胖丫头在她怀里打滚,说不会不会,我才不会。   后来,胖胖的小丫头瘦成了小竹竿,也再也不提她有一个晨哥哥。   多年以后,晨哥哥和妈妈同处一室。而故事里的主角,小葵,却不在了。   卢淑芬心头酸涩难当,她侧过脸,抹了一把泪。再回过头,看向陆之渊的眼睛,格外严厉和冷漠。   “你还找她做什么?”   陆之渊一滞,没出声。   “我卢淑芬这辈子没做过对不起人的事,除了小葵。我把她带回了家,但没照顾好她,是我对不起她。但你找小葵算什么?!以前小葵整天念叨你,给你写很多信,你一封也不回。后来,她就不提你了。陆之渊是吧,你是在找小葵呢?还是因为愧疚,需要这么做,来让你自己好受。”   这个看着和蔼可亲的女人,说出的话,像刀子一样,刺进了陆之渊的心脏。   “小葵是失踪了,生死未卜。她死了,我到地狱里补偿她;她没死,这会不管在哪里,都和咱们没关系。你和我,都是没有资格去找她的人。”   陆之渊不愿承认小葵会死:“我不想打扰她,只要她过得好好地,我远远的看她一眼就行。但,但她要是过得不好呢?!”   卢淑芬狠狠的剜了他一眼:“她怎么会过得不好?!她受了那么多的苦,老天也看不下去?!”   陆之渊走了,迎着午后三点耀眼的阳光。   卢淑芬留他吃了午饭,亲自送他出门。   到了镇上的汽车站,买了票,她给陆之渊说了一句话。   很短,她说:“你别再找小葵了,你别搅得她不安生。”   这句话揣在心尖,沉甸甸的,压得陆之渊,连呼吸都困难。   卢淑芬回了家,身上一阵酸一阵软,她躺了很长时间,直等到太阳西坠,屋里蒙上了阴影,她挣扎的爬起来,打开床头抽屉,从最里层,掏出一封信来。   黄色的老式信封,因为时间太久,又看过太多次,边角已经起了。她捧着这封信,像是捧着什么珍稀的宝藏。良久,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落下来。   她想起就在昨天,那个冷峻的男人出现在她的院落里,对她说的那些话。   她的小葵现在很好,很好。她做她妈妈的时候,护不住她。现在她有了自己的家,她也不能让任何人在去打扰她。   陆之渊没有回剧组,他请了假,直接回了小姨妈家。   他脸色灰败,像是一夜之间遭受到了暴击,整个人都颓丧的厉害。小姨妈吓了一跳,连忙问他怎么了。   陆之渊抱着小姨妈倒给他的热茶,良久,说:“小姨妈,我找到小葵了。”   小姨妈愣了愣,惊喜不已:“她在哪里?怎么样了?过得好不好?”   “不好。”他愣愣的看着马克杯上的两只鼻子缠在一起的小象:“她被收养了,她养父,染上了赌瘾,输了钱就会打她。后来还想把她卖了,她逃走的时候跌进了河里,找不到了。”   “怎么会这样?!”小姨妈还记得当年见过那个圆润润肉嘟嘟的小女孩,怎么,会遭遇如此不幸?   “她养父在她失踪后不久生病去世了,她养母也搬了家。我找到她的养母了,她养母说,不让我再找她了。她说,我没资格找,找小葵,无论是她是生是死,都不会安生。”   小姨妈抚上他的肩头,一下一下的摩挲。像很久以前,他不开心的时候,她安抚他一样   陆之渊闭上眼睛,颤颤到:“小姨妈,她这么说,其实是不是就意味着,小葵,其实已经不在了。”   小姨妈没有搭腔。   这天晚上,陆之渊住下了。胃口不好,晚饭没吃几口,临睡前小姨妈给他煮了牛奶,希望他能好好睡一觉。   不知是不是牛奶的原因,他竟然睡了过去,只是做了梦,梦里全是他和小葵的小时候。   早上起来,已经九点钟了。阳光照进他的房间里,亮堂堂的。他在床上坐了好一会,才起来。   小姨妈正在织东西,看见他起来,催促着他赶紧去洗漱,饭桌上有给他留的早饭。   红豆粥在电饭煲里,小菜都在冰箱里,还有鲜肉小笼包,陆之渊盛了饭,吃了两个小笼包,回身看一眼小姨妈飞针走线,问她做什么。   小姨妈举了举手上的粉红色小物件:“织小鞋子呢!咱们对门前些日子不是得了个小姑娘嘛,我给她织双小鞋子,回头让她踩着玩。”   陆之渊点点头,小姨妈手艺好,以前就经常给他们织毛衣和帽子,每一件都精致的不得了。   陆之渊吃过早饭自觉去刷碗,从厨房出来小姨妈让他去给她找线球。小鞋子是粉红色的,上头的小花她打算用嫩黄色,她的线团都在陆心悠的房间里放着呢!   进门陆之渊就看到了书桌上放着的盒子,他把毛线团拿出来,一错手,毛线团滚啊滚,滚到了床底下。   他无奈一笑,蹲下身开了手机上的手电筒照毛线团,果然躲在墙角,旁边,还有一个铁盒子。他伸手把毛线团拿出来,顺手,铁盒子也拿了出来。   他吹了吹毛线团上的灰,看一眼铁盒子,左边有一角纸张漏了出来,沾染了灰尘,灰扑扑的。他扫了一眼,下一刻,如遭雷击。      ☆、chapter43   浅灰色的地板上,深色的铁盒子敞开着,里面的信件,散落一地。   陆之渊颓然的坐在地上,手里拿着一封信,白色的信封边角处有些泛黄,瞧着是有了年岁的。上面的字迹并不工整,歪歪扭扭,透着稚嫩。   他紧紧的捏着信封的一角,右下角处,小葵两个字刺痛了他的眼睛。   他想起来,在小镇的时候,卢淑芬说过的一句话。她说,小葵给他写过很多信,从来没有收到回信。   不是他没有回信,是他根本就没有收到。这些信,被人拦了下来,藏的严严实实,在密封的铁盒子里藏了十多年。终于,又因为一个毛钱团,重见天日。   他在地上坐了良久,小姨妈喊了半天,也没听见动静,以为出了什么事,放下手中的小鞋子,往卧室这里走来。   “就是让你拿一个毛线团,怎么,你准备现薅羊毛啊。”进门看见他坐在地上,又看到乱糟糟的地面,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   陆之渊仰起头,悲戚到:“小姨妈,小葵当年写给我的信,写了这么多,我一封也没有收到。”   小姨妈恬静的脸上显过一丝惊讶,半晌,不可置信道:“是,心悠?”   “不是她,还能是谁?”   他站起来就往外冲,小姨妈拉着他:“你干什么去?”   “我去找她问清楚。”   他冷了一张脸,眉眼藏着冰霜和狠厉,小姨妈看的心惊肉跳:“你别着急兴师问罪,或者可能是误会呢?!再说了,心悠是你妹妹,你就是去问她,也别是这幅样子,把她吓坏了怎么办?”   他冷笑:“小姨妈,正是因为我把她当妹妹看,所以才更要问清楚。她陆心悠,对不对得起我?!”   他给陆心悠打电话,问她心在在哪里。陆心悠说在B市,正在机场,马上就回沪市。他说好,我也正好回沪市,进组之前去看看你。   陆心悠惊喜不已,那我在家等你。   到沪市的时候已是傍晚,他一身黑衣,戴了帽子和口罩,随身背了一个黑色的包,出了机场直接往陆心悠家赶。   已经入了夏的沪市热的厉害,进了门,空调机嗡嗡运作,浑身的热意装上冰凉的空气,后背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额头都是汗,陆心悠给他递了毛巾,又问他喝什么。   他口干舌燥,却一点也不想和东西。指了指对面的沙发,说坐吧,我有事要问你。   陆心悠虽然疑惑,但还是从善如流的坐下:“要问什么。”   陆之渊静静的看她,毫无疑问,陆心悠是个顶漂亮的女孩子。窈窕的身姿,细长的柳叶眉,水盈盈的大眼,一颦一笑,都透着温婉。或许是因为从小生病的原因,她总是带着一股柔弱,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陆心悠被他看的发毛,摸了摸脸:“怎么了?”   “没什么。”陆心悠收回视线,“心悠,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来,这些年,你很少提起小葵啊。怎么,你不想她吗?”   听他提及小葵,陆心悠心头警铃大作,她眨了眨眼睛,“当然想了,可你也知道,这些年没有小葵姐姐的消息,也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有时候想起以前的欢乐日子,再想想现在不知道她在哪里,难免有些伤心,提起的次数,也就少了点。怎么想起问这个了,你,找到小葵姐姐了?”   她解释的很自然,甚至还红了眼圈,但陆之渊还是越来越失望:“没有,我没有找到小葵。不过,找到了这个。”   “什么?”陆心悠好奇。   “想知道?”   “嗯。”   他把随身的行李包递给她:“自己看。”   陆心悠接过来,拉开拉链,当她看清包里面的熟悉到极致的铁盒子的时候,脸上的血色瞬间退却,颤抖着嘴唇,却始终没有更一步的动作。   不知为何,看着这样的她,陆之渊心头一阵快意:“这些东西,你应该,认识吧?”   陆心悠抖抖索索,猛地把包扔到一边,扑到陆之渊身边:“阿渊,你听我解释,我······”   他用力甩开她的手,盯着她,凶狠而残忍:“陆心悠,你解释什么?!”   大滴大滴的眼泪落下来,陆心悠泣不成声,她害怕了,真的害怕了。这些年来,她费尽心机,掩藏心事,为的就是陆之渊。而刚刚他看她的眼神,像是看到了什么脏东西,嫌恶又恶心。   她重新扑过来:“我,我不是故意的,我···”   “前些日子,我遇见陆之衡,他对我说,当年的事情,不是他做的。我不喜欢陆之衡,却很了解他。他那个人,向来不屑于说假话。但我还是选择相信你,相信你,当年发生的事情和你无关。现在看来,是我错的离谱。”   “你明明知道我有多想找到小葵,但你还是藏匿她写给我的信,我问你,为什么,你为什么这么做?”   “因为我爱你啊!”陆心悠失控的大喊,“我爱你啊。”   陆之渊如遭雷击:“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爱你。”陆心悠站起来,眼睛里有着不顾一切的疯狂:“你知道我有多讨厌小葵吗?!小时候在孤儿院,院长喜欢她,小朋友喜欢她,你也喜欢她,觉得她什么都好。可我呢?!我明明长得比她好看,比她乖巧听话,却怎么比不过那个小葵那个胖子?!后来,我终于有了机会,甩开她,光明正大的和你在一起,怎么,她还要写信来找你?!凭什么?我等了这么久才等来的机会,凭什么白白的放过。所以我一天三顿的守在门口的信箱,把她写给你的信全部都收了起来!至于陆之衡的事,谁让在陆家他们让我叫你哥哥。陆家有头有脸,他们绝对不会允许我和你在一起,他们丢不起这个人。那怎么办?!只能离开陆家。”   “我是利用了陆之衡,但陆之渊,你能说我这么做不是正合了你的意?你明明早就想离开陆家了,但苦于没有机会,我这么做,不过是成全了你罢了?!”   “你是不是疯了?”   “我没疯!!”她尖叫:“我就是喜欢你,我就是要和你在一起,为了你,我什么都不在乎。可是你,为什么不愿意多看我一眼。以前有小葵,后来是因为陆家,现在呢?又多了一个盛澄?!她们到底有什么好?你为什么不和我在一起?!”   “关盛澄什么事?”陆之渊心头一滞。   他瞬息变化的脸色被她捕捉,她又哭又笑,指着他说:“你看看,才提起个名字,你就受不了了。怎么不关盛澄的事?!你明明就是喜欢她,看上她了?!你看上的女人,我怎么能放过她?!”   陆之渊眼皮重重一跳,他想起前几日她打过来的电话,不可置信的看她:“那天那个电话···”   “是我?!”她吃吃的笑道:“可我也是为了你好啊,你看看,盛澄就是个骗子,她藏在你身边,不知道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我把她拆穿了,你应该感谢我才对。”   这样的陆心悠,疯狂而偏执,像是一个疯子,对于自己喜欢的东西,不择手段。那些会阻碍她脚步的人或事,她也会不顾一切的摧毁。   什么时候,她变得这样可怕了?!   陆之渊看着她,良久,哑着嗓子对她说:“心悠,是我错了。”   她不说话,死死的盯着他。   “心悠,这些年来,我经常半夜惊醒,我想小葵,总想她在哪里,过得好不好。她的养父母会不会对她好,会不会打她,会不会给她买喜欢吃的草莓味棒棒糖。我曾经答应过她,要回去找她。第一次,我带走了你;第二次,我忘记了她。我总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放弃了她,所以每每想起来,我恨我自己。”   “所以,每当我看见你,我就想,我已经失去了小葵,我不能再失去你。所以我疼你,宠你,把你当做我的亲妹妹,你想要什么,我都想方设法的给你;你想做什么,我也会二话不说的支持你。可是你做了什么?”   他捂住脸,遮住眼角的湿润:“你明明知道我对小葵的迫切,却藏起她写给我的信。你欺骗我,算计我,看着我上当受骗,你是不是很开心?很得意?”   “别的我不想问你,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做这些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   陆心悠泪如雨下,泣不成声,拼命的摇头。   他灰败一笑,无限苍凉:“问这个做什么,自取其辱。”   他站起来,看也不看她:“我不想再看见你,以后,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永远不要!我陆之渊这辈子,对得起你陆心悠。”   “对了,忘了告诉你,你现在住的房子,我上个月已经过到了你的名下。以后,这就是你的了。相识一场,这是我对你最后一点仁慈。拜托你,千万别在我面前出现。因为我会忍不住,杀了你。”   他转身而走,毫无半分犹豫。   陆心悠委顿在地,这一次,她知道,她终于彻底的,失去了她?!   ☆、chapter44   宋幕堕马,右腿骨折,脸部和身上多处擦伤,万幸的是没有伤到内脏。   盛澄在医院照顾他,中间宋家老爷子和盛沉前后不一的来医院看他。   堕马的消息铺天盖地,宋幕想瞒也瞒不住,老爷子一路气冲冲,进了病房看见用牙签插着水果往宋幕嘴里送的盛澄,抖了抖胡子,乐了。   “盛家丫头,什么时候过来的?”   “宋伯伯,您来了。”满打满算下来,老爷子的年龄都够盛澄的爷爷了。   盛澄借口要去护士那里问一问宋幕这几天要不要换新药退了出去,老爷子冲盛澄的背影努了努嘴:“怎么回事?”   宋幕懒洋洋的答:“什么事您自己不会看啊?!”   老爷子来了兴致,乐呵呵道:“我说你小子,瞒我瞒的够紧的啊。怎么的,年前能不能把事办了?”   “这事您就别操心了。”   “我怎么能不操心?!你是不是我儿子,是我儿子年前就把这事办妥了。”   “我不是你儿子。”   老爷子吹胡子瞪眼睛:“你不是老子的是谁的?”   “我是我妈的儿子。”   听见儿子提起过世的老妻,老爷子眼睛炸了眨,不说话了。   宋幕看自己老爹委屈的样子,失笑:“爸,这事我自己看着办。您有这么些时间,不如盘算盘算到时候您儿子上门提亲,得拿多少聘礼才合适。”   老爷子来之前焦灼满满,回去的时候意志满满,对着盛澄格外和蔼,倒把盛澄吓了一跳,问宋幕到底是怎么回事。   彼时宋幕半倚在病床上,桃花眼里柔光四起:“老爷子高兴。”   “有什么高兴的?”儿子腿折了,老子还高兴?盛澄怀疑宋幕不是亲生的。   “看未来儿媳妇,当然高兴。”他眼睛盯着她,慢条斯理的说。   盛澄脸红了,一寸寸的烧上来,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谁,谁是他儿媳妇?”   “又不是说你,你激动什么?”宋幕倾身。   盛澄恼了,狠狠得瞪他一眼,含糊的说了一句不理你了,转身出了病房。   身后是宋幕乐不可支的笑声。   夕阳西坠,绯色漫漫,盛澄站在医院的的草坪上,心跳长久不能平复。   十年以后的现在,她站在夕阳下,回忆当年。但十年前的冬天,她如何能知道,会有今天。   她和宋幕之间牵扯的太多,以至于让她迷惑,也让她沉浸在他给她编织的幸福中,忘了去问一问,他一直这样,会不会累。她以前念念不忘陆之渊,是因为,她觉得,这些年她所经历的一切,始作俑者是陆之渊。当年,如果他回去找她,那她一定不会经历那些痛苦。   但是,陆之渊何必要回去找她呢?!只因为当年他们曾经在孤儿院里待过?亦或者,他曾经答应过她会回来找她?   情分是用来消磨的,诺言是用来践踏的,以前她总这么认为,所以她到陆之渊的身边,想去问问他,他为什么不来找她。但是昨天和哥哥通话,盛沉说,陆之渊在找她,一直一直的找她,甚至找到了养母那里。但是他请求养母,不要告诉他有关她的信息。   于陆之渊来说,这样是最好的。   盛澄站在夕阳下,心头一片清明。   那些过去所经历的痛苦,总有现在的幸福来代替。   她于过去耿耿于怀,幸好醒悟的早,不曾失去最重要的。   至于陆之渊,以后便做陌生人,两两相忘,再好不过。   她带了晚饭会回病房,宋幕举了手机一边刷新闻一边等她,见她进来,不满的说怎么才回来。   盛澄支起桌子,把买回来的饭菜摆好,翻了个白眼:“吃饭。”   病号饭清淡的厉害,又受了伤,胃口也差,宋幕吃的不多,盛澄担心的看他。见她一直盯着自己,宋幕到底又多喝了半碗粥。   吃完饭盛澄收拾了,陪着他看新闻。   不知怎么的,就刷到了前几天炒的如火如荼的新闻。宋幕的手停在屏幕上,盛澄也有些尴尬:“那什么,你们公司怎么也不处理一下。”   “是我拦着不让处理的。”宋幕说道。   “为什么”?她惊讶的看他,全是不解。   “因为,我不确定。”不确定你会不会回到我身边;不确定,我用了那么多的力气,是不是依旧属于无用功;不确定,我是不是,早就输在了起跑线上。   盛澄看他,毫不避让的看他。   然后,倾身亲上他的唇:“这样呢?你确定了吗?”   宋幕如遭雷击,半晌,笑容一层层的唇边漾开,眼睛莹亮缀满星辰:“确定了。”   还好,虽然艰难,却未曾被辜负。   宋幕出院的第二天,他们回到了最初最初,曾经遇见的小镇。   还是那家糖果店,老板老板娘也没有变。只是十年岁月,他们从热恋的情侣,变成了孩子的爸爸妈妈。   宋幕低头,看身边站着的女孩,她回以一笑。   故地重游,却是,新的开始。   《全文完》 ☆﹀╮========================================================= ╲╱= 小说TXT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版权归原文作者! =============================================================═ ☆〆